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被他们猜中了。
这个表了几十里地远的所谓表姨在言倚云三人离开后,开始为易清曜与她的外甥女说媒拉纤。
句句夸赞外甥女漂亮又贤惠,字字不离易清曜年轻有为有房有车有家业,在她口中,这两人是观世音菩萨身边的童男童女,不止绝配,简直是仙配。
言倚云眼看着易清曜越来越冷的面孔,心说他快忍不住了,抿起嘴忍不住憋笑。
易家表姨老道地劝说:“哎哟,不是我说,清曜啊,你确实该考虑成家了,结婚生子,你爸妈在下面也能安心。”
易清曜的视线搜寻那三人的身影,口中道:“他们早投胎了。”
女人又道:“给小阳找个嫂子,好好照料家里,这样你能安心忙事业,小筠,是不是?”
一旁的祝晓筠像一只漂亮的花瓶,静待一侧,用得到她时立刻回神点头应是。
易清曜压根没看她:“公司要交给易阳,我不需要太操心。”
对面两个女人的神情一寸寸淡下来,易家表姨还想再说,被易清曜截住话头。
“不劳两位操心,我有喜欢的女孩子,除了她,不考虑其他人。”
易清曜本不欲讲自己的事,但老太婆话太多实在聒噪,他不耐烦地挥手,“谁让你们来的,你们找谁去,恕我不招待你们,管家送客!”
候在一旁的管家立刻伸手,出言打断中年女人还没来得及脱口的话:“……我送二位女士出去。”
易清曜背过身,注意力已不在她们身上,他正面向躲在屏风后偷听的三人,对上其中一人心虚的目光。
易阳挠挠脸,迟疑两秒,率先走到两个女生前面,讷讷地明知故问:“哥,你们谈完了?”
易清曜不作声,眼神却带上几分赞赏,总算有点敢作敢当的气魄了。
“大少爷,这位女士她……”管家又进来了,为难地说。
祝晓筠去而复返,抢先快步回到会客厅。
“抱歉,易先生。”女生换了种称呼,恭敬礼貌地开口,“请问你们公司还招人吗?我是英语专业本科毕业,这是我的简历。”
她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言倚云:“?”
相亲会变成求职会?
易阳嘿了一声:“这姐姐怪有趣的。”
梁湘丢了个白眼给他,他当即收起笑,苦大仇深地盯着会客厅的场景。
易清曜没接,朝管家示意,他淡声道:“我不插手招聘的环节,你若是想投简历,投递官网招聘邮箱,会有专人负责处理。”
女生失望地哦了一声,“打扰了。”
她紧握着那封简历扭过身,慢吞吞地走出会客厅。
言倚云向旁边的人感慨:“心态真好啊。”
侧过身,瞧见梁湘和易阳跑得飞快,往二楼的楼梯方向跑去,瞬间消失不见。
不大的会客厅只剩下她和易清曜面面相觑。
易清曜向她招手,“没什么想说的?”
言倚云背着手踱步过去,拖长了音调说:“有啊,不知道你想听哪个呢?”
易清曜见她一脸笑意,顿时迟疑片刻,摇头道:“还是别说了,我怕你这张嘴里吐不出好话来。”
言倚云点头:“哦~既然这样,那我不说了。”
她果真背着双手,毫不留恋地转身缓慢地朝楼梯走去。
易清曜立在会客厅入口,面色欲言又止,望着她的背影,但直到她走上二楼,他也没有出声唤住她。
言倚云没有等到他的声音,略显失落,她耸了耸肩,加快脚步前往客卧。
家庭医生来过一趟易家,给易阳检查一番。
他的腿脚没骨折,只扭伤红肿,顾医生拿了点喷药和伤膏,让他定期使用。
经由这一次人为意外,易阳在腿脚消肿恢复后,终于被赶鸭子上架学拳击,连带着言倚云和梁湘也被安排跆拳道课程。
三人刚开始学,哭喊连天,学完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酸,头几天压根睡不安稳,翻个身被痛醒。
言倚云不服气,忍不住在饭间问易清曜,只给他们仨安排,他怎么不学?
易清曜给她夹了筷毛毛菜,淡淡地说:“我会跆拳道,不用学。”
言倚云三人:“……”
她其实也可以不用学,但系统劝她,多学点技能,多一道护身符,安全系数更高。
这天上完专业课,言倚云和梁湘收拾东西一起去学校附近的跆拳道馆。
她们俩虽说都学得吃力,嘴上说着不要学了,实际比易阳那家伙还勤快,一节课不落,百分百出勤率。
言倚云在步行的路上给易清曜拨去一通电话。
他这会儿坐车前往商业会展中心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易清曜答应他结束会议后给她带沿河路那家甜品店的水果抱抱卷。
梁湘在一旁挤眉弄眼。
言倚云没管她,只听见电话那头,司机说了句什么。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了句。
易清曜看向驾驶座,司机白着脸回头。
他低声对电话那边道:“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司机欲哭无泪:“大少爷,刹车彻底失灵了。”
他一个开车多年的老司机,头一回碰到这种事,心里焦虑得很。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刹车失灵,车子上周才做过检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此时刹车会出现状况?
他尝试过各种手段,都没有任何缓解。
司机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车身开始像卡丁车歪歪扭扭,横冲直撞。
易清曜的手微微颤着,他想起言倚云同他说的,他们身上都有保护罩技能,任何事都不会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他稳住心神,左右查看路况,车子行驶在一条车辆不多的马路上,所幸车速并不快。
“别慌,我们不会有事的。”易清曜平复心绪,沉静地对司机说,细听他的声音能听出一丝颤意。
司机瞥见不远处的障碍物,深呼一口气,“大少爷,您坐稳了。”
车子往左侧的路边驶去,车身滋滋滋刮擦着障碍物,火星四溅,刮出好几道深刻的痕迹。
“嘭!”一声巨响,车子被迎面驶来的三辆私家车撞得停下来,车轮在柏油路上刻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易清曜被撞击得有些晕头转向,整个人泛起恶心感,他看见对面的车下来了人,快跑向他们。
司机的伤严重些,额头鬓边全是血,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彻底陷入昏迷状态。
车头被撞得凹陷得东一块西一块,车窗也碎了一地。
易清曜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和司机一起被人紧急送往附近相邻的医院。
言倚云在休息间隙看到手机有一通易清曜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发现接听的是一个陌生声音,告诉她易清曜在拍CT做检查。
言倚云二话不说,连东西都没收,握着手机跑出跆拳道馆,在路边打了辆车前往电话里陌生人所说的医院。
等她赶到医院,易清曜也刚刚做完检查,他的手臂被纱布吊着,脖子上也缠了一圈纱布,看起来凌乱又狼狈。
言倚云猛地跑到他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圈。
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太担心的,她的脸色泛着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出口的话哆哆嗦嗦,说不利索,“你、你……”
易清曜抬起另一只完好无伤的手,抚着她的背脊,把她轻搂在怀。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没其他大碍。”他轻口气,“不过司机伤得严重一些,还在做手术。”
言倚云的一口气至今也没能舒出来,不敢太用力,她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刚过傍晚四点,西边的太阳如一轮镶着金边的圆盘缓缓下坠,慵懒的阳光透过走廊外窗倾泻一地。
几缕日光落在易清曜的半边身子,映得他面色虚弱,嗓音也不由得轻了许多:“车子出了点小问题,与人撞了。”
只是小问题?
言倚云怀疑地盯着她,全然不信他轻描淡写的话,暗自问系统。
系统巨细无遗地回复:“宿主,易清曜的车子被反派找的人动过手脚,他在与您通话的途中,车子刹车失灵,最后被好心人帮助紧急制停。”
停顿片刻,系统又忍不住补充道:“不过您别担心,他说的是真的,他只是皮外伤,手臂轻微扭伤,脖子破了皮。司机严重,内脏破裂出血,外加脑震荡。”
又是他,他怎么没完没了了?
言倚云气得脸色发白。
对着易清曜那张脸,她又说不出责怪的话,怪瞒着她,独自承担。
她垂下眸,拉了拉他的手,“司机这里有管家照看着,我们去外面透透气,你有没有要处理的事,我帮你。”
掌心的热度传递过来,易清曜扬起唇角,轻笑点头,任由她牵着走入电梯下至一楼。
急诊区嘈杂喧嚣,乌泱泱的一大帮人占满空间,仿佛无从下脚。
又有急诊病人被推进来,医生在前面不停嚷着“赶紧让开”。
言倚云没来得及侧身,被经过的家属推搡了下,脚步趔趄靠在易清曜的身上。
下一秒,易清曜一步上前,护着她往外走,被吊着的那只手被人不停地碰到,疼得他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汗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言倚云方要转过来,他立马开口:“手机在我兜里,小云你帮我拨个电话给秘书,这一周有工作都拿到家里。”
言倚云哦了一声,走到室外,扭过身替他拿手机。
划开屏幕,她问:“密码。”
易清曜:“你生日。”
手指轻点几下,言倚云解开屏幕锁,等待接通的过程中突然才想起来,刚才她漏了什么。
她握着手机朝他望去,只见他面色严肃,嘴角陡然紧绷。
循着视线,她远远地瞧见医院楼前的一棵榆树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接,那人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意料之中的一抹神情。
“是他干的。“言倚云不耐烦地移开视线,顺道翻了个白眼。
手机里传来易清曜秘书的声音:“……是言小姐吗?”
她连忙踮起脚擎着手机附到他的耳畔,他顺势微微屈膝,降低身形,对秘书简单地说了几句。
言倚云小声地说:“他是来检查自己的犯罪成果的吗?”
易清曜看向她,疑惑地眨着眼。
她突然想到什么,灵机一动,呼唤系统:“小霸王,你给反派投/毒吧,不然他又来害我们。”
系统为难道:“宿主,我们的技能里面没有毒药,不过有其他的,您要试试吗?”
言倚云:“什么?你说说看。”
系统:“有一个欢迎程度高的惩罚趣味盲盒,基本上每个穿书者都用过,里面都是些像臭鸡蛋、狗/屎鸟粪、烂菜叶子之类的东西。”
言倚云嫌弃:“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意,算了,先给他投几个试试效果。”
易清曜结束通话,看了眼正走来的庚煜,嫌恶地蹙起眉。
“我们先回去。”他揽过言倚云的肩,轻声道。
话音刚落,系统已经出手,一摊鸟屎从天而降,“啪嗒”落在庚煜的脸上。
庚煜没反应过来,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他伸手摸了一下,脸色微变,黑得犹如那滩鸟屎。
言倚云扑哧笑出了声,虽然不能以牙还牙,但看他被这么羞辱,她的心里也挺爽。
庚煜加快脚步走来,这天仿佛与他作对似的,又降下一坨鸟屎。
这回正中在他的脑袋,开了一朵鸟屎花。
有颜色的不明物沿着头顶流了下来,言倚云清楚地看见,那东西淌过脸颊,流至唇角,可把她恶心坏了。
她干呕了下,忍不住对系统说:“小霸王,这个技能侮辱性好强好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