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点高中的沈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那时候天天记日记,甚至后来才知道当时的谢澜竟让她迷恋了整整三年。
刚来一中那天下起了大雨,灰蒙蒙的天空实在不称这样的时机。
[铃——]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沈知收拾好东西往食堂走去。
二班在一楼,本来只需十几秒就能走出楼。
果然,人还没挤到走廊外面就下起了暴雨。
听声音怪吓人的,轰隆隆的打雷声伴随着走廊来往的嘈杂人声,震得她心慌。
高二也在这栋楼,比高一下课早十几分钟,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吃完饭回来。
虽然来往的人都有序地靠墙走,可架不住人乌央一下全进来,狭小的走廊里不停地有人在推搡着。
沈知心更慌了,饿得心慌。
[好想吃口热乎饭啊!]她的肚子有些难受。
一阵冷风穿堂而过,带起清冷的声音,“同学们,借过一下,我们有急事!”
看清说话的人时,沈知慌上加慌。
那样一张特别的面孔令她心颤,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像从日漫中走出来的主角。
不过片刻,他就被后面的人挤得消失不见了,沈知只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雪松香。
好不容易被推到门口,她才发现,伞没带……
在老校区的日子,平淡得荡不起一点波澜。
之后的一个月他们并无交集。
直到一中搬了新校区,高一和高二被分在“E”型的教学楼里,碰巧,高一二班和他的班级都在一楼。
沈知去老师办公室取批改过的考试卷子,出来就看见他高高的身影,身后的阳光照得他那样耀眼。
那个嘴里塞了半个橘子,手抛篮球的少年从她面前经过。
一瞬间,篮球遮住了走廊落地窗户外的午后太阳,只落下一片金光勾勒他那遥不可及的身影。
刚下体育课的他身上飘着混合橘子香的夏日气息……
目光不自觉地追随他的身影,直至他走进了办公室隔壁的高二一班。
……
每层楼中间都有热水房。
后来,沈知就经常拉着王蕊去接热水。
那次人太多,她们接完热水后已经开始打预备铃,王蕊拉起沈知的胳膊飞奔回去,路过一班时,她下意识的向里看去……
沈知呼吸一滞。
他就坐在后门的座位往外看……
时间好像变慢了,“我甚至可以看清他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架着黑色细框眼镜,棕色微卷的头发翘出一绺,好可爱。”沈随手打开了语文课本,不知不觉地写下来这段话。
真是令人奇怪,她发誓她只看了一秒,这一秒却比任何一刻都要漫长,漫长到沈知能描绘出他的样子,并清清楚楚地印在脑海里。
甚至老师开始讲课后她仍旧惊奇,这个人所带来的后劲儿这么大。从未见过或者说世上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会像是漫画家笔下虚构出来的主角一般一比一地还原。
再模糊不清的事情烙印在字迹上,也会变得历历在目,于是沈知开始记日记,每一篇、每一行文字都是他。
2021.11.10 星期三大雪
这初雪太盛大了。
好庆幸这是北方,看着就令人难过又感伤的漫天大雪让有你在的地方都变得生动。外面下了一天一夜,此刻想都不用想,这雪肯定已经没过脚踝了。
好多学生趁着晚休时间不吃饭,跑到操场打雪仗。
浩浩荡荡的人群混战中,我看见了你,谢澜,第一次四处打听的少年,我好想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或者说,只要与你有关,我愿闻其详。
好喜欢今年的雪,冰冰凉凉的,抬头看就像散落的星星,你就在不远处,真好。
2021.11.11星期四
又见到他了,只不过他旁边站了两个女孩子,我只是局外人中的旁观者。
他弯腰抓起地上的雪握在手里,不断揉捏成了一个雪球,砸向其中一个女生,我只看见那个女生偏头躲开了,雪球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只是在我面前等比例放大。
“啪”,雪砸在脸上的闷闷声,然后我就两眼一黑向后倒去。
麻蛋,我站她后面干嘛?
冰冷的雪在我脸上融化,寒风一吹,我的脸像是要被冻住。我将脸上的雪抹下去,撑起手要起来,一张放大的人脸出现在我眼前。
“同学,你没事吧?”我的头顶被他的阴影笼罩。
我又倒了回去。
“有事,脑袋要裂开了,”我假意揉揉脑子,“扶我一下。”我伸手让他拉我。
“实在不好意思。”他将我一把拽起,我没想到他真会拉我,尴尬地假装拍打衣服上粘的雪花。
渍,姐还没开始行动呢,小手都拉上了,牛批!
很久之后,我通过别人加上了他的微信,但聊天记录只停留在了刚开始的那天。
[你已添加了X,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没了…
王蕊都说,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多聊聊,可我始终觉得,相识不应该从微信开始。
2021.11.12星期五
没事,我要一切慢慢来。
他那么惹眼,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2021.11.20号左右
课业压力好大,忙着复习,好久没看见他了。
本以为最近不会遇到了,晚饭回教学楼,我在两条路之间犹豫不决,鬼差神使地选了那条比较远但是经过操场的路,心里总期待着发生点不寻常的事。
好巧不巧,在我快要灰下心来时,我看见谢澜向我而来,我知道他是要去操场,特意关注了下手表,嗯...16:10,快上课了。冷冷的天,积雪还堆在树下,他却只穿了灰色卫衣。
我假装转头和朋友聊天,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头却只看到他转头的一瞬间,虽然不确定,但还是抱有有那么一丝期待,谢澜是眼熟我的对吧!
他与我擦肩而过,我却低下了头。
谢澜,就算见到了又怎样,原谅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认识你,我们的交集只有我的精心刻意罢了。
2021.12.10左右
我知道你只是我青春里最大的遗憾,不敢期待,所以把喜欢藏在心底,在人群中偷偷看你一眼,然后假装不在意。
2021.12.25星期六
今天是圣诞节,刚好放了上周考试调休的假。
一中是中午才放学,我慢悠悠地走出校门,打算穿过马路等公交,一个很久没看见的身影一闪而过,是谢澜。
我刚迈出的脚又转了个方向,跟着他来到了门口的小吃摊。
尽管一中新校区在市郊,一到放假门口还是会摆起各种各样的小吃。
“一份煎饼果子,谢谢。”他清润悠扬的嗓音撩拨起我这一滩寂静的死水,那瞬间全世界都安静,我只听见他的声音,像冬日暖阳洒在身上,温暖又触不可及。
这个摊子被围得水泄不通,我挤不进去,也出不来,乱哄哄的吵闹声扰得我心慌,只能看着谢澜离开。
我用尽浑身解数扒拉开挡住我的人,却只能看到谢澜坐进了一辆白色轿车。
车牌号当时就记下来了,焯!我现在忘了!
不想写了mad,睡觉!
后来班级里总有女生聊各班的八卦,不知道谁突然就提到高二一班的谢澜。
嗯...我发誓我从不参与她们的闲聊,但这次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坐过去听了一丢丢。
谢澜是班长…嗯…这我知道。
谢澜周围有好多女生…嗯,我知道。
好多高一的都追她…嗯...真的不能带我一个吗?
听说他数学年级第一,每天不上晚自习就是去补数学了…嗯,我也挺喜欢数学的。
诶,算了,我避开监控打开手机,搜索“数学成绩如何从80分提到130”。
算了算了,还是先过100呢?
班主任教数学,在下午的数学课上,我拿出了吃饭的精神状态听讲,不出意外,我睡着了…
“沈知!知知!”王蕊在桌子底下戳了戳我,“老师看你了。”
我睁开左眼,“嗯…”我调整了下姿势,抬头听课,实在不行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于是我闭上了右眼…
窗外风很大,吹得那树吱呀吱呀的,卷走一张不知被谁丢下的白纸……
“这道题……沈知!”老师猛地敲动黑板,震得粉笔灰都哗哗往下落。
“到!”我被吓到,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有些耳鸣,“这道题……呃…”我站着呃了半天,也不知道讲的是啥。刚才差点进入深度睡眠,这么一吓,久久缓不过来劲儿,心脏猛跳,像是要撞出来,难受得很。
“困了就去后面站着!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着了?”老师白了我一眼,手中的书啪地被摔到讲桌上。
我尴尬的脚趾扣地,拿起书本悻悻地站到教室后面听课。
以后还是站着听吧……
2021.12.31大雪天气阴
这两天期末考试,很奇怪,我有点难过。
睁眼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半夜,北方冬天的早上太阳升起得很晚,现在是凌晨5:50,特别困,每天起床都很难熬。
走出寝室甚至能看到星星,还蛮亮的,就是风很大,从我面前呼啸而过,路上零星几个学生也都紧裹羽绒服,缩着脖子朝着教学楼走去。
简单吃完早餐就去了考场,灰蒙蒙的天让教室阴暗难耐,还好我手欠开了灯。
高一高二都在这栋楼考试,高一在上午,做数学的时候我肚子就开始叫,好饿,早知道多吃个包子好了。
不出所料,我数学考得一塌糊涂。(后记)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灰不啦叽的天空突然飘起雪花,我抬头,它们落下的速度似乎慢了又慢,我看到了一片六边形的雪花。元稹在《南秦雪》里写:“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可我觉得雪花就是雪花,用任何事物作比都稍逊一筹,谢澜也是。
都说他的魅力来自于她的幻想,可于我而言,我从未如何幻想过谢澜,我真真切切见他的每一眼,都是文字难以描摹的画面。
那片雪花瞬间定格,在我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而一点一点清晰的,是他。
没错,他从另一个方向款款而来,漫天大雪浩荡张扬,在他身后却逊色万分。
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袭黑色大衣,那张精致的面庞半遮半掩在藏青色的格子围巾下,黑色细框眼镜下的神色略有风度。
身后的雪突然扬起,刺骨的冷风弄乱了他微卷的碎发,从大步迈上台阶从我身旁擦过时,我的余光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