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麟,古老的种族,全族居住在凤麟洲,凤麟洲也因此得其名,凤麟全身红火,灵羽展开后犹如染上了晚霞,美丽高贵,凤麟族自古偏安一隅,不与外界交流,族人也以自己的血统为豪。
不过在九重天众神的眼里,凤麟不过是一个偏远小洲上的一个小种族,因形似凤族与麒麟,甚至名字取自它们。
不过九重天的神仙总是高高在上,种族的歧视再正常不过,他们也不屑于与之交往。
不过近来好似不同于往日,凤麟洲来了许多新面孔,总频繁地往凤麟王的洞府去。
族人们不以为然,以为不过是为了给即将出世的王姬送礼,王姬的身份定然值得那些人亲自来庆贺。
没过多久,一场屠杀毫无预兆地发生,血腥味,惨叫声,一时间充斥着整个凤麟洲。
巨大的实力差距使得原是一场平等的战争成为了单方面的屠杀,那些屠手身穿统一的白色华服,手起刀落,有的甚至不愿触碰,远远地施法便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那些凤麟族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神魂消散,不到一天时间凤麟族覆灭,统领一族的凤麟王最终自爆在白泽峰。
待人离去,一切归于平静,良久之后,离白泽峰不远的一个小山传来咽泣和婴儿啼哭声。
小山并未受到凤麟王自爆的影响,反而有个结界让外界感受不到里面的存在。
一百年后。
“娘亲,看我去拿了什么回来。”一个看着十来岁的小女孩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频婆果递到她母亲面前。
榻上那人手枕着头侧卧着,姿态优雅,倘若面上带些血色,会更加美艳迷人。
她微眯着眼,闻言抬眼看去,扯出笑容,伸手去够。
小女孩手中的果子并未送到母亲手上,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她不自觉地眼眶红润,视线模糊。
“阿泠,娘亲要去找你阿爹,陪不了你了,你自己一个人不要害怕,若是饿了记得去找老梧。”母亲声音像羽毛落在地上,微弱得听不见。
眼泪决堤似的流了下来,“娘亲,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
“我再也不调皮了,我不去扒老梧的皮了,我也不偷偷跑出去,娘亲你不要走。”
榻上的人仿佛没有听见眼前人的挽留,手滑落下来,没有了生息。
阿泠将母亲葬在了白泽峰顶上,父亲的身边。
整座白泽峰立着数不清的墓碑,一百年来阿泠陪着母亲立碑刻字,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将自己母亲的名字刻在碑上。
白泽峰上没有一株杂草,除了碑林空空荡荡。
母亲记不得所有人的名字,但她总说总归还是要给他们立的,这一件事花了她整整一百年。
虽然母亲总是笑着和阿泠说话,但眼神永远透露着哀伤,阿泠小时候知道却不敢问,只能从老梧那听取只言片语,长大了更不愿主动提及。
脑海中不断响起母亲温柔的声音,以及她在父亲墓前流泪的身影。
阿泠在墓前坐了整整两天,眼泪早已流干,腹中饥饿感让她不得不离开这里去寻找食物。
活了一百年,阿泠解决食物的问题还是去西山找老梧要灵果,西山的灵果品类很多,如果不刻意将灵果中的灵气吸收,吃上一颗可以顶上好几天,灵果摘下来只要灵力还在,便不会腐败。
早前摘的灵果早已用完,那日去摘频婆果时也来不及摘其他的果子,就匆匆离开。
凤麟洲很大,大到阿泠飞一整天也飞不到尽头,浩浩荡荡的山川岱泽,除了母亲和阿泠,有灵智的生物也就只剩西山口看门的老梧了。
西山并非位于凤麟洲的西边,反而处于正中心,据老梧所说还是位老神仙为这座小山取了这名。
西山周围环着一圈弱水,上方还有结界,强行过去只会被拉入深渊,唯一一条上山的路不足六尺宽,老梧就在路口守着,守了上千年,有次阿泠问起为何他要守在这,他只道为一人守一世。
远处一只通身紫棠色的小鸟往西山飞来,“老梧。”
西山口的一棵碧梧树闻言缓缓舒展树枝,瞬间变为了一个男子,若是没有头上的枝条,也可称之为偏偏少年。
“都说了不要叫我老梧,就是不听。”老梧抓起头上的树枝就要往阿泠身上挥去。
以以往阿泠的性子,必然要跳起来与老梧打闹一番,可今天她实在提不起兴致,只堪堪躲过,“你活了几万年的老头子,叫你老梧怎么了,去摘点灵果,我要撑不住了。”
老梧看着她的颓然样子,便知是她母亲没有救回,前几天来摘频婆果时,眼里还有光。
那天老梧劝说了她无数次频婆果救不回油尽灯枯之人,阿泠不听,硬要闯进去摘,老梧能阻止她,但又不想打破她唯一的希望,心想少一个该是看不出来,便任由她去摘了一颗。
频婆树是那人种在西山上,说是等到成熟时便会来取,如今已经成熟,过不了多久该是来了。
老梧看阿泠往里走,便跟上。
“频婆果还你。”她拿出频婆果给老梧。
老梧心里还是颤颤的,若是拿着已经摘了的给那人,必然要被罚。
“你留着吧。”心里祈祷那人不要察觉到。
阿泠斜眼看了他一眼,看出他的心虚,没说什么,将频婆果收了起来。
一入西山仿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西山里的景象与外界的一片翠绿不同,里面有各种外界没有的灵花灵草灵树,美不胜收。
老梧在西山有个小院,但他平日不住那里,阿泠来见他时,他都立在西山口,也不知道那小院建来干嘛。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老梧陪着阿泠坐在一棵灵树边上。
以前她陪着母亲,母亲总会与她说些从前的故事,从来感觉不到无聊,如今整个凤麟洲只剩下她和老梧,一瞬间眼神充满迷茫。
“不知道。”咬下最后一口灵果,身体已经恢复了力气,手撑着地站起。
“或许你可以离开凤麟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带着试探说。
老梧说过他从来没有离开西山,偶尔在西山顶上往外看看凤麟洲,几千年守着这里,西山也少有人来,来的人都是为了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这里满山都是财富。
说对也对,西山里的灵草灵果确实可以变成钱财,说不对也不对,西山里的所用东西都被下了禁制,除了老梧和那人,没有人可以摘得。
那些人无功而返,来的人也渐渐少了。
老梧也就独自守在这,偶尔与闯西山的人打上一架,十分无趣。
直到百年前凤麟王后抱着小公主来此寻求庇护,老梧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没有狠下心将其赶走,只是劝诫不可动里头的东西。
老梧多了个一起玩闹的同伴,虽然总说他老,他很是大发慈悲地原谅她。
若是阿泠就此走了,他会很舍不得。
“你说,那些屠杀我族的那些人还在这世上吗?”阿泠回过头问他。
“不过一百年,定然还在,但你母亲不许你去寻仇。”
“她是怕我会出事,但我不怕,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怕什么?”
“你也不知仇人是谁,要去寻谁?”
“出去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哪怕问到天上去,我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她的语气越发坚定。
“好,你去吧。”老梧知道她其实想着这件事很久了,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便由她自己去发现,去碰壁,“若有一天你不想找了,或是找到不想复仇了,便回来。”
阿泠离开没多久,西山迎来了他的主人。
应玄坐在西山小院前的藤椅上,手中的茶水随着摇着的藤椅一晃一晃。
“人走了?”
“是,说是要去复仇,明明屁大点小孩,还总是志向远大,那是她能去够着的吗?但…总要让她去够一够,败了再回来。”老梧无奈地说。
“你就这么确定她会败?”青华品着手中的清茶,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这茶有些涩,换一壶吧。”
“是。”
老梧欲将桌上的茶壶拿起,谁知又被眼前人扣住,“罢了,拿些蜜饯吧。”涩虽涩了些,能体验个中滋味也是不错。
当初凤麟被灭族之时,应玄也在凤麟洲,他在西山上冷眼看着一切,该说的话早已说罢,再去也是自讨没趣。
老梧把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和孩子留在西山时,他没有阻止,随他去了,为这一族留下血脉,当是做了善举,总归不会坏了事。
“帝君……”
“我让她拿走了个频婆果,还请帝君惩罚。”老梧原先还想将这事瞒下,但若是频婆果现世的消息传到应玄的耳里,怕是会更难交代,横也一刀,竖也一刀,不如早些坦白。
青华没有想到会有这事,种下频婆树并非心血来潮,但无非是为历劫后忘却人间事,一颗就已足够,少了一个也无妨。
“你与她说过频婆果如何用吗?若是用错了,会有大麻烦。”他提醒到。
老梧一拍脑袋,“糟了,忘记告诉她了。”
青华将视线投向他,眼神里的嫌弃表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