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没有见到阿源。
表田里道还以为是新年那天的表达吓到了小姑娘。
后来才知道，小姑娘回家了。
“诶？九条回家了？老家吗？”
“她家好像就是东京的。”
“诶……真好啊，小公主。”
兔原跳吉夹着火锅里煮着的菜，被熊谷光夫用筷子直接打了手。
前者痛呼一声。
“没熟。”
熊谷光夫表情淡淡的，只是眼神像在看傻子。
“诶……那你就说嘛，打我干什么。”
兔原跳吉揉搓着自己的手，表情欲哭无泪。
表田里道靠在阳台的护栏上，嘴里叼着烟，看着坐在沙发前桌子边围着火锅东扯西扯的两人。
“里道哥！你快点，抽完烟进来——呜哇！真是冷死了！阳台门开着呢！一会火锅都要冷了。”
表田里道应声捻灭了烟头，“嗯。冷你为什么不自己关门？”
“我怕我关门会忍不住把你锁在阳台。”
“……”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不要用筷子戳我啊啊啊啊啊——痛死了里道哥！我不是没有关吗？！”
熊谷光夫敬业地往火锅里面投着菜，“小公主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没问。”
“问问看嘛，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吃火锅啊！熊谷做的火锅简直就是大厨级别嘛！”
“你这家伙！倒是过来帮忙加菜啊？！只知道吃！”
“我刚刚夸你诶，干嘛吼我！加就加嘛。”
表田里道随即拿起手机。
【表田里道】：什么时候回来？
【茉莉茶】：过两天吧，住满一周再回去。刚好一半年假给爸爸妈妈一半年假给自己。
【表田里道】：嗯，回来我去接你。
【茉莉茶】：诶？那倒不用，只是坐一两个小时电车而已。
【表田里道】：是我想见你。
没再收到回复。
表田里道也不恼，只是把手机放下，继续拿起筷子夹菜。
“给小公主发信息呢？”
兔原跳吉啧啧几声，“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小公主说啊，你喜欢她这件事？”
“再等等吧。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表田里道刚夹起的菜瞬间又掉进了锅里。
兔原跳吉：“……”
熊谷光夫：“……”
兔原跳吉：“他是笨蛋吗？”
熊谷光夫：“不要在本人面前说这个。”
“喂！我好像没怎么跟你们说过这类事情吧？为什么会猜到？”
表田里道有点不知所措，但那几分别扭很快被不爽压了下去。
——感觉好像私事被偷窥了一样。
“这还要猜吗？”兔原跳吉完全不意外，甚至还慢悠悠地吃着，有点口齿不清，“但是里道哥你完全看起来就是恋爱中啊。”
“你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吗？”
熊谷光夫微微皱起眉头，“你的情绪是不是有点延迟。”
“嗯。”表田里道很直接的承认了，“是有点，我的喜怒哀乐有点跟不上事情发生的时间。”
熊谷光夫和兔原跳吉相视。
兔原跳吉说：“那你现在和小公主到哪一步了？”
“说起来新年那天是陪小公主去年会了吧？晚上你们干什么了？”
“我说，要追她。”
兔原跳吉：“！”
熊谷光夫：“！”
两人沉默了半晌，直到表田里道提醒，“愣着干什么？锅里的菜要煮烂了。”
“里道哥，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知道啊。”
“这和表白无异了。”
表田里道摇摇头，“不，差很多。”
他拿起一瓶啤酒，食指扣住板扣，微微用力就听“嘶”一声，轻易板开了啤酒，他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说我喜欢你，在那种情况下，说这种话有点不负责任。我只是说了我追她，这期间她有无数次拒绝我的机会。我是个男人，单独在一起的情况下，说这种表白的话，她想拒绝的话，应该会害怕吧？会害怕我会生气或者恼羞成怒而对她做什么。”
“我不希望她有这种烦恼。我尊重她，而且表白也不是在那种潦草的寒风下。至少是温暖的餐厅吧？让女孩子在冷风里接受表白什么的……我觉得不太好。”
“她需要一点了解我的机会，我也同样也是。两个人觉得都合适在一起才好，而不是我一个人的倾向。”
“如果说怎么知道她后面也喜欢我呢……她的眼睛会告诉我答案的。”
熊谷光夫伸手推了一把发愣的兔原跳吉，“我觉得里道前辈说的很好，兔原，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的兔原跳吉那句“好恶心”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说话啊，兔原。”
这个混蛋！
兔原跳吉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熊谷光夫，迎着表田里道的目光，突然沉默了一会，才说到。
“里道哥意外的对九条很温柔啊。”
表田里道顿了顿手上抬起啤酒的动作。
“她在家里像小公主一样，在我这里，不能就不是小公主了吧。”
一月的涉谷街道张灯结彩。
阿源给表田里道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出电车站了。
还没等到回复，就感觉到脸颊一热。
阿源转头看去，看到了正浅笑着看她的表田里道，伸手摸上脸颊的温热，是奶茶。
他气息有点不稳，像是跑过来的，脖子上的围巾松松散散。
“赶上了……新年快乐。欢迎回来。”
阿源接过那杯奶茶，笑弯了眼睛，“新年快乐，我回来了。”
“之前记得你是喝的提子味的。”表田里道眼眸微垂，看着准备打开奶茶的阿源，“听说女孩子都怕糖分，但是你喜欢吃甜的，所以点了五分糖。”
“谢谢~”阿源笑着，“今年没有回家嘛？”
表田里道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没有。很久没回家了。”
“诶……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表田里道的表情风轻云淡，“我妹妹她十六岁就离开家了，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所以直到很久之后才离开家。”
“原来有个妹妹啊。”
“嗯，她已经结婚生子了。”
谈到妹妹，表田里道的表情温柔下来，就像在谈论难得的温情。
“好羡慕……家里只有我一个。小时候会很想要个哥哥。”
“这有什么羡慕的？”
“因为回家会有人一起玩啊。”
“原来独生子会是这种想法嘛？”表田里道伸手摸了摸阿源的头，“现在回家也有我陪你一起。”
阿源突然愣在原地，愣神着摸了摸自己刚刚被表田里道揉过的头。
表田里道走了几步，发现阿源没跟上，回头看着她，挑了挑眉，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微光，“怎么了？”
“感觉你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表田里道笑着，“小我十岁，不就是小孩子吗？我在你眼里已经是大叔了吧？”
“也没有……其实对着你那张脸也喊不出大叔。”
“之前也没少喊。”
“那怎么了！我——”
阿源的话还没反驳完。
冬天冷冽的风吹的露出来的皮肤有点痛，还很干燥，带着一种东京涉谷特有的味道。阿源说不清那种感觉。
眼前几步远的男人的围巾被风吹起，扬起边边角角。他穿着单薄的夹克，呼吸间甚至能看到隐约的白雾。
男人的眼里带着光，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眉眼间的温柔就像春天的湖泊。
“我好想你，源。”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