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

    该怎么形容我到K国首都的第一个冬天呢?冷冽的风里融着鹅毛般的雪花,几乎所有的树木都秃着枝丫,或浅或深的褐色裸露在冷风中。围着红色方格围巾的女孩和她的恋人踏着白雪缓缓地在树下走,商铺上晶莹剔透的玻璃中倒映着他们的笑容。当太阳隐于繁华的大楼时,华灯初上,街上流浪歌手的声音响起。

    我拖着行李箱来到维多街。这是个比较老旧的街道,四周都是独立的小别墅,没什么人会路过这,相比繁华的商业街,这里显得清冷了很多,但也安静了不少。

    父亲告诉我留学可以寄宿在他老友的女儿家。听说那是一个性格爽朗的人。“独立能干,常年一个住在K国,对那很熟悉。再说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有一个熟人带你,我们会放心很多。”父亲手夹一只点燃的烟,靠在椅背上,他举止随意,眼神却颇有威慑力,如漆刷的眉习惯性地皱着,标志着他过来人的老练。这使他对现在的小年青人总带着不满。但他微眯的双眼又告诉你,他在时刻审视你,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他对人的印象从不是刻板的,而是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和睿智的大脑经思考得来的。

    “这个姑娘,你或许是印象淡了,但在她上大学前,每年春节都会回来,和你小倩阿姨一起来拜访我们。哦,这个可爱的孩子,她还会写春节贺卡给我们,她也写了几张给你。”母亲坐在一把做工精美的木椅上,低头织着给父亲的毛线衣,她戴着银边眼镜,成波浪状的栗色短发挽在耳后。

    “是吗?我倒不记得了。”我帮母亲把打结的毛线解开。

    “我替你收起来了,那时候你总是乱丢东西。再说了,那时候每次见亲戚朋友,你都不知道跑到哪去躲着了。”母亲故意瞟了我一眼。

    “…”老实说这位周涟姐姐我还是知道些的。她的父亲我不常见,但她的母亲胡小倩是我妈的闺蜜,尤其是最近几年周涟父亲的公司重心迁回国内,两家见得就更多了。周涟比我大四岁左右,从初中开始一直在国外读书。她还没上大学的时候…那就是十八岁不到的年纪,那我也就是十四岁不到。好吧,那个时候虽然心智发育得差不多了,但生活习惯确实是懒散,这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还在吗?我说贺卡”我问。

    “在的,你想看看吗?”母亲笑着看向我。

    我点点头说:“请帮我全拿过来吧。”

    于是母亲起身,把还未完成的毛衣放在椅子上,说:“确实也该还给你了。”

    我走到一幢独立的小别墅前,心道就是这了吧。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房子,因为它大部分由木头建成,在这条高档次的街上显得格格不入。房子的前面有一个大院子,沿围栏的地方都种了树,看它们各异的形态,想来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不过现在大部分都秃着,积攒了一层薄雪。天再冷一点的时候估计会起雾凇,到时候应该就很好看了。

    再走近些,院子里的圣诞树首先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颗缠着五色丝带,绕着彩灯的圣诞树,树顶有一颗发光的五角星,树下的一个小音响里正放着圣诞颂歌,旁边是个比我年长些的女孩,和一个还没堆好的雪人。

    我看了有段时间,那个女孩才终于注意到我,笑着向我大挥手臂,用一口流利的外语对我喊道:“嘿!无论你是谁,圣诞节快乐!”

    那时我正在看圣诞树,我发现那棵树上没有挂礼物。

    女孩站直,我见她笑着的脸在风中被吹得红得像颗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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