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踏进这栋气派的摩天大楼时，苦哈哈的她，现在已经换上了实习生身份卡。

    “嗨，Jessica！甜品已经订好了，他们应该一会就送到了吧？”诺亚走上前去，和那位一身职业装利落干脆、一头张扬红发的女士打招呼。

    “刚刚已经送到了哦，大家已经开始分了。集团上个季度业绩很好，老板给大家又提了奖金，大家估计已经嗨了。”杰西卡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

    “杰西卡……老板还没给我报销呢。”诺亚努努嘴。

    杰西卡挥挥手，示意诺亚将账单和发票给她：“老板不在，我先帮你报销。”

    诺亚眼冒爱心，蹦了起来：“耶，杰西卡万岁！”

    “去吧去吧，老板今早又没去开董事会，你得去处理一下了。”杰西卡一脸同情。

    诺亚一脸木然，仿佛她早已预料到会是这般：“好的，杰西卡，我这就去了。”

    说罢，诺亚便朝着电梯走去，没成想迎面就碰上了一脸笑意的福克斯：“下午好啊，福克斯。”

    “下午好，诺亚，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好，”诺亚“唰”地一声便耷拉了脸，“今个儿又得忙了。”

    福克斯不满地上下打量着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诺亚小姐，上次的伤痊愈了吗？”

    诺亚只好换上一副麻木的笑脸，打着哈哈：“没事啦没事啦……我先去忙了。”

    “诺亚小姐就算时不时偷个懒，老板也不会介意的。”福克斯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没事啦，我更想要全勤奖嘛……”诺亚火速冲进电梯间，摁了最顶层的电梯按钮，电梯门关闭后不一会儿，“叮”的一声诺亚就逃向了顶层。

    顶层黑漆漆一片片，一盏灯也没开，高楼之上，落地窗外已依稀有薄雾缠绕，光明散入室内，迷迷蒙蒙地照亮了空气漂浮着的点点微尘。

    窸窸窣窣一阵，诺亚熟练地打开了灯，做好了会被工作的重担砸死的心理建设，踏着沉重的步伐进了总裁办公室隔壁的工位。

    “等等……这味道，是血吗？”诺亚皱了皱眉，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弥散着的那股不太和谐的味道。

    诺亚站起身来，走进总裁办公室，寻着那丝铁锈味走向办公桌，伸手拿下了那件挂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凑近闻了闻。

    嗯……袖子上沾了点血。诺亚看了又看那件黑色外套。

    “嘟嘟嘟……”诺亚用办公室里的座机拨打给了布鲁斯·韦恩的私人号码，出其所料，对面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明显沾染了几分嘶哑和疲惫。

    “老板，您没事儿吧？”

    “……没事，怎么了？”布鲁斯在听到诺亚的声音后顿了顿。

    “老板您没有受伤吧？现在在干嘛呢？我帮您重新排了日程表，一会儿发您邮箱。”

    布鲁斯突然觉得诺亚这个小丫头此时的语气特别像个操碎了心查岗的老母亲，不禁在脑海里想象着她此时的样子。是气鼓鼓的吗？脸蛋圆圆的，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双手叉腰，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亮晶晶的？很久之前他就曾纠正过诺亚对他的称呼了，从初识的“韦恩先生”到“布鲁斯”，不知道费了他多大劲。自从诺亚进了他公司起，她就只在私底下才叫他名字了，当她生气的时候，私底下和他交谈就会直接用认真又刻意的语气称呼他为“老板”或是“韦恩先生”。

    想到这些，布鲁斯一时没忍住，一声轻笑从齿间溢出。电话另一头的诺亚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嘴角就向下弯去了。

    “没有受伤，现在在一场商务局。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布鲁斯在回想这几天有没有做了什么会让诺亚生气的事情。

    “建议从实招来噢，”诺亚眯了眯眼，“你西服外套袖子上有血。”

    布鲁斯了然于心：“别人的血，麻烦你帮我把衣服送去干洗店吧，诺亚。”

    “好的，既然你是在忙正事，我就先挂了，注意安全。不过布鲁斯，股东大会真的不能再推了啊！”

    “嘟嘟嘟……”对方挂断了电话。

    真是干脆……诺亚暗自腹诽，揉了揉太阳穴，走回自己的工位。

    诺亚打开了电脑，一头扎进文件里：“……好好好，让我重新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还有最新研发产品的外观设计……”

    同时打几份工是真的辛苦，不仅要作为韦恩集团产品外观设计部的职员做点自己专业对口的设计工作，还要作为老板助理安排老板每一天的行程给老板跑腿，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给蝙蝠侠更好地打工！

    诺亚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她也不后悔，毕竟像布鲁斯·韦恩这样二话不说就爆金币的老板可不多见了。何况她还能借工作之便查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总是给布鲁斯打工就是个win-win局面，他们都乐见其成。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当诺亚感到颈椎酸痛背部僵硬时，时钟终于指向了晚上6时整。

    诺亚“噌”地站了起来，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斜挎包，包里装了布鲁斯那件袖口染血的西装外套，便像一道风冲向了电梯间，走时还不忘关了顶层的灯：“不加班，坚决不加班，坚决不内卷。”

    当诺亚走向一楼的公司前台大堂时，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瞪大的双眼。

    五条悟！

    他看上去竟然是等了有一会儿的样子！

    上帝啊，真希望他天天都能这样！

    “诺亚，”杰西卡踏着一双细高跟“哒哒哒”地向她走来，微微弯腰在她耳旁低语，“那个白毛墨镜男在这里等你有一会儿了，感觉还挺帅的，怎么，人家喜欢你啊？”

    诺亚吊着一双死鱼眼：“可不可以不要做出这么晦气的推测，杰西卡，拜托。”

    杰西卡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离开了公司。

    “诺亚酱！”五条悟蹦了起来，朝诺亚挥着手。

    诺亚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在一众围观五条悟美色的人们的目送中，向五条悟走去：“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没有迟到？！”

    五条悟摘下墨镜，将墨镜别在了衣领上，眨巴了好几下眼：“偶尔早几次也没事，何况诺亚酱下班了一定很饿，当然要早点去吃晚饭啦！”

    “嘶，”诺亚故作头疼状，“我都忘了跟你约了晚饭。”

    五条悟肉眼可见得蔫吧了起来，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诺亚就这样生生看着他红了眼眶，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诺亚酱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悟酱幼小又敏感的心灵？”

    诺亚一头黑线，抽搐了几下嘴角：“跟你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成影帝了？”

    “跟诺亚酱学的哦。”五条悟在得到自己预期之中令他满意的答案后，立刻收回了那几滴眼泪，伸手紧紧地扣住了诺亚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怎么样，想好没？去哪家餐厅？”五条悟低头看向诺亚。

    “想好了，你就等着被我吃穷吧！！！”诺亚极其自信地叉腰说道。

    “不过那家餐厅要求正装，我和你先去商场逛一圈换一身。”

    五条悟挑了挑眉，弯腰与诺亚平视：“这样的餐厅应该需要预约吧？难道说诺亚已经预约到了吗？很难预约吧？”

    诺亚只是耸耸肩，语气稀松平常：“即使你没和我约饭我也要去的，这可是哥谭必打卡项目。”

    五条悟若有所思般用手指摩挲了几下下巴：“原来如此么，我还以为哥谭警局是必打卡项目。”

    诺亚一时语塞：“不错的冷笑话。”

    “我以为这是事实吗？”五条悟将双手搭在诺亚肩膀的两侧，推着她走进了商场，“那么，让我猜猜，诺亚是不是连礼服都订好了呢？”

    “没有你的。”

    “没关系，我自己去整一身。”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卡，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在诺亚面前晃了又晃。

    诺亚感觉幼小的心灵被狠狠地蹂躏了一遍，干脆合上双眼，眼不见心不烦：“快去你的，富哥，一小时后这里集合，能做到吗？”

    诺亚觉得此时的五条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阵惹眼的粉红色光波，只见他自信地挥挥手：“包的。”

    “……酷。”

    诺亚的穿衣风格从来不大招摇，定制的礼服是一件版型简约大气的黑色丝绸质感的荡胸修身吊带长裙，裙尾用银丝线绣了一些传统中式纹样作为点缀，带上了几分东方的大气。诺亚将一头柔顺发亮黑色长发搭在肩膀两侧，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choker，两只手都戴了白色丝制手套，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诺亚的脸上只是匆匆带过化了一个淡妆，但也足够应付今晚这样的场面。

    当两人再次碰头时，无不为对方的模样所感叹。

    “啧啧啧，很精致啊……感谢五条先生的配合了。”诺亚上下打量着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的五条悟，忍不住咂咂嘴。

    五条悟将墨镜摘了下来，别在了黑色内搭衬衫的衣领上。一头白发张扬，黑色的内搭与白色的西服色彩对比强烈，很衬他的发色。一身行头低调奢华，让人挑不出错来，可诺亚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诺亚对五条悟勾勾手指头，五条悟顺从地微微弯下了腰。诺亚伸出手来，摆正他的领带。又从手包里拿出一对海蓝宝袖口，将它们放在五条的手心里：“海蓝宝，我一直觉得它很衬你的眼睛。”

    “诺亚酱帮我戴上，怎么样？”

    诺亚并不拒绝，帮他戴上袖扣，看了又看，满意地点了点头，暗自在心中夸赞自己的品味实在是太好了。

    五条悟嘴角向上微微翘起，看着傻笑的诺亚，眉眼间不自觉也沾染上了几分笑意。诺亚猝不及防地被五条悟紧紧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五条悟抓着她的手，凑到自己的鼻尖，仔细地闻了又闻。他的鼻息洒在诺亚的手背上，痒痒的，令她的指节不知何时泛上了淡淡的红粉。

    “是你之前常用的那瓶香水，你很久没有用过了。”

    “嗯。”诺亚淡淡应了一声，“放开我的手吧？”

    五条悟乖乖松了手，将双手插回衣兜：“我们怎么过去？”

    “离这里不远，当然是走过去。”

    “好。”五条悟低头看着诺亚，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走不走啊？”诺言抬起头来。

    “话说诺亚酱不应把搭在我的小臂上吗？”五条悟的双眼亮晶晶的，眼底带着几分期待。

    时间不早了，诺亚闻言只好照做，没有什么怨言，却看见五条悟身后那条尾巴似乎翘得更高了。

    幼稚。

    诺亚腹诽道。

    “Wow……诺亚酱，这里看起来确实是个好地方。”五条悟颇具兴味地打量着这家处于哥谭最为繁华的市中心地带的米其林星级餐厅，由衷地发出了感叹。

    “忽略掉诅咒的臭味，那确实不错。”诺亚也点了点头。

    诺亚挽着五条悟走进了餐厅，餐厅内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诺亚将目光投向前方餐厅一角落里的布鲁斯·韦恩，对方携带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伴，诺亚还未见过，但是她觉得这位很快会成为未来一段时间的她的短期服务对象，所以她很有必要与对方打好关系的。

    “诺亚酱要上去社交吗？那位好像是你的老板吧？”五条悟笑着眯眯眼，脸上却没什么好脸色。他看向身旁望着远处有些出神的诺亚，也深知诺亚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布鲁斯·韦恩而来的，又或许还有着自己别的一些目的，即使他安慰着自己诺亚起码答应了他的约饭邀请，心中也还是有些闷气难以排解。

    许久，听到询问声的诺亚这才回过了神，抬头看向一脸怨气如凝有实形的五条悟，摇了摇头：“不急，怎么，你不开心么？”

    五条悟毫不掩饰地撇撇嘴，牵起诺亚的手就头也不回地走向餐厅的一处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

    “是的，难道诺亚酱就不能将你的目光分给我一点点吗？”

    嘶……这个语气怎么这么……

    诺亚眉心跳了跳。

    窗外，高楼大厦的霓虹灯闪烁，映照着宽阔的街道，流光溢彩。川流不息的车流汇成一条长长的灯河，在灯红酒绿中穿行。街头巷尾，行人络绎不绝，他们的脸上映着的色彩，掩盖了不自觉中外露的情绪。哥谭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舞台，灯光、建筑、人流交织在一起，令人看不清楚这座城市背后暗藏着的种种危机。望不到尽头的都市，总是让人莫名心慌。

    角落之中灯光虽然昏暗，但这个位置却能很好地观赏哥谭的夜景，也能很好地观察整个餐厅各个位置的情况。桌上摇曳的烛光映照在二人的脸庞上，柔和了氛围，若有若无的爵士音乐与舞台上歌女低声婉转的吟唱在耳边飘荡，让人不自觉间放松了下来。诺亚百无聊赖地摇晃着高脚杯中的杜松子酒，香醇的酒气在空气中漫溢开来。

    “悟，真的不喝一点吗？”彼时诺亚的眼尾已染上了几抹殷红，但是双眸清明依旧。

    “就算诺亚酱叫我‘悟’，我也不喝噢。”五条悟拿过诺亚面前的盘子，用刀叉将盘中的牛排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嗯，那么，悟可以告诉我，你来哥谭是做什么吗？”诺亚用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望向对方。

    五条悟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扬起了一个笑容：“公平起见，诺亚酱方不方便跟我透露一下今晚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