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很快就黑透了。
孟轲雪和少年加快脚步回到小区,站在电梯里,两人默默无语。玫瑰香轻轻弥漫在电梯内,仿佛被玫瑰花海包围。
她住的是一梯一户,出电梯指纹解锁,门“呲”的一声开了。
“喏,这个拖鞋你将就穿。”孟轲雪按开客厅灯,把玫瑰放在鞋柜上,又递给少年一双棕熊玩偶拖鞋。少年迟钝几秒,接过拖鞋。“姐姐……你的审美好独特。”她尴尬一笑。“你先进来,别站门口了。”
孟轲雪打开冰箱,还有些番茄和鸡蛋,橱柜里有面条。
“做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孟轲雪从厨房探出头问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他显得很拘谨,“我……我都行。”
“行吧。”“姐姐需要我帮你吗?”“不用,你休息一会儿。”说话间,孟轲雪向他扔出一瓶橘子汽水,“接住。”少年稳当接住。
孟轲雪在厨房忙活了许久,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在茶几上。
“行了,开吃吧。”
少年迟迟不动筷,拿起筷子夹面,又放下。“怎么不吃?”“我一直吃的都是外卖或者速食以及……剩饭剩菜,突然吃……”他哽咽着,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使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深处挤出的声音,泪水拌面咽下所有的委屈。“你慢点吃。”孟轲雪把自己碗里的面挑出很多给他。
孟轲雪递给他纸巾,他不断擦拭泪水,情绪渐渐稳定。
为了不让气氛不再压抑,她问起少年的名字。
“我叫徐灿阳。”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孟轲雪。”
“你很喜欢小提琴吗?”
“是的,我从五岁起就学小提琴,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拉小提琴。小提琴算是我半条命。”
“姐姐你有喜欢的乐器吗?”
“我吗?”孟轲雪陷入回忆,又缓缓开口,“我喜欢钢琴和小提琴。”
“那姐姐你有学过吗?”
“没有呢。”
“好啦,你赶紧吃,一会儿凉了。”
吃完面后,徐灿阳提出要帮忙收拾厨房,孟轲雪拗不过他。
想起他那身衣服,她从衣柜里找出比较中性化的衣服。
“你收拾完厨房,就去洗澡,衣服我放在次卧了,洗漱用品都有备用的。”
“好的,姐姐。我能叫你小雪姐姐吗?”
“可以,那我就叫你小灿。”
孟轲雪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鞋柜上的冬日玫瑰!
她连忙把玫瑰放到茶几上,又把电视柜的花瓶拿到厨房,将干枯很久的花丢入垃圾桶,装好水,插入新鲜的冰玫瑰,摆在茶几的中间。
它们在夜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凌晨一点钟,外面暴雨如注,狂风雷电助纣为虐,雨水击打地面,溅起层层水花。
孟轲雪被惊醒,她光着脚跑出房间,次卧亮着灯,突然又没了灯光,她走上前打开门,窗帘被风来回吹打,看到徐灿阳蜷缩在床边,想打开灯,但怎么也打不开。
她按了按台灯,幸好台灯还能打开。
徐灿阳惶恐地扎入她怀里,孟轲雪明白这种感受,轻轻抚摸他的头,轻声安抚他。
“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孟轲雪起身,徐灿阳像惹人怜的小猫跟在后面,她举着手机查看闸机,果然是跳闸。
闸机往上一拉,次卧的灯亮了。
“快去睡觉,灯给你留着。”
“嗯。”徐灿阳紧紧抱住一个星星玩偶。
孟轲雪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却久久无法入眠。又起身到次卧,门未完全关闭,徐灿阳已沉沉入睡。
窗外吹来阵阵冷风,她关上了窗户,又给他盖好被子。
直到天亮,有人急促且疯狂的敲门。
“来了,来了。”孟轲雪打着哈欠。
“你们是谁?”面对门外站的一男一女,孟轲雪有些不知所措。
“我儿子是在你这儿吧。你一小姑娘干什么不好,拐别人家孩子。”这个中年女子,容貌虽美丽,但说话和态度却极其不尊重人。
“甭和她废话。”旁边的中年男子紧绷着脸。
说话间,就想进到孟轲雪家里,孟轲雪死死抵住。
此时,徐灿阳自己走了出来。
“你这逆子给我过来!”中年男子说罢便要硬拉徐灿阳。
徐灿阳害怕地躲在孟轲雪身后,“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要动手?你这样只会让他害怕你们。”
中年女子叉手,以轻蔑的口吻“你懂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也训起我们来了,真是搞笑。”
中年男子撸起衣袖,就想把徐灿阳扯到他旁边。
徐灿阳抓住孟轲雪的衣摆,全身都在颤抖。
“你们再这样,我可以报警说你们私闯民宅吧。”
“哼,你拐了我们孩子,还有脸报警?”
“小灿我们回家,再不回去团团可就要流浪了。”中年男子一改态度,好声好气。
团团是徐灿阳养的一只白色小猫咪。
这场大早上的闹剧,以徐灿阳自愿回家结束。
孟轲雪感到火大,但也不好再过多去插手。
“妤姐,有什么事吗?”
“你来临海街一趟,拿些资料给宋修。”
“好的,妤姐。”
这一周,孟轲雪都在送资料和忙其他事,累得恨不得跟床捆绑。
徐灿阳这边免不了一顿打骂。
“你为什么总是违背我们的话,让你跟高素质的人玩和交流,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徐父语重心长。
“他们高素质?爸,你不就是为了这些所谓的人脉吗?”徐灿阳跪在地上,徐父一听这话,一脚踹向他。
“臭小子,敢和我顶嘴,你分不清大小王,还是不知道家里的规矩。”
被踹倒后,徐灿阳又重新跪好。
“你就跟你爸服个软。”徐母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
徐灿阳看向他们,感觉不到一丁点爱意,好像他们从来只把自己当木偶或者就是因为责任感。
他选择沉默,不再发言。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说话!”
“你哑巴了吗?”
徐父手极快地抬起,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响亮的耳光,脸颊立刻泛起鲜红的颜色,显得格外刺眼。
徐父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
“这几天你也别去上课了,好好在家反省,我会找家教单独给你补习,小提琴自己练。”
徐父徐母又是这样离开,家里就没有和睦的一天。
整个房子都让徐灿阳感到窒息,家里的监控像是看管一个重罪犯人。
不过家里有死角,他在那里藏了很多药物。
“嘶——”孟轲雪把花瓶里枯萎的一支玫瑰拿出,手指被扎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