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运、抵杭

    林芷芯走到画前,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顺序,依次揭开它们。

    幕布已揭,如同现实中的视频,画上的场景人物竟然会动,就这么在她眼前上演。

    按观看顺序,这些情境分别如下所示。

    金:是关于一对男女的初遇,在山上观赏日落时,女孩与男人初次见面。

    再是他们一见钟情,就此展开恋情,直到女孩怀孕。

    至此,男人不辞而别,女孩生下的儿子,成为私生子。

    木:顶着街坊邻里的白眼,以及各种不堪入耳的奚落,女孩的儿子逐渐长大。

    这天在家门口,这孩子一出门,就再次被周围孩童们欺压。

    水:在实验室里,进行着各种非人的试验,科学家们这么做,是在研究人型武器。

    而他们试验的对象,是一名无辜的少女。实验还在继续,少女她已痛苦不堪,只能强忍。

    后来,她凭空消失,在陌生的地方,有道光落在一间屋子门口。

    光消失后,门口出现竹篮子,里面有个沉睡着的婴儿。

    火:在某个村落,晚上突然出现惨叫声,紧接着燃起大火,瞬间哀鸿遍野。

    这是在屠村!每个逃跑与惨叫着的村民们,依次丧生在入侵者的手中。

    其中,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拉着手逃出村子……至此,画面没有继续放映。

    土:一片花海中,男童女童挨着在吃团子,样貌分外惹眼。

    女孩吃着团子,而男孩一直盯着女孩,宠溺地微笑。

    直到被女孩发现,男孩假装吃团子,岂料男孩反应匆忙,不慎被竹签扎到。

    女孩见状一通埋怨,男孩依旧表情不变,说着安慰的话。

    “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想吃到最底端的团子,将竹签倒过来就行,我都教过你多少次!”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团子扑鼻香?比起吃到团子,我更希望明里你一直教我啊!呵呵。”

    已看完这五幅画的情境。

    这时候,玉瑗停止旋转,奉上解说,即凭空出现的卷轴,飞到林芷芯跟前,缓缓展开:

    在异世存活的生灵,按“五虫说”来划分,分别具五行属性。

    飞禽走兽在其中,飞禽是羽虫,以凤凰为首是火属性;走兽是毛虫,以麒麟为长是木属性。

    长有甲壳的生灵则是昆虫,无论虫子或其他,灵龟作为首领,附有金属性。

    具水属性的具鳞生物,譬如鱼类或者蜥蜴等,以蛟龙为主。

    无毛无鳞的生物,除人形生灵外皆是土属性,以其至强者为主。

    所谓人形生灵,在异世界居于天上或者仙山,是修仙者;还有魔族,盘踞深山。

    海中则是鲛人与龙族天地。

    而在地之副本,总计有三类,分为人族与鬼族、精灵。

    就陆上生存者而言,该生灵除精灵外,或天生没有属性,或生来自带属性,多为单属性。

    双重或多重属性的生灵,在陆上凤毛麟角。

    尤其是五行变异属性,有此类属性者数量更为稀少,譬如生来是冰属性,为水的变异属性。

    有属性的人形生灵,相较同类而言,外在如形貌,内在如修文习武,会更出类拔萃。

    人族如同现实中的常人,三者中能力最为平均,数量最多。

    其中,属性者最为少数,拥有属性的概率,全靠老天爷赏饭吃。

    鬼族力量强劲,生性凶狠好战,智慧与精灵不相上下,数量最为稀少,多数不与异族通婚。

    成为鬼族,无法获得属性。

    自身能力的提高,依赖于通婚对象的鬼族血统是否纯粹,所属家族势力是否强大。

    因此在鬼族,纯血女鬼是香饽饽,好比行走的金元宝!

    精灵在陆地上,是人形生灵的异类,多数是修仙者与魔族或人类结缘的后代,血统混杂。

    作为精灵,相比其他两类,智慧最高,属性者尤为最多,最适合修习技能。

    该生灵形貌各异,身长长短不一,属性者的属性多为遗传。

    “好,现在走到我跟前来,我需要测你的属性为何。”

    “好的。”不管属性有无,或者具体为何,林芷芯无奈。

    心里想着:我都在这里耗着,除了尽人事听天命,还能做甚?

    经过检测,林芷芯属性为冰,属于水的变异属性。

    玉瑗说:“你与三位守护精灵结成契约,它们必须听命于你。”

    说完,桌案显现三张它们的画像,分别为两女一男。

    火属性的精灵是叫做光,另一精灵为木属性,名字是琳,而金属性的守护精灵名字叫亮。

    光与琳是女子,亮是男子。

    根据画像上的文字说明:

    守护精灵是精灵里的异类,必须依附异族属性者,奉其为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中,必有精灵属性与宿主相克,若是精灵属性克宿主属性,则不能缔结主仆契。

    受宿主属性所缚,守护精灵不仅惧怕自身相克之物,也是忌接触与宿主属性相克的属性。

    就比如冰属性的属性者,他的守护精灵就会惧怕水,或者与其相关之物。

    在长刀寒洲认林芷芯为主前,必须找到它们三个,否则即视为任务失败!

    玉瑗的声音再次响道:“传送你到既定场景,至于是否得到精灵们的认可,就看你表现。”

    不待反应,林芷芯眼前场景迅速改变,画上的男孩就在她面前,刚出门遭到欺凌。

    他身边孩童肆意嘲笑,说着他与他母亲,言语愈加不堪入耳。

    耳边,玉瑗提醒:“不用担心语言交流障碍,即使他们说着岛国话,你也听得懂,反之亦然。”

    几番争论无效,男孩瑟缩在角落抱住自己,嘲笑他的孩童们,见此更加嚣张。

    不知谁在其中欢呼,其他人都跟着拍手齐呼:“私生子!私生子!私……哎呀!好痛,谁扔的石头?”

    看不下去!

    怒火万丈之际,林芷芯几乎来不及细想,行动上就已作出反应。

    只见她捡起地上碎石,用尽全力,挨个向顽劣的孩子们扔去。

    林淽屿教过她防身术,这指哪打哪的本领,也是拜其所赐。

    被打到时,方才洋洋得意的笑容,突然土崩瓦解,再被哭嚎取而代之,再不见灿烂得让人火大!

    如今,每个丧气包皆哭丧着脸,浑然无嘲笑男孩时,一派春风得意,耀武扬威。

    没顾着心情大好,林芷芯即跑到男孩身边,这家伙依旧瑟缩着,从地上拉起他实在费劲。

    抓着男孩,他俩在拼命逃跑,林芷芯转头问:“你家在哪里?”

    男孩畏畏缩缩,手指向前边。

    林芷芯见状,立即拔腿奋力奔跑,直到将他推进门里,再进去转身堵住门,回身就插上门闩。

    至此,林芷芯长吁一口气,心念暂时是安全,那么……

    此时,这倒霉蛋仰面跌坐,双手撑地,惊惧地看着她。

    林芷芯瞪着这家伙,恨铁不成钢:“你是傻子!”

    男孩不停地打冷颤,呆滞的面容,睁大的双眼,整个身子抖得好似筛糠!

    还别说,男孩长得挺好看,稚嫩的面容,清秀的五官,墨绿的大眼睛与林淽屿尤为神似。

    趁着门堵上,林芷芯扯着他用力摇晃,趁其回神再用力点脑门。

    开口时,林芷芯正气势汹汹:“他们嘲笑你们的话,如此不堪入耳,难道是风刮来的?”

    男孩一顿,随即摇头。

    林芷芯接着说:“要不是家里传遍,再看你们母子好欺负,他们能在你面前说?”

    男孩依旧无措,哆嗦地回答我:“可是,我说不过……”

    林芷芯当即反驳:“你不用说,打回去!只有让他们惧怕,你们母子方可安然度日。”

    男孩更惊惧,干张着嘴,好不容易说出完整的话:“这么多人……打不过!”

    这时,林芷芯早就恨铁不成钢:“那就努力变强,找厉害的人拜他为师,练出真本事,做成强者!”

    男孩依旧一脸懵:“但我是私生子……谁会接受我?”

    冥顽不灵,胆小如鼠!

    林芷芯气极,狠命摇头,厉声呵斥:“私生子不是罪?英雄不论出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男孩看来更加不解,似是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想到这是古语,林芷芯叹口气,耐心解释:“你没错,活出人样来,拼命到最后一刻,不死不休!”

    “那个……”

    林芷芯刚说完,被男孩小心翼翼拉着衣袖,怯生生说:“谢谢你!还有,你的东西掉地上……”

    男孩依旧拽着,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林芷芯。

    咦,这哪来银色心形吊坠?

    刚想摇头,男孩脸色一变,用力推开林芷芯:“小心!”

    踉跄着站稳,林芷芯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直至看清周围,这是在静夜庵的房里,而林芷芯睁眼躺在榻上。

    第二天一早,林芷芯代原主拜别父母长兄,开始静夜庵的生活。

    静夜庵师父们不多,日常生活多是吃斋念佛,砍柴挑水。

    如此清心寡欲,倒是符合林芷芯她不合群的性子。

    偶尔独处时,林芷芯总莫名想念淽屿的聒噪,陆氏的严厉与林汝舟的淡漠,以及犯错时的惩罚。

    不知为何,竟有些怀念。

    等她再次见到雪见,是在雪后的凌晨,彼时已至春分。

    在入睡时,林芷芯用被子严实包裹自己,直到睡醒还未天亮。

    被冷醒后,林芷芯全无睡意,遂起床全副武装,预出外晨练。

    门口银杏树下,不知何时多个黄澄澄的毛球。

    林芷芯由此猜测,不知是否附近孩童玩耍时,遗留在此的蹴鞠?

    走到近处,林芷芯发现不是。

    这毛球摸着温度滚烫,还在嗷呜叫唤着,声音低微。

    原来是小黄狗!

    拂去盖着它的雪,林芷芯抱起它即飞奔到屋里,先擦去残留的雪,再用棉被裹好。

    从行囊翻找盘缠,万事俱备,只欠狗洞!

    屋外土墙,藏着她挖好的洞。

    拨拉开隐藏洞口的东西,拍拍身上杂屑,林芷芯背上小狗,攀上狗洞,匍匐前进。

    咚!

    脑袋撞到老柳树,它挡在外面,多亏这老人家枝繁叶茂,洞口才藏到现在。

    从柳树滑到地上,往随身荷包掏出路线图,借昏暗光线,林芷芯边看图边往前走。

    天已将亮,需要烛火?

    路途很顺畅,林芷芯远远看到药铺时,里面还亮着光。

    然而,等到她兴冲冲到达门口,灯光突然间熄灭!

    林芷芯想发火,终究忍住。

    略作思忖,她走到门前,扣响三声:“我家韩卢需要诊治!诊金十两白银答谢。”

    话刚说完不久,里面传来声响:“姑娘家的韩卢,一条狗命尔?小铺无法消受!”

    这不可能是嫌钱少,药铺主人肯定心存戏弄!

    想到这,林芷芯当即大呼:“这买卖芷洲非做不可!”

    随后,药铺里有个苍老的声音,说着:“既如此,诵首诗来听。记住,要跪着诵读!”

    一听此话,她不由心头火起。

    略作思量,林芷芯旋即转身,咚地跪在青石板上。

    心道:哼哼,你怎知我跪谁?

    然后,她朗声背诵《满江红·和范先之雪》,为辛弃疾所写。

    诗文内容如下:

    天上飞琼,毕竟向、人间情薄。还又跨、玉龙归去,万花摇落。

    云破林梢添远岫,月临屋角分层隔。记少年、骏马走韩卢,掀东郭。

    吟冻雁,嘲饥鹊。人已老,欢犹昨。对琼瑶满地,与君酬酢。

    最爱霏霏迷远近,却收扰扰还寥廓。待羔儿、酒罢又烹茶,扬州鹤。

    诵毕,坦言道:“芷洲别无他求,只愿这小黄狗转危为安!”

    随后,刚才的声音回答:“呵呵,林文忠公的孙女,竟蝇营狗苟,委曲求全至如此境地……”

    闻言,林芷芯不由冷笑:我朝天跪地,自是下跪于天地,即便是天子贵胄,亦未必敢受这一跪?

    起身,林芷芯即刻大声说:“既知道我祖父,我还真有话说,无论官职大小,是否皇亲,都听好!”

    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历数当今掌权者种种过错:

    煌煌中华生灵涂炭,人人自危,外夷蛮帮入侵我华,辱我中华疆土无人可守!

    当权人独断专行,不顾黎民死活,掌权者昏庸无能,顽固守旧,沉迷天府上国梦不肯醒悟。

    即使是深夜,我带病重小黄犬就诊,铺子明显有人当值,为何避之不及?

    若非嫌买卖赔本,就是害怕惹上灾祸!倘若太平盛世,人人安居乐业,会发生此事?

    也难怪我一介罪臣之孙,为狗命求医问药,蝇营狗苟!

    这些肺腑之言,如同竹筒倒豆子尽皆倾诉。待她说完,药铺里面终于有动静。

    哗!

    门一打开,就匆匆出来两人,跑到林芷芯边上,随即架住她胳膊,生拉硬拽拖着她站起来。

    借来人手中提灯,林芷芯看清是叶小姐与雪见。

    “快,进来说!”

    叶小姐朝雪见使眼色,不由分说,林芷芯让她们拽进药铺。

    屋里也点亮灯火。

    林芷芯看清众人,当即愣住。

    除叶老太爷,拉拽她进来的叶小姐与雪见,还有三个人。

    青年男子是生面孔。

    雪见既在,唐大夫当然在。

    她发愣的原因,是上座的其中一人,他是魏承贯居士。

    魏源爷爷捋捋胡须,微笑以对:“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叶兄,您以为如何?”

    林芷芯回过神,决定说明来此为何:“呃,小家伙全身在发热,我带它来……”

    当务之急是治好小狗!

    话未说完,雪见就巧笑着,将小狗抱走,提醒道:“定会治好它!待会芷洲就来帮忙吧。”

    说完,雪见抱小狗进里屋。

    年轻人搀扶唐大夫,跟在雪见后面,若冰陪同林芷芯紧跟其后。

    里间已收拾好,小狗很快就安置妥当。

    唐大夫被搀扶着,近前时先试体温,再诊脉搏,最后走向药柜,开始有条不紊忙碌。

    留下雪见看顾小狗,唐大夫写着药方,适才扶着他的年轻人,照其吩咐抓药研药。

    而林芷芯让若冰抓着,停在叶老太爷跟前。

    叶老太爷看过那位年轻人,转向她示意:“药铺主人是唐老兄的徒弟,这回……小丫头大胆!”

    林芷芯旋即点头:“是的,我说的这些,都是以下犯上之辞。”

    叶老太爷没说错,历史课的老师也讲过胡中藻案!

    在盛行文字狱的大清朝,这些话必会惹出大祸,牵连亲族甚广,搭上众多无辜!

    叶老太爷点头,再是问道:“届时芷洲如何破局?”

    林芷芯朝叶老太爷摊手:“皇恩浩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连祖父都无能为力,我又能如何?”

    叶老太爷神色微凝:“你不懂得要管好自己,忍着不说吗?”

    林芷芯思前想后,叹气:“芷洲言行有过,多谢叶老太爷有心维护,今后行事必定倍加谨言慎行。”

    听到这话,叶老太爷明显不解:“老夫何时维护你?”

    这不难懂,她来时身带财物,路上走时畅通无阻,更无遇见歹徒滋扰。

    治安好坏暂且不谈,就说途中的陌生气息,她可不信没被跟踪。

    再说,就在药铺外边说这些话,竟然一不被驱赶,二不直接抓捕送去府衙。

    这就说明,叶老太爷所图既不明哲保身,也不论功行赏。

    以上这些迹象,若还看不出明里暗里的保护,林芷芯就真是猪油蒙心,不识好歹!

    这些想法,等到捋清思绪,林芷芯告诉叶老太爷。

    说罢,林芷芯抱拳:“今晚委实鲁莽,若非叶老太爷定然遭难,小黄犬也危在旦夕。芷洲谢过……”

    这时候,老人家拐杖一蹬,不以为然:“还叫叶某老太爷?”

    林芷芯朝叶爷爷拱手施礼:“是,芷洲谢谢……叶爷爷!”

    叶爷爷目光悠远,恍然长叹:“丫头此举不为自利,实为救命,纵使行事鲁莽,倒也无错。”

    说完,叶爷爷转向叶小姐:“乖孙女,带芷洲去看病患吧,我有话同承贯居士说。”

    “知道,爷爷。”叶小姐乖巧点头,拉着林芷芯进里屋。

    此时,唐大夫与年轻人在里间熬药,外厅只余两位老人。

    魏源看着叶爷爷,有些无奈:“这丫头,真有几分像元抚兄当年,就怕难以一生平安顺遂。”

    魏源说这些,心里有所忧虑:

    但愿芷洲这番话,不是因童言无忌,亦或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若如此,芷洲今后的人生路途,恐怕难免坎坷艰辛。

    注:林则徐,字元抚,又字少穆、石麟。

    叶爷爷不由冷哼一声:“一生平安顺遂?呵!堂堂大清国都做不到,何言芸芸众生?”

    紧接着,也是在长叹,他何尝不为林则徐惋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大不列颠向我中华输送阿芙,这混物盛行宫中与民间,更是祸国殃民不浅。

    元抚老弟林文忠公力挽狂澜,奋不顾身,终被革职查办!

    大清国病入膏肓,山河破碎,蛮帮进犯,不过时长……

    魏源手拂过胡须,不经意说:“老夫的拙作也有着落,至于顽疾,生死有命,无需强求……”

    说完,魏源即掩口咳嗽,缓和些后,双目如炬,眼中布满血丝纵横交错,隐约夹杂些许忧愤。

    叶爷爷正急着反驳:“承贯居士要砸唐老兄招牌?除非老夫点头,否则佛祖都带不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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