褚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挣脱出来，但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而是伸手环住眼前的这个刚到他肩膀的人，她已不再是如过去那个只到他半腰、一垂手就能摁住的的小朋友了。
心扉上蒙着的一层厚厚的阴影像是被一束光凿开了一个小口子。
***
最近的方圳有些不对劲，周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问题，但总觉得他有些变了。
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两人的接触，没发现什么异样，难道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她和他“挨”得太近了？
电梯快速地上升，周喆望着透明玻璃外不远处的高耸总部，视线下移，目之所及之处逐渐远离并缩小，带来一种视野交错间失重的眩晕和模糊。
两个熟悉面孔突然映入眼帘，周喆定睛一看，似是钟毓调查员和洛克，她们之间在交谈，但是莫名地又呈现出一种无声的对峙。
这是怎么了？周喆的眉眼间染上一抹沉思。
等电梯抵达目的楼层，她离开内部空间后垂首往下望去时，两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洛克和钟毓，周喆想不到她俩会有什么交集。
莫非，是和之前教堂的非法特异人事件有关？
可康宁生物制药研究室这么醒目的一个存在，不知道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它看，它没道理自曝，被特情局调查。
除非，它是被动地被特情局抓到了马脚。
但即使它露出了一些马脚，它背后是那样一个“庞然大物”，等闲怕也是拿不住它的。
所以，这些狗东西到底在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周喆不喜欢康宁生物制药，它给她以一种傲慢的姿态，高高在上，无视底层，眼里看似遵循规则，但本质是利益中心。
就像它总部建筑的外观，带着传统的厚重感，但是陈旧与腐朽之气暗藏其中。
周喆没有去到她自己所在的研究区，而是转道去往了方圳所在的研究区，这个家伙不知在做什么，
总觉得他带着几分隐晦的矛盾。
既遮遮掩掩的，不大大方方告诉她，但又没掩饰痕迹希望她能够察觉到他的变化。
等人抵达才发现她的手环身份认证信息没有录入方圳研究室的系统，她不能无障碍地直接进入。
「洛克，给我一个方研究员所在研究室的临时身份通行权限。」
周喆也不想大张旗鼓地昭示她的存在感，就默默地联系起洛克。
「好的，请稍等。」
不过一分钟，洛克的消息回复就来了。
他不是在应付钟毓嘛，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周喆心里纳闷了一瞬。
“你好？”
背后传来一声略带疑惑的招呼，周喆转头一看，是一个带着眼镜的黑发男人，样子斯斯文文的，挺符合常人对研究员的一般印象。
“你好。”周喆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不是我们实验室的，是有事吗？”他态度温和地问道。
“我来找人，”周喆补充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基因改良组的研究员。”
“原来如此，我有些印象，”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之前来过我们组。”
“对，之前我来给过一些资料。”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是一点私事，”周喆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来找一下方圳，你可以带我进去见他吗？”
“方圳，可以，没问题的。”男子点了点头，同意了周喆的请求。
“谢谢你。”周喆朝他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
“没事儿，跟我来吧。”
男子刷了手环验证了身份信息后，带领着周喆走了进去。
环视了一圈后，没发现方圳的身影，男子向周喆解释道：“方圳最近比较忙，手头上攒着几个项目，最近重心主要在跟着吴研究员的项目，有时候不在这间实验室里。”
“新项目吗？”周喆好奇地问道。
“具体项目内容我并不了解，但应该开展有些时日了。”
“这样，我知道了。”
“你是想先回去还是在这儿等待片刻？”男子停顿了一下，抬手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他估计快来了。”
“谢谢，那我等他一会儿吧。”
“好，那我先去忙了。”
“再见。”
说完，男子转身去到了里间，留下周喆站在原地。
等待期间，周喆捡了一处没人的椅子坐下，抬手发现洛克将她要求的临时通行权限已被录入系统，她可以在12小时内正常出入此处的实验室。
方圳去做什么了？
记得没错的话，吴研究员应该是他们项目组的组长，而且是副研究所所长的“热门选手”。
周喆心里暗暗心惊，方圳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可以参与这种级别的项目了？
那他距离原书所说的进入康宁总部，成为一名小高层，岂不是“指日可待”！
为什么！
她在那边吭哧吭哧地、拼死拼活地改变原主那条破烂的细碎剧情线，方圳这边顺顺当当地就进入了next level？
什么狗屎的不可改变的命运轨道。
所以，他到底进入了什么项目，吴研究员又起了什么作用？
周喆现在只觉得方圳进入研究所以后，一步步地迈向他既定的轨道，而周喆虽然走了几条荆棘岔路，可是导向的结局好像也没差。
如斯恐怖。
不行，不能任其发展，毫无行动。
感觉到了火烧眉毛的焦灼感，周喆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只想立刻马上进入方圳所在的研究项目，预防他的“突变”。
刷了手环的身份认证，周喆顺利地离开了此间研究室，马不停蹄地奔向了洛克。
老洛，快让她速进赶上方圳的升职进度！
「洛克，你在哪儿！我有事找你！」
「我在3109会议室，接待外来人员，等事情结束就过去。」
周喆在路上，脑海逐渐清晰明了起来，她没必要打压方圳的升职进度，她只要成为康宁的高层，每次提前他一步，何愁把握不住方圳。
如果这样还是没法改变原主既定的结局，那就是康宁内部人的问题。
康宁有人要动她。
假借方圳之手，他本人，自愿或是半自愿地顺水推舟。
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方圳在搞什么名堂，她才能做好顺水推舟的前期工作。
回到她所在的小组研究室，周喆坐在她的位置上，双目无神地放空着。
她的这个小组，其实算是神仙部门了，所有人克制礼貌有边界感，上班好好合作，下班从不打扰，简直就是待到退休的好处所。
不过咂摸着其实大家都挺有能力，指不准进来康宁之前，都是那一届学校的top选手，但对于研究项目最后的成果倒是没啥热衷的。
如果真要说，可能还是如何成功养到一只猫猫让她们更感兴趣。
莫研究员和吴研究员是同期，能力水平不分伯仲，在所里多年，怎么一个佛系十足，安于现状，一个拼劲十足，前途无量。
不过，她们在研究室待了多年，是否与褚澜有所交集，知道一些关于其的传闻或是事迹。
其实最好的途径是洛克，但是他作为安穆的助手，立场不明，不知他对褚澜的真实态度，不好贸然打探。
“安吉，之前的红围巾送出去了吗？”齐瑛子和海莉满脸促狭地问道，试图打探到一些一手消息。
周喆脸色一顿，肯定地说道：“那当然！”
“哇！”
“收到的人是不是很惊喜！”
“他什么反应？！”
两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他很喜欢呢。”周喆笑着说道，回想起方圳当时的状态，只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懵懵的，但绝对是欢喜的！
“真不戳！”
“你们感情真好呀！”
“习惯了。”周喆露出了一抹含蓄的笑容。
“真人就是好磕！”齐瑛子和海莉低声说道，随后各自点了点头，以示彼此之间的赞同。
周喆将手撑在左边下巴颏，状似无意地问道：“吴研究员在负责什么新项目吗？”
“吴研究员吗？没听说诶。”齐瑛子回道。
“我记得她一直在负责一个老项目，持续时间挺久的了，而且这个研究成果挺关键的，”海莉压低声音，“和她未来的升职有关噢！”
“是什么内容呀？”周喆好奇地追问道。
“这我不清楚，她们的具体项目内容除了内部参与人员，对外都是保密的。”
“哦哦，这样啊。”
“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人说，阿圳……嗯，就是他加入了吴研究员的项目，有些好奇。”周喆解释道。
听了周喆这话，齐瑛子和海莉都没什么反应，倒是林荚的眼神变了一瞬，她抬头看了周喆一眼，又收回视线和苏畅对上了眼神，蜻蜓点水般地一触即离，两人都没说话。
“吴研究员？前途光明啊。”
“这小子很有希望！”
“……我有些担心。”周喆说道。
“担心什么？就算做不出成果，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项目经验，对他未来的发展有帮助，就是耗人。”海莉顿了顿，接着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呢，听说她那项目的研究员流动性蛮高的，大多人都待不长久。”
“不适合咱们。”齐瑛子补充道。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