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看那公子好生俊美。”临街的酒楼二楼,一女子正倚在窗台边上欣赏长乐坊的热闹景象,旁边的婢女突然说道。
越颜随着婢女的目光看去,果然是一如玉般的公子,“这是哪家公子。”一旁驿站派来的侍官听闻,也走到窗前一看,“前边的那位是荣王府的永宁郡主,想必后面这位就是才回京都的荣王府珩世子。”
“荣王府世子江珩?”越颜缓缓道。
“公主知道?珩世子离京多年,许多年轻一代的京都子弟都不记得。”侍官在一旁感叹道。
越颜未作声,直直望向江珩。
江珩一早便看到了窗边的越颜,但他未做他想,似未有察觉般,跟着江隐在街边游荡。
许是楼上的目光太过灼灼,连江隐都察觉到了,她望向二楼,只见一着南越服饰的蓝衣女子倚在窗前,虽然南越之人在京都的也众多,但江隐还是一下子便猜出此人便是南越公主,无他,南越公主越颜素有南越第一美人之称,这楼上的女子当真是美得让人离不开眼。
“哥哥,你看,那楼上是不是南越公主。”江隐凑到江珩面前。
“嗯”
“你不看怎么知道。”
“我早就看到了。”
“南越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天下第一美人也当得。”
江珩笑笑,并未回话,他想起了他的平安,一定比这南越第一美人更美。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她一直看着你。”江隐见越颜一直盯着江珩,有些疑惑。
“我知道。”江珩敷衍道。
江隐沉思片刻:“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哥哥你长得那么好看。”
“你想些什么呢,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江珩敲了敲她的脑门,继续向前。
……
“前面怎么那么多人聚。”江隐兴奋道,前方的小河边热闹非凡,石桥上人山人海,两方的酒肆二楼也都站满了人。
“林开,过去看看。”
……
片刻,“主子,前面是京城几大青楼一起举办花魁大会。”
“哥哥,我们也过去看看,我还没见过花魁呢。”
江珩自然是不可能带个小女娘去人堆里看的,交代林开到附近的店家二楼找个位置。
“主子,浮生阁还有空位。”
“走吧。”江珩走在前头,江隐跟在后面,心里也有点好奇,她虽没去过浮生阁,但这酒楼的名字可太响亮了,听闻店内美味珍馐,音律布置皆是一流,京城的王公贵族都喜欢去这酒楼。
林开定的房间视野正好,正对着前方的秀台,轻纱缈缈,花团锦簇,各个花魁争相斗艳,看得众人喝彩声此起彼伏。江隐盯着台上目不转睛,向来看惯了宫廷舞乐,倒是没见过这种露骨的表演,双颊绯红但兴致甚高。见不少人将银钱砸到台上,江隐也学着让林开扔些银俩到台上。
他们来时已晚,大多表演都已经结束了,不久花魁也选出来了。台上的几个老鸨卖力叫着便开始拍卖这些章台人的花魁夜,都不遗余力地夸着自己姑娘的才情与美貌 ,声音一个胜过一个,势要拔得头筹。
众人加价的声音也此起彼伏,毫不掩饰的诉说这内心的欲望。
江隐变了脸色,虽熟读诗书,也知道女子生活之不易,但她自小受尽宠爱,从来未曾直接体会到对女子如此直接的压迫,像物品般随意摆弄。
江珩见江隐变了脸色,也知道她心里所想,道“世间压迫常存,男女之别,尊卑之分,不计其数,既有世道不公,也有自甘堕落。江隐,你有选择的余地,我和父王也会护你周全,但前路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
江隐听着他的话,心中明白,比起外面的花魁,甚至是其他郡主小姐,她能够选择的太多了,不用学习什么女规女戒,也不必担心成为联姻的工具,但正如兄长所说,只有自身强大,才能真正的不必惧怕所有。“兄长,我明白,我不会让你和父王失望的。”
江珩看向窗外,没有答话。
……
“本少爷出一千两黄金买袖然姑娘一夜。”正沉思着,一男声突兀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听闻有人出一千两黄金,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哪家公子啊?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不知道呢,但我知道这袖然姑娘可是恭亲王府三公子的心头好啊。”
“那这次可真有好戏看了。”
几人压低声音议论着,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江珩耳中。
果然,不出片刻,齐三公子就给出了回应:“本少爷出1100两。”
紧接着,先前出价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再次加价:“1200!”
“1300!”
“1400!”
……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价格一路飙升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此时,老鸨站在台上,笑得满脸开花,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脸上的粉底随着她的笑容簌簌掉落,活脱脱成了一个滑稽的小丑。
过了许久,两位买家终于停止了竞价。
“不知是哪位兄台,我与这袖然姑娘一见如故。可否一让”先前那男子出声,说得文绉绉,但话语里全是志在必得。
齐三公子也不相让,“我与袖然姑娘相识良久,自是不让。”
眼见场面变得越加争锋相对,老鸨也顾不上赚钱了,那位陌生的公子她虽不认识,但京都这种遍地都是贵人的地方,她也不敢贸然将袖然送给齐晗,开口打圆场“天气这么冷,两位公子既然都喜欢袖然姑娘,两位也都是风雅公子,请两位到含烟楼上一座,待姑娘换上便装,再让姑娘选择。”把这两人弄到一起,这些个纨绔子弟自报家门,到时候就明了了,如若行不通,再想办法,可不能让这两人搞乱了今晚的安排,砸了她的招牌。
“这老鸨倒是个聪明人。”林开感慨道。
看了一出戏,“哥哥,袖然姑娘会有事吗。”她虽常在宫中,但是也听了不少齐三公子这类纨绔做的坏事。
“无事,不必担心。”在这京中能开这么大家产业的,不是有头脑,就是有靠山,而且世家也不会允许家族弟子为了些不体面的事大打出手。
见好戏完了,众人也都渐渐散去。
“哥哥,我们现在回府吗。”
“不急,等会儿临川江边有烟火,去看看。”
听闻有烟火看,江隐又恢复了活力,拉着小稚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来。
一行人到江边,江隐和小稚叶离在河边放买来的花灯,江珩和林开就在岸边等着。
一小舟从远处飘来,身着靛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从舟上下来:“见过珩世子。恭王府齐昱。”
江珩面色未变,淡淡道“原来是二公子。”这二公子与三公子一母同胞,差别倒是巨大,一个纨绔好色,另一个倒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不过隐藏野心还是太嫩了。
“久闻珩世子大名,东流仰慕世子才华已久。”
“不过是旁人夸大。”江珩淡笑。
“世子之名,众人皆知。世子谦虚了。”齐昱连忙道,见江隐上来,“见过永宁郡主。”
“不必多礼,齐二公子。”宫中设宴一般嫡出子女才能出席,她也少有见过齐昱,不过与其他千金出游倒是见过数次,每次都能遇见,也自然明白这齐二公子的心思。江隐走到江珩一旁,扯扯他的袖子“哥哥,我们到那个塔上去吧,我想坐在上面看。”
“好,二公子再见。”江珩对着齐昱淡笑到,深邃的眼里望不到尽头,看得齐昱浑身发麻。说完江珩一手抱着江隐,悠然的飞到了一方的塔楼上。
江珩并未多问,江隐心中有数,若是她应付不来自会向他求助。
见江家兄妹走后,齐昱的脸色阴沉下来,虽然爷爷更喜欢他的父亲,但他父亲是侧妃所出的事实改变不了,他也只能是庶子。他自认不必齐柯差,但始终因为出生,始终差他一截,宫里宴会更是无他的位置。现在靠着老王爷还能有一席之地,要是哪天大房继承了爵位,他们一家就完了。从懂事起,他就明白东西要靠自己去争,而江隐无疑是最好的跳板,荣王府嫡女,太后亲自抚养,皇上的亲外甥女,自幼便封为永宁郡主,要是能够娶到江隐,就算出来自立门户也能迅速晋升。三年前从见到江隐随太后出席百花会开始,他就频频与京中少爷千金出游,借机接近,不过江隐一直不搭理他,与江珩对视一眼,他就感觉都被看透了一般,心里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