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教学

    “你说得对。”牧瑾将补给全数收好,只留了一把匕首在手上,回身站定到伊霏面前,“光靠自己一人是无法走出盖亚森林的,我们至少还需要一个执行人和两个附加战斗力队友。”

    话音落下,两人间静得落针可闻,只是伊霏脸上的笑容越发癫狂。

    伊霏的出生并不顺利,他是早产儿,母亲在精密仪器的帮助下经历了足足二十五小时的疼痛,最终搭上一条性命才将他生了出来。

    遗憾的是,付出惨痛代价换来的他并没有继承到自己父亲伊厄托的执行人天赋,他甚至还有一坐上飞行模拟器就会恶心发呕的毛病。

    在他六岁第一次坐上飞行模拟器便将早午饭都吐出来时,父亲的憎恶、失望至极的眼神成了他整个童年最大的阴影。

    后来,父亲向行政公署自请调派去极北之地驻守边疆,父子俩变成了一年到头见不上一次面的关系。

    伊霏心知肚明——父亲放弃了他。

    他独自经历着漫长的成长期,畏惧人们向他投来的异样视线,害怕他人口中提到的那个叫“伊厄托”的名字。

    就这样孤僻另类地独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维费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他的手上,他才知道原来身为伊厄托的儿子,需要背负的东西不仅仅是那些。

    维费学院对所有在职执行人的子女开通全绿色通道免试入学,不过也会根据其过往素质分化职业,伊霏便被分化为了最普通的引导。

    那之后,他彻底疯了。

    “牧瑾,你知道食人羊是什么吗?”伊霏阴恻恻开口,“普通羚羊四脚行走,以草茎根皮为食,食人羊则会模仿人以两只脚行走,甚至发出人的声音将人诱骗至身边吞吃入腹。”

    牧瑾瞳孔微缩,伊霏所说的话像是咒语般激起他一阵阵心惊。

    “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就是它们发起进攻的时候,希望我们运气不会那么差遇上它们。”

    牧瑾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进入森林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钟,我们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做准备。”

    事情纷繁杂乱,又不可行差踏错。

    说实话,牧瑾已经算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独自踏入过森林了。

    他小的时候家住在山间农村,土砾房的背面就是一片森林,那片森林中有坟墓,有野生的菌菇竹笋,有蛇洞,有野猪巢,还有许多未知的事物。

    妈妈经常会使唤他去森林中砍些柴火、捡点新鲜的可食菌之类的,他都能够完成,但从来不敢进入森林太深。

    说到底,是害怕。

    人对未知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我需要先测定方位,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出去再拉几个伙伴回来。”牧瑾不愿再跟伊霏浪费时间,吩咐下去便背着补给包前进,“我会在沿途树干上做记号,如果你还愿意来找我,可以跟着记号来。”

    临走前,他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很高兴认识你,伊霏,你是个好人。”

    曾经的一个领导教过他一招,适当的时候认可对方,就能占领道德高地,前提是,对方仍保有道德。

    伊霏没再说什么,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

    盖亚森林中的树木大都高大无比,即便是寒冬,也有抱着积雪的树冠层叠交错,几乎遮天蔽日。

    手头没有任何工具,想要测定方位并非易事。

    幸运的是,在入学前牧瑾曾与赫连肆去过森林。

    他猛地想起当时的赫老板在森林中健步如飞,指点江山。

    “东边数过去第三棵,北边数过去第六棵……都交给你了。”

    牧瑾当时不好意思道:“赫前辈,我是南方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心的赫老板不吝赐教,当场扯着快要说不出话的破锣嗓子教了他好几个辨别东南西北的方法。

    此刻,在牧瑾求生本能的作用下,赫老板的形象变得越发伟岸起来。

    牧瑾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处漏了点阳光的地方,意料之中的是,这个地方已经有人用过了,残留着一些破坏掩盖的痕迹。

    他没有自信到觉得只有自己才发现了补给包里的地图,维费学院里人才济济,有人踩在他头上拉屎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迅速测定好方位后,牧瑾对照地图划定自己现在的位置属于哪个区。

    毫无疑问的倒霉,是他最不想碰上的食人羊区。

    不过根据伊霏所说,食人羊会到傍晚才出现,他趁现在抓紧赶路的话,傍晚前能抵达食人羊区与雪豹区中间的安全地带。

    “有人吗…有人能来救救我吗……?”

    静谧的森林中传出一声断断续续的呼救,音色压抑,却被牧瑾敏锐地捕捉到。

    “谁在那儿?”

    他试探性地问出声,收到的回复只是自己的回声而已。

    根本无法辨别呼救是从何处传来的。

    “救命……”

    呼救声又出现了,空灵幽深,听起来是个女孩儿。

    牧瑾确认了方向后,紧握住匕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脚下是枯叶和雪泥的混合物,踩在上面是软绵绵的黏着感。

    他不敢掉以轻心。

    刚进入森林两个多小时,怎么会有人开始求救?

    直到他看到一棵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树干后露出了一颗人的头。

    那人脸上脏污,汗湿的发丝糊在脸上,似乎还有血迹。

    确实是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儿。

    刚才的两句求救声花光了她全部力气,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牧瑾不敢耽搁,快步上前,越过那棵大树时他才意识到不对。

    只是为时已晚。

    一只后脚脚尖触地、双脚站立的食人羊躲在大树后面,尖长的嘴里正在咀嚼着什么。

    倒地的女孩双腿已经血肉模糊,小腿处的肉不见了踪影,露出森然白骨。

    没猜错的话,食人羊嘴里嚼的正是她的腿肉。

    牧瑾被骗了。

    食人羊站起来后与成年男性差不多高,暗灰色的毛发深厚,以保障它们能够在这片极寒森林中生存。额上的羊角小巧盘旋,犹如少女的发髻。那双眼望进去是深不见底的黑。

    牧瑾的脑子里旋鸣着危险的警报。

    他想他理解错了,这片森林中几乎不见阳光,哪来什么傍晚黄昏。

    食人羊张开它血腥恶心的嘴,长有肉刺的舌尖蠕动,发出濒死少女的声音:

    “谢谢你…来救我……”

    怎么办!?

    牧瑾迅速后退。

    教官和维费学院的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把16、7岁的孩子丢到这片森林里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把手掌大小的匕首,除了能给橡树树干造成点皮外伤外,什么都做不到!

    ——逃。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可是那个女孩……好像还活着。

    食人羊步步紧逼,将受伤的女孩抛在身后,它纤细的双腿走起路来像婀娜的少女。

    哦,对,牧瑾忘记了,食人羊双脚走路只是为了模仿人,它们平日里也是用四条腿跑跳的。

    就算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生物。

    没办法了。

    他的手慢慢摸索到自己内衬口袋里的那枚芯片上,准备掰碎芯片以向教官发送求救信号。

    “牧瑾!你在哪儿?”

    伊霏的声音在距离不远处响起。

    他来找他了!

    牧瑾见到救星般往那个方向全力奔去,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

    他也不知道,身后的食人羊钉在原地并无动作。

    牧瑾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伊霏身边,伊霏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其中居然有赫云纾。

    “你怎么了?”赫云纾见他状态不对连忙上前。

    牧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喉头腥气甚重:“我、碰到、食、食人羊。”

    食人羊三个字一出来,赫云纾的右手已经从外套内侧掏出了一把银制小型手枪。

    他的枪口正正瞄准牧瑾的身后。

    树木的巨大阴影笼罩在周围,食人羊隐匿在阴影中,不见踪影。

    牧瑾定下心神回望了一圈,急切道:“先去救人。”

    赫云纾和叫作金吉知的执行类新生走在最前面,两人都拿着手枪随时准备迎战食人羊。

    一行人跟随着牧瑾的指示走到那棵树旁,受伤的女孩还在那儿。

    他们不敢随意挪动女孩,因为女孩的双腿仍然血流不止,不管挪到哪里都会被食人羊顺着血腥味找到。

    众人众筹了一下医药箱里的止血纱布,也只够包一条腿的。

    金吉知作为全场仅有的另一个女生,将手伸进女孩衣服里掰碎了女孩的芯片。

    他们此刻只能躲在一处能监视到女孩情况的地方静静等待救援的人过来。

    “食人羊被我们吓跑了吧。”队伍中那个人高马大的引导安法高兴说道。

    “也有可能是去找帮手了,它知道我们还在这里。”牧瑾不安地咬着指甲盖。

    安法不再说话,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牧瑾是唯一看到食人羊的眼睛的人,浓浓墨色在嗜血后会散发出艳红的光,燃烧着不知餍足的熊熊烈焰。

    “可怕吗?”金吉知问道。

    牧瑾倏地看向她,唇角颤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看来是很可怕,能把你吓成这副模样。”赫云纾把玩着手枪,若有所思。

    “你们知道维费学院和其他学院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好久没说话的伊霏突然发声。

    众人齐齐看向他,眼神有疑惑的,有惊恐的,有不屑的,有期待的。

    “其他学院平等地给予每个人学习的机会,而维费学院只筛选值得培养的学生。”伊霏的笑容渐渐消散,“赫家人应该知道吧,维费学院的优胜劣汰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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