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鉴心

    “元清二年,当今皇帝下令诛灭祁夜氏一族。一夕之间,从前人人敬仰的祁夜氏覆灭,西朗地界上陈尸无数,血流成河。从此,无人敢再提及祁夜氏,西朗成了无人荒地。”

    琉月坐在药材房里,看着册子上的寥寥记载,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敲着上面的文字,自言自语道:“元清二年,六年前,我才三岁。祁夜氏被灭族,变成无人荒地......”

    “阿婆,阿婆!”琉月叫着正在整理药材的阿婆。麻溜地跳下椅子,跑到阿婆跟前。

    “阿婆,书册上写的祁夜氏是什么样的家族啊,为什么突然被皇帝灭族呢?这书上写得这样少,怪神秘的。”

    “嗯?月月说慢点,阿婆的耳朵不管事啦”。

    “祁夜氏!阿婆!被灭族的祁夜氏!是怎么回事啊?”

    阿婆一听到祁夜氏,立马把药材放回了篮里,提着药篮往房外走。

    “阿婆,这回你定是听明白了,不要装作没听到呀,阿婆快给孙女说说,说说!”

    “你这淘气鬼,平时阿婆让你多看看医书药册,不见你多上心,看这些闲书到是津津有味。今日魏夫子授于你的功课温习了吗?”

    “孙女早已温习!书中的内容可倒背如流,举一反三,新的感悟如后山的瀑布飞流不断。修身养心的经书心决也已抄写,字端正得如后山苍翠的竹林......”

    “行了行了,就你嘴贫。我让你背的药方可背了?”

    “孙女已背!”

    “穴位可记了?”

    “孙女已记!”

    “我让你分的药材可分了?”

    “孙女已分!”

    “既然如此,晚上到扶明堂,阿婆和魏夫子要照例考考你。”

    “好的阿婆,既然阿婆不给讲故事听,那孙女可以下山去玩儿嘛?孙女好久没去镇上玩儿了,好想好想去,我要和阿璃一块儿!”

    “惯的你,去吧,正好魏璃可以照顾你。”

    “好喔,孙女走啦,阿婆回见。”琉月向阿婆微微作礼,一溜烟跑没影。

    琉月回房换了身蓝色绸缎长裙,提着裙摆跑到阿璃的房门前。

    “阿璃哥哥,阿婆准许我们下山去玩儿啦,我们快走吧。”

    房里的魏璃正坐在书桌前,笔墨绕指,白宣生香。闻言,魏璃轻放下笔,整理衣袖,走出房门。抬眼便看到身着蓝裙的琉月,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魏璃走到琉月面前,摸了摸琉月的头“阿月,今日魏夫子留下的功课颇多,你都温习好了吗?”

    “魏夫子今日肯定又没打到好酒,留下许多功课,专拿我们撒气。阿月怎么温习得完呐,可是我骗阿婆都温习完了嘿嘿,反正晚上抽查时,魏夫子只会抽前三节,中三节和末三节,我已背好。阿婆要考的药名和穴位我也了然于心。”

    琉月扯着魏璃的袖子,拉着魏璃往外走。“我们走吧,阿璃哥哥,阿婆又不考你这些。快走快走啦,天黑之前要回庄里的,玩儿不了多久。”

    “阿月先去外院等我,我片刻便来。”

    “阿璃哥哥也要换身衣衫嘛,快点噢。”

    “嗯,阿月等我。”

    琉月提着裙摆,又风风火火小跑去了外院。

    魏璃吹响古哨,一提剑黑衣男子即刻出现。黑衣男子弯腰颔首。

    “在暗处万事先护好阿月。”

    “是!少主。”

    两人来到了山下的镇子里。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琉月喜欢吃镇口小摊卖的梨膏糖,还有华楼的花梨酥,一到镇上便买了好些块梨膏糖,直奔着华楼去了。

    “阿璃哥哥,我想要两盘花梨酥。”

    “好,请上两盘花梨酥。”魏璃对一旁的小二说道。

    “阿璃哥哥,小禾也喜欢吃花梨酥,我们再带两盒回去吧!”

    “好,临走时我们捎带两盒。”

    “阿璃哥哥,魏夫子今日没喝到酒,我们再带壶华楼的醉仙酿回去吧。”

    “好,阿月想得真周全。”

    暗处的黑衣护卫摇摇头叹气,这小姑娘真烦人,说话也啰嗦,还是少主有耐性啊。

    琉月吃着花梨酥,喝着桃花露,鼓着的腮帮子像极了后山的花栗鼠。两人坐在华楼二楼环台处,正好可以看见下面华楼正堂的客人。

    琉月喝水的间隙,不经意往楼下一瞥,看见一个中年和尚带着一个少年进入华楼,选了张小桌坐下。中年和尚佩着把刀,腰间的大葫芦酒壶很是显眼,没穿袈裟禅衣,就一身普通衣衫,脖子上也没挂佛珠,但头上确实有九个戒疤,有点奇怪。少年约摸比琉月大个三四岁,应当和阿璃差不多年纪,用一红珠绳简单束发,瘦瘦的,眼睛很好看。只见中年和尚和店小二说了几句话,小二立马提了坛醉仙酿和一壶桃花露来。和尚手掌一挥,酒坛已开,倒入大碗里畅饮。少年瞅了瞅那和尚,慢吞吞地喝了两口壶里的桃花露。又四处瞅瞅这,瞅瞅那。最后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邻桌的花梨酥,咽咽口水。少年犹豫半天开口向和尚说了句话,和尚没搭理,继续喝着酒。少年又继续盯着别人吃花梨酥。

    “阿璃哥哥,楼下那个和尚怎么还喝酒。和尚不是要守五戒吗?”

    “我也不知道,许是嘴馋了吧,像你一样。”

    “切,我哪里嘴馋啦,就是正常肚子饿了,你瞧,我才只吃完了一盘花梨酥呢。”琉月低头,又看到那个少年还在盯别人的花梨酥。

    琉月用手托着小脑袋,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墨瓷盘,对魏璃说:“阿璃哥哥,你还吃这花梨酥吗?”

    魏璃以为阿月又要开始大饱口福了,便说:“太甜,都给你。”

    “那我端走喽!”话音刚落,棠溪月起身端着一块不少的花梨酥下了楼。魏璃以为她要去找小二拿食盒打包,于是就坐在位置上等她。毕竟桌上其他的点心菜肴,她还一口没开动呢。

    琉月捧着盘子,小碎步走向了中年和尚和少年那桌,生怕花梨酥掉一块下去。终于走到桌前,轻轻地把花梨酥放在小桌上。

    少年听到放盘子的声音,回过神儿来。

    “呐,请你吃花梨酥!看你盯它很久了,我跟你讲华楼的花梨酥真的很好吃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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