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
到底是什么呢？
表田里道觉得自己想不起来了。
好像在学生时代，有过朦胧的恋情，但因为太过于朦胧，甚至无法称得上是“恋爱”。
但是如果完全是没有开过窍的木头，当然不可能吧？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他其实生日后是打算请阿源去吃饭的，但是马上就是圣诞节了，两个人合算了一下日程，没有非常充裕的时间。
最后，变成了潦草的一句谢意。
“里道大哥哥——辛苦了！”
“辛苦了。”
表田里道回头看着蛇贺池照走过来，回应着他的问候。
“真好啊，生日没多久之后就是圣诞节，完美的排期。”
“……经常生日加班，圣诞节加班，年假前加班，年假后补班。”
“……也没很完美了看起来。”
说着，蛇贺池照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想丝带一样的东西。
“前天没有给你带礼物就去了你的生日宴，真是对不起。这个给你。”
“池照大哥哥……”
表田里道的表情瞬间温柔下来，接过那条丝带，“这是什么？”
“哦，是给小百合它买来准备绑在脖子上当蝴蝶结装饰的。但是它看起来完全不喜欢这个颜色……”
“……”
“蛇贺，你能接受的年龄差在多少？”
公司的电梯里，表田里道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诶？恋爱上嘛？大概……四岁左右？毕竟我也已经27岁了。”
“23岁的女孩子啊，好年轻的感觉。”
“为什么要往下数？姐姐类的难道不好嘛？”
“啊，下意识会觉得女性更年轻。”表田里道说道，“如果说，相差十岁呢？”
“里道大哥哥？”
看到表田里道是真的在忧愁，蛇贺池照突然轻笑一声。
感受到前者投来的目光，他连忙解释。
“不，并不是嘲笑你。只是觉得，原来真的有人会忧虑年龄这方面吗？我一直觉得，如果互相喜欢，这些并不是问题。”
“池照大哥哥……”
“看起来里道大哥哥有意向的对象比自己小十岁？”
表田里道突然沉默，此刻电梯门也开了。
在公司门口分别之时，蛇贺池照突然听到表田里道说——
“二十一岁，能看到的还有很多很多吧？”
刚想回复他，但表田里道已经转身走了。就像那句话，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蛇贺池照看着表田里道的背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二十一岁啊……
好熟悉的年纪呢，在哪里听过呢？
蛇贺池照思考着。
“啊，差点忘了，要给小百合带狗粮回去。”
烟缕渺渺。
表田里道靠在阳台上，嘴里叼着烟，眉头微蹙，眼睛半瞌着，像是想着什么忧心的事情。
曾经有人说过，他一点也不温柔。
他到今天，也觉得是这样。
他一点也不温柔，抗拒有人走进他的世界，也不想主动走进谁的世界。
但是，偏偏阴差阳错，好像有什么在他不注意间。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然从窗户探出头，穿过窗帘落到他身边。
像他这样不温柔的人。
真的可以温柔的珍惜一个人吗？
不行的。
他做不到。
夜朦胧了他的轮廓，融进夜色里。
突然手机响起。
｛大学宿舍群｝【兔原跳吉】：里道哥！你猜猜我今天打小钢珠赢了多少钱？
｛大学宿舍群｝【表田里道】：关我什么事。
｛大学宿舍群｝【兔原跳吉】：好冷漠！我赢了一千块！我们现在去喝酒吧！
｛大学宿舍群｝【兔原跳吉】：我请客！
｛大学宿舍群｝【熊谷光夫】：下个月的房租有着落了吗？
｛大学宿舍群｝【兔原跳吉】：……
｛大学宿舍群｝【兔原跳吉】：你们会救济我的对吧？
｛大学宿舍群｝【兔原跳吉】：对吧！！！！
｛大学宿舍群｝【兔原跳吉】：不要不理我啊啊啊啊啊！！！！！！！
表田里道看着自己发出去的讯息发着呆。
关我什么事。
他好像经常这样对别人这样说，就像把自己和别人的关系撇清一样。
是不是——
要稍微改变一点？
他吸了一口烟，感受烟雾在鼻腔里充斥着。
算了。
“便当。”
兔原跳吉看着面前表田里道带的便当，一瞬间面如死灰。
他伸手抓住了穿玩偶服的熊谷光夫，“熊谷……里道哥他最终还是对我下手了……来世再见熊谷！”
表田里道忍耐着那一股时常爆发出的不耐，“……只是普通便当。”
“啊？”
兔原跳吉表情直接失控，一瞬间那张脸上喜怒哀乐全部扭曲地表现了一遍。
“怎么了？”
“里道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你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一份便当兔原跳吉吃的心惊胆战。
吃到最后，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他更疑惑了。
他抬头看向已经吃完，坐在那里翻看自己ins的熊谷光夫。
“里道哥今天好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想杀你没杀成。每天不都这样？”
“喂！说的也太薄情了吧！”
熊谷光夫懒懒地抬起眼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这家伙。”
“诶？！你这家伙？熊谷你怎么可以这样叫我。”
“……”懒得理兔原跳吉，熊谷光夫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一旁的玩偶头就准备走人了。
“里道哥……不会是想对我温柔一点吧？”
这句话一出，兔原跳吉和熊谷光夫都愣住了，互相沉默的对视着。
“……好恶心……”
“说的对……我现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表田里道接过被兔原跳吉洗好的餐盒，“感觉怎么样？”
“很恶心。”
表田里道：“？”
“啊……不是饭的事情……嗯怎么说呢……等一下里道哥你先别动手！！先不要举起来椅子啊啊啊啊啊啊——我是说！里道哥你！不温柔也很好啦！所以不要做这种明明不想做的事！”
表田里道准备拿椅子砸过去的手，瞬间顿了下来。
他把椅子放好，坐到上面，表情突然麻木般的，眼神无光。
“如果这样也不行，那要如何温柔呢？”
“嗯？”
兔原跳吉把准备阻挡攻击的手放下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表田里道，“里道哥？所以，为什么要变得温柔？”
“也许是因为有在意的人了。”熊谷光夫走过来，用手肘顶了一下兔原跳吉。
兔原跳吉就像开窍了一样，突然靠到表田里道旁边，“今年也是说在里道哥家开圣诞节派对对吧？”
“什么人什么时候说了？”
“所以，九条小姐呢？今年叫她一起吧？”
突然，是死一样的沉默。
表田里道推开兔原跳吉站了起来，“去录制了。”
“什么——里道哥？”
兔原跳吉和熊谷光夫的表情一样意外。
“不用叫她，她有自己的生活。”
表田里道走出休息室的背影，仿佛和十年前重合——
和十年前，他不知未来而苦笑着离开宿舍的背影一样。
“又来了。”
熊谷光夫皱着眉，表情是遮掩不住的怒意和厌烦。
“熊谷，那是里道哥自己的事情，而且如果对方是九条的话，我们也插不上话吧？”
“九条也没做错什么吧？明明已经不是全国第一了到底还在推开些什么！”
“熊谷！你不可以这么说。”
兔原跳吉的表情愠怒，“谁都可以说里道哥不是第一了，只有你我不能。”
“他身边只有你我了。”
圣诞节进入倒计时。
年假也在圣诞节后进入正式日程。
兔原跳吉举着啤酒，“平安夜快乐~”
“只有你还在庆祝平安夜了，一般不都是等到圣诞节？”
表田里道百无聊赖地换着CD，“就看那个兔子了？”
“上次我借你的那个吗？还没看完呢。”熊谷光夫接话。
“圣诞节还有几个小时嘛~要交换圣诞节礼物吗？”
表田里道的神情莫名，“小孩子嘛你是，还交换礼物。”
“别装了里道哥~我都知道你准备好礼物了！在房间里对不对！”
“你——喂！不要擅自过去拿啊！”
“啊嘞？这是什么？丝带手表？好女生的东西啊。”
“是池照大哥哥送的丝带。刚好手表带有点问题，做成表带也正好，很柔软。”
“说起来，你有养茉莉花呢，里道前辈。”
熊谷光夫伸手随意地接住兔原跳吉从房间里找出来的礼物，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花瓶上。
“花这种东西有点难养。所以还是一次性买来，偶尔枯萎了就换掉比较好。”
“花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它难养，你不能既要求花漂亮，又要求它播种就活。”
熊谷光夫皱起眉反驳道，“不是对你在花瓶养花指手画脚。只是觉得，那样想花，对花不公平。”
对花不公平。
零点。
“Mary Christmas！”
“难得整了一句英文。”
“哼哼~我大学的时候英语也是C好吗？”
“有什么好骄傲的，万年补考。”
“什么！为什么到现在大学的记忆还能攻击我啊里道哥！”
手机在欢闹里响起，表田里道在地上数不胜数的空啤酒瓶里摸索到它，然后打开。
【茉莉茶】：圣诞节快乐~mary christmas！
【茉莉茶】：[照片]
照片上，空旷的天空里绽满烟花，小姑娘站在旁边和身边的好友合影，笑的开怀。
明明只是非常普通的剪刀手，明明姿势和表情都没有那么抢眼。
但这照片在表田里道眼里。
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
花，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她难养的。
不论是被摔得砰砰响的门，还是生气时冲撞的语气，更或者气急时抗拒他解释的动作。
他都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的。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非常抗拒和她的相处。
是不抗拒吗？
是不想抗拒。
【表田里道】：圣诞节快乐。
【表田里道】：早点回家，今晚很冷。
【表田里道】：我也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