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净鸢,“……”
青叶和碧荷同样不适应自家小姐和男子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但一想到萧怀瑾是裴净鸢的夫君,他们感情好才是她们所希望的。
青叶大着胆子道,“小姐,外头雪密得紧,地上积水都结了薄冰,有姑爷帮忙也不错…”
碧荷也跟着帮腔。
裴净鸢知她们的心思,她摇摇头,“这里到底人多嘴杂,我自己下去就是。”
青叶无奈,只得转告给萧怀瑾,萧怀瑾也不逼他,径直撑开伞,恰好截住坠向裴净鸢的雪片。他自己半边身子却露在伞外,青色的大氅上很快缀满白雪。
裴净鸢站在他身边,帷帽垂纱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萧怀瑾突然觉得不习惯—平日能看见她雅致的眉眼,此刻却只隐隐约约能看到清瘦的下颌。
不过好在这东西也能遮风雪,他也没那么看不顺眼。
侍卫江林已经提前和客栈打过照面,房间已经全部准备好。
萧怀瑾推了一间门进去,房间比他的房间要小上不少,好在生着碳火,房间算不上冷。
“你住这间,我去你隔壁那间住着。”萧怀瑾视线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安全隐患,“当然,这只是这几天,等你好了,我们还是要睡一起的。”
裴净鸢,“……”
两人用温水洗了手。
萧怀瑾道,“估摸着也到午膳的时候了,我让下面的人送点上来?”
马车里倒是也备了点心,只是到底是冬日,食物大多冰凉,萧怀瑾估摸着裴净鸢也没用多少。
裴净鸢朝他颔首。
萧怀瑾出去后,青叶和碧荷也在房间里打转了一圈,道,“看起来没有府上的好。”
裴净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倒也是别有一番意味。”
话落,她摘下帷帽,露出清冷的眉眼来,乌黑的发丝稍显散乱的挂在耳边。
她手拿着帷帽,看向青叶,蹙眉叮嘱道,“青叶、碧荷,此次去云城还有些距离,出门在外不比府上,你们且忍耐着些。”
两人皆是应是。
“小姐,我不怕苦的。”碧荷摇了摇头,又有些惭愧,“就是画本子上的客栈被文人写的那般漂亮,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青叶打趣道,“你那是觉得客栈好看吗?你是觉得里面的才子佳人好看。”
她们也跟着小姐年过几年书,只是实在没什么兴趣,倒是这些话本能看的进去,小姐想着她们能多少认些字便也不曾真的阻拦过。
她朝她摇了摇头,“咱小姐算是佳人,才子…可不见得有。”
青叶想到了萧怀瑾,说,“咱姑爷倒是模样俊俏,只是看着比较瘦弱。”甚至还有点女孩子的相貌。
她到底没敢说。
在门外的萧怀瑾眨了下眼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只是看着瘦,即便之前也没谈过男朋友,也总觉是觉得宽肩窄腰的男性更顺眼一些,他身体又不好,不锻炼身体才不正常。
—裴净鸢又不是没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
“……”
他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他压制裴净鸢干什么?
房间里,大多是两个侍女在说话,不过裴净鸢没出言打断,显眼此刻的心情也不错。
萧怀瑾也没进去扫兴,待里面谈到午膳时,他才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青叶和碧荷瞬间将方才玩笑的表情收了起来,齐刷刷的看向萧怀瑾。
裴净鸢轻抬眼眸,轻声吩咐道,“青叶、碧荷,你们去看看自己的房间,我这里不用人。”
客栈的房间并不大,站四个人实在有些逼仄,况且萧怀瑾并不喜欢别人伺候。
青叶和碧荷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萧怀瑾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手指冻的有些僵硬,房间又温暖舒适,他下意识的搓了下手。
裴净鸢抬眸看向他,蹙眉道,“夫君在外面可是等很久了?”
“…你怎么知道?”
萧怀瑾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裴净鸢在他心里多少算是个非常注重礼法的人。偷听女子说闺房话,怎么看都像是裴净鸢所不齿的行为。
裴净鸢眼眸疑惑,睫毛在脸颊投下羽毛状的阴影:“为何不进来?”
她说话时呵出的白雾,与萧怀瑾衣领上未化的雪粒同时消融。
萧怀瑾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关心,道,“你们在聊那些,我进来不是很奇怪吗?”
裴净鸢怔了一下。
她待两个自小一同长大的侍女一向亲厚,看那些书确实是有些出格,还在萧怀瑾“面前”谈起,但到底是她教导无方。
裴净鸢眼睫轻颤,正要解释,却见萧怀瑾寻了个汤婆子抱在怀里,坐在裴净鸢的对面,似是一点也不想追究此事。
萧怀瑾说,“我没那么瘦,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本意是说他真的有在锻炼身体,以她的审美来看,身形肯定是比萧怀迂强上许多。
不过这里的人好像并不流行宽肩窄腰,追求的是像裴抚远那般的矜雅儒士。
他这般,大概属于莽夫?
但又由于脸像原来的自己,更多的人说他是貌似女子。
裴净鸢不知萧怀瑾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思绪却被他轻易带着想起了此事。
在洞房,尤其是那日,即便只是短暂的亲密接触,她也感受到了避无可避的…窘境。
窗外飘雪,身上不适,裴净鸢却觉颈间泛出些热意,指尖微微一滞,沉默了下来。
不多时,下人将午膳捧了进来。
萧怀瑾扫了一眼案上菜色,道:“这些是家常菜色,胜在洁净,倒不伤脾胃,也不会难受。”
他向来对吃食无甚讲究,但求热汤热饭即可。
可裴净鸢不同,她出身高门,饮食向来讲究,他眸光微侧,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
粗瓷钵中鸡汤氤氲,浮着几粒未滤净的油星。
裴净鸢脸上并未露出难色,执起调羹,玉葱似的指尖衬得陶器愈发粗粝。唇瓣轻触碗沿的刹那,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却仍将第一勺咽下。
萧怀瑾正欲开口,却见她复又舀起一勺,这次调羹在汤中多浸了三分。
炖得酥烂的鸡肉裹着汤汁滑入唇齿,山野菌子的鲜甜竟从咸香里透出来。
客栈庖厨有些真本事在身上,只是她自小习惯了饮食清淡,便觉盐重了些。这样看来,倒是她无福气了些。
萧怀瑾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只当她接受良好,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云城的膳食应当比这里的还好一些,你能吃的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