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八月底，正是夏天的尾巴。言喻能感觉到有很轻柔的风吹过他的脸，迷离的，闪耀的，有如实质的灿金的霓虹灯光映在他的瞳孔上。

    在他面前是企鹅人的一处据点──自从丧心病狂的红头罩武力夺取了冰山俱乐部之后，这里是他的一处主要据点。

    说是俱乐部，一楼其实更像酒吧，有钱的、没钱的人混杂一气，醉生梦死；负一楼是赌场，再往下一层就是科波特的办公室。

    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赚再多的钱也只敢钻在地下数钱，连将办公室建在地面上都害怕有一颗子弹穿透玻璃击碎他的脑袋。

    杰森刻薄的如此评价。

    言喻和杰森的计划非常简单粗暴，这个计划分成三步。

    第一步，混进俱乐部里；第二步，下到负三楼；第三步，在科波特的办公室里找到账本。其余见机行事。

    到了负三楼之后，如果科波特不在的话，他们就把那个账本偷过来；如果科波特在的话，他们就武力胁迫，把那个账本抢过来。

    计划是定好了，执行时却遇到了问题。

    当他们两个要往地下一层的赌场去的时候，门口恰好走进来两个人。

    本就时刻注意着人群的言喻发现了这件事，然后他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他抬起胳膊来撞了杰森一下。

    正专心致志的找时机的杰森啧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他也沉默了。

    门口进来两个身高相仿的人，一个戴一定面容普通，穿着一身常见的夹克，是标准的美国青年打扮；另一个戴一顶圆帽子，留着络腮胡。

    这两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赫然是迪克和提姆。

    杰森来不及纠结言喻是怎么认出来的这两个人，他和言喻对视一眼，彼此眼里的意味相当明显──

    要加快时间！

    无论干什么，最好避开他们两个。

    杰森看准时机，冲言喻使了一个眼色，赌场并不算机密，挑了一个人流量多的时机，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缀在恰好要他们末尾，下到了赌场。

    这不是言喻第一次来赌场，但冲人的声浪还是一瞬间压过了他。

    仔细看这里的每一个人，声嘶力竭的有，面红耳赤的有，又哭又笑的有。

    无论是激动还是自以为是的运筹帷幄，这里的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疯狂的神色，当一切冷静下来后，懊悔或不甘又会填满他们的大脑，如此周而复始。

    言喻其实很会赌博，但他几乎不去赌。

    他观察了一圈，想找到地下二层的入口，这时杰森终于翻完了消息。

    迪克和提姆来这里是因为前几天猪面教授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蝙蝠侠终于能腾出手来调查先前码头上的毒/品，所以夜翼和红罗宾来了。

    那么他们的目标多半也是找到那个贩/毒的账本了。

    事情搞清楚了，更让人头疼的就是要怎么告诉言喻。

    说实话，言喻到底猜出来多少杰森心里也没底，说他不知道，看着也不像；说他知道吧，也没有证据。

    杰森看向言喻，言喻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暗门估计在那里。”

    然后言喻就收获了杰森一个疑似被什么噎住的表情。

    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以为杰森聪明的脑袋突然上了冻，于是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位置明明不在角落里，但是恰好在百分之八十的客人后面，剩下的人也不正对着那块区域。”

    他的手划向了另一侧站着的几个打手：“但是从他们几个人的位置又刚刚好能看到那里，关注着那里出入的人，即使没有暗门也有别的门道。”

    杰森双手抱臂看着他：“刚刚一楼进来那两个人是谁？”

    言喻坦荡的回答：“迪克和提姆啊，进来的两人和他们的耳朵一模一样。”

    “嗯哼，”杰森搭腔，“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言喻贴心的给出了自己的猜想：“估计是来喝酒的吧，偶尔有点夜生活难以避免，我理解他们。”

    言喻眼中恳切真实的流露出对哥哥们叛逆偷偷跑出来喝酒，还乔装打扮不想被父亲发现的理解。

    杰森只觉得呼吸困难，放弃了这个话题：“算了，我去解决那几个打手，你去找暗门。”

    言喻刚想提议他武力值够，又考虑到分头行动比较快，加上杰森的武力值绝对值得信任，因此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分开，言喻就像任何一个寻找项目的赌客，在几个赌桌围着的人群里往里看。

    就这样围观了几个项目，不知不觉间他已靠近了藏着暗门的墙。

    他抬头看杰森那边，刚好看到几个打手挨个倒头就睡，脑袋垂了下去。

    已经赌红了眼的赌徒更不会注意周围，他走到他觉得大概率有暗门的地方，伸手按了按。

    没有反应。

    意料之中，言喻打量了一下这面墙，墙面光滑，毫无缝隙。

    他顺着这面墙走了走，伸手在几个地方敲了几下，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两边挂着帷幔，墙角放着装饰性的柱子，上面摆着花瓶和香薰。

    和布鲁斯书房里的钟不同，这个花瓶一看就知道只是正常的花瓶，没有什么机关。

    他垂眼看向地面，心里大概有了数。

    言喻顺着墙根走了一圈，然后研究了一下墙角的两根柱子。

    杰森解决了那几个打手，也不引人注目的混了过来。

    见杰森过来了，言喻把杰森拉到了他旁边，然后伸手把左边柱子中间浮雕上的郁金香按了下去。

    墙面无声的裂开了一条缝。

    他和杰森对视一眼，杰森先伸出手推了一把暗门，很轻松的推出了一人宽的缝隙，他迅速的闪身进去，言喻紧跟着他。

    从暗门里进来是一小片特意开辟的空间，倒是挺亮堂，里面是一部电梯。

    言喻有些纳闷：“没有楼梯吗，突然断电了怎么办？”

    杰森左右看了看：“看来是没有，估计是爬通风管道吧。”

    言喻想起企鹅人的体型：“他爬得明白吗？”

    杰森想了想企鹅人被卡住的样子：“噗嗤，怪不得我觉得冰山餐厅的通风管道修的挺宽的。”

    言喻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下巴：“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去爬通风管道？”

    杰森瞥了他一眼：“能找着门为什么要爬管道，我们又不需要突然出现吓别人一跳。”

    在他们俩插科打诨的功夫，电梯总算很没有效率的上来了。

    言喻走进电梯，发现电梯里只有“-1”“-2”两个按钮。

    他按下“-2”，电梯缓缓下行。

    他等了一会儿，电梯还在下行。

    他纳闷道：“企鹅人这是挖了个地道吗，难道是觉得在地底越安全？”

    杰森吐槽：“科波特平时呆的比我埋的还深。”

    言喻做思考状：“我死了也埋这么深，岂不是没有人能挖到我的坟。”

    杰森提出不同意见：“你自己想把自己挖出来也会很困难。”

    言喻恍然大悟：“有道理啊，大师。”

    杰森勾起一个笑：“本人在这方面的确略有经验。”

    电梯停下，很轻的眩晕感传到中枢。打断了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地狱笑话输出。

    言喻表情严肃了一点。

    杰森先出电梯，电梯外有很短的一段走廊，拢共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估计是科波特的保镖待的，另一个是他的办公室。

    杰森迈开长腿，走到另一间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里面的保镖打开了门。

    没几个保镖，估计科波特不在，杰森漫不经心的想着，友善的打了个招呼，毫不见外的走了进去，带上了门：“你们好，伙计们。”

    言喻看着关上的门，径直路过了这扇门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了一个电子锁，看起来估计是面部+指纹+密码三选二的门。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装置贴了上去，艾伦尽职尽责开始破译密码。

    言喻拿出手机，打字问艾伦：“需要多长时间？”

    备忘录下面一行显示出三个字：“三分钟。”

    三分钟后，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隔壁保镖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铃声，杰森一拳把最后一个人砸晕。

    言喻拔下装置，目标明确的走向办公桌。

    然后他不知道按了哪里，这个装置弹出U盘的头，他把这个“U盘”插在电脑上，交给艾伦拷贝了。

    然后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敲敲打打了片刻，然后从墙角的柜子里拖出了一个保险箱。

    他找保险箱的功夫，杰森刚好过来，看到言喻找出了个保险箱，于是从蝙蝠腰带里找出了个工具：“我来开。”

    他三下五除二打开了保险箱，在里面翻了翻，挑出了一个黑色封皮的本子揣进了怀里。

    然后他看向言喻：“数据还要拷贝多长时间？”

    言喻冲他比了一个“六”。

    杰森估算了一下迪克和提姆还有几分钟下来，感觉可能会撞个正着，心里觉得颇为不妙。

    言喻突然改变了主意，拔出了U盘：“我们走吧，我的人工智能留在电脑里，一旦联网就会上传。”

    杰森质疑：“万一没有联网的机会怎么办？”

    言喻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移动网络设备？”

    还真的有。

    杰森拿出一个装置递给他，言喻把这个装置插在了墙角的插头上：“我们走，一会儿数据会自动上传。”

    三分钟后，企鹅人办公室里的通风管道动了动，然后夜翼和红罗宾轻巧的落到了地上。

    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一个开着的保险箱，不知道被拿走了什么和隔壁晕倒在地的一屋子大汉。

    红罗宾打量了一圈四周，走到了墙角，拔出了一个移动网络装置，打量了一下，迟疑的问道：“企鹅人……还用这个？”

    ·

    言喻翻了翻账本：“从这个账本上看，帮派那边的代理人有三位。”

    杰森伸出手拿过账本看了看，记下了这三个名字：“我先查，缩小一下范围带你去问。”

    言喻崇拜的看向他：“小杰，你说这话好霸总。”

    各片网络冲浪十级的杰森哥脸一黑，手动给他捏了个鸭子嘴：“小嘴巴。”

    言喻秒收，利索的滑跪道歉，从霸总势力里拯救出了自己的脸。

    他揉了揉脸颊：“没戴眼镜好不习惯。”

    杰森瞥他一眼：“你早该放弃你的老花镜了，老太太的眼镜才有镜链吧，行动起来也碍事。”

    言喻义正言辞的拒绝：“你懂什么，帅是一辈子的事。”

    杰森锐评：“死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