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低头看着手机,拐了几道弯后走到一间很小的门前,敲门的时候抬起头左右看了看。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来,揪住他的上衣将他拉了进去。
杜渐的身形偏魁梧,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是不可能被人轻轻一拉,就那么跟着人走了。
温袅狗狗祟祟地走到门口,透过玻璃小窗发现,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原来是一间休息室。
床上有一个很可爱的蜗牛包。
蜗牛包被杜渐拿起来丢去一旁,他颇为自在地坐了下来。
居然也不挑地方……温袅觉得杜渐不是很礼貌,怎么随便坐别人的床?
他的裤子坐过医院走廊的椅子,就这样坐在床上,不知道会带了多少病菌。
一个穿着百褶裙,身形姣好的女孩子,笑着跨坐在杜渐的腿上。
接着揽住他的颈,有些挑衅一般地扭着腰蹭了蹭。
她的屁股被杜渐拍了一下:“濡濡,别闹。”
那个叫濡濡的女孩子,从杜渐的颈一路往上滑到他的脸颊处。
她修长白净的手,捧起杜渐的脸:“我好讨厌她站在你身边,她那么凶,总是让你受委屈。”
杜渐仍旧好脾气地说道:“孕妇嘛,情绪不稳很正常的。”
说完低头咬了濡濡的胸口一下。
温袅一直以为只有脾气不好,轻视妻子的男人,才会毫无顾忌地出轨。
没想到,脾气好的也会。
杜渐之前一点出轨的迹象都没有。
对内尊重妻子,对外平和温柔,看起来是很好的男人。
没有想到居然玩得这么肮脏。
温袅不是说那个女孩子脏,而是她觉得现在是在医院,他的妻子正在产房里面生产,可他却在一间小休息室,跟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厮混,这种行为很脏脏。
她之所以觉得这个女孩儿年纪不大,是因为无论从她的衣着,还是身上的一些配饰,以及骨架的大小都能看出来,对方在16-18岁之间。
如果说长得幼态的话,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对方的声音也很青春,一颦一笑间看起来元气满满。
跟她这种目光黯淡,背脊微驼,满身疲惫的社畜味儿不一样。
濡濡在杜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你第一次带她来检查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她。感觉你好像是她的仆人一样,明明你这么厉害,怎么可以做她的仆人呢?”
杜渐笑了笑:“我喜欢做仆人,等你怀宝宝了,也给你当仆人。”
温袅看得浑身发冷。
她并不觉得杜渐喜欢当仆人,而是喜欢那种伪装的状态。
看起来是仆人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才是关系的掌控者。
说什么时候断绝,就什么时候断绝。
濡濡轻抵着杜渐的额头,有些眷恋地说道:“妈妈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她很担心我的未来,所以这次手术她会摘除蓝容玉的子宫。”
温袅扶了身旁的墙一把,险些没有站稳。
彻骨的寒气沿着背脊向上攀升。
她在等杜渐的下文,以她对杜渐的浅薄了解,他不太可能同意这种事。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杜渐竟然只是稍稍沉思了一下,便温声说道:“这样也好。”
濡濡的两条细腿跪在床上,往他的腰处移了移。
“妈妈说,万一那个小泼妇发现了我们的事,你也可以以她生不出儿子来指责她,到那时,你和我的儿子应该已经生出来了,我也已经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你了。”
“嗯。”
温袅清楚地知道,杜渐虽然是答应会跟濡濡生孩子,可实际上,他看她的目光很轻。
极有可能濡濡也不过是他的后宫之一。
或许,真正的目的,只是诱骗她,利用她伤害蓝容玉。
之后,无论他在外面找多少,都可以对蓝容玉横加指责。因为蓝容玉失去了世俗意义上,可以牵制男人的能力,就算和杜渐离婚了,那些渴望有孩子的男人,亦不会再将她考虑在内。
她只有忍气吞声地跟杜渐过一辈子。
这是那些庸俗的男人,内心最为邪恶的想法。
濡濡说蓝容玉的脾气不好,其实温袅不这样觉得。
她只觉得蓝容玉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装得脾气很坏,装作不好惹的样子。
不然,怎么会被杜渐这样欺负?杜渐是惯会使软刀子的坏男人。
温袅试探地轻拧了门把手一下,意外地发现可以转动。
他们竟然猖狂到没有锁门。
这间休息室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的,听濡濡提到她的妈妈,那大概是她妈妈的。
她妈妈居然为他们提供私会的场所……
两个人放松到不锁门,是知道不会有人来打扰。
是不是,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了?
温袅不敢再想下去。
她拧开门把手后,正欲推门进去,又听杜渐开口道:“我在市中心有几套店铺,你让妈妈帮你看着选一个,到时给你开个花店,你就不要学习那么辛苦了。”
开花店……
温袅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衣着和妆容都不像很贫穷的家庭出来的。
应该不是有一定苦衷,为了钱财插足他人家庭,可能是纯粹的自甘堕落。
不过,这种事她妈妈也会同意,实在是让她……
找不到很好的词来形容,只是,她忽然想到了自己。
温袅曾经觉得和宋清结婚,自己和蓝容玉早早嫁人没什么区别。
可是看到这个女孩子和杜渐之间的交流,她又觉得自己和她也很像,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插足他人感情。
相似的是,同样被家人卖掉。
大中午的什么有用的事也没干,一直在这里乱代入了,见一个代入一个。
濡濡的妈妈,年龄应该在四十左右。
如果在女儿这个年纪好好引导的话,不至于和杜渐这种人产生这样的关系。
可她妈妈知道后,竟然选择了纵容,还要帮着女儿去斗蓝容玉。
温袅之前一直以为,有什么样的家人,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这种话太过片面。
现在看来,是她太片面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妈妈可以告诉她,不要在意什么花店,或者这个男人多有钱,而是要看他有没有老婆,跟他谈恋爱会不会伤害到另一个女人。
那濡濡和杜渐的发展,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如果她现在很有钱,或者哪怕不是很有钱,有足够维系转院之后的治疗费用,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欺骗宋清,不用和他结婚了?
温袅推开门闯了进去。
两人正你侬我侬地亲热着,对于她的到来,濡濡先是往杜渐怀里躲了一下,而后才发觉并不认识她,开始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倒是杜渐表现反常,脸上居然看不出丝毫的慌张。
虽然温袅在高中之后,就没有再打探过蓝容玉的消息。
也渐渐地将她淡忘。
可在她的潜意识里,以蓝容玉的相貌和性格,应该会找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眼前的男人,就算不出轨,也是配不上蓝容玉的。
杜渐掐了把濡濡的腰:“宝宝,先下来。”
濡濡搂着杜渐的脖子不动,不过,她已经意识到温袅大概是杜渐认识的人了。
可仍旧不想从他腿上下来,原配她都不怕,更何况只是认识的人呢?
杜渐见濡濡不听话也不恼,而是温柔地拿起她的腿,搂着她的腰将她放去了床上。
濡濡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蜗牛小包,气得她把包从屁股底下抽出来,猛地往床上摔砸了一下。
蜗牛包被摔得弹起来又落下。
杜渐走到温袅面前,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温袅终于知道笑面虎是什么样子的了,如果把他脸上的这层皮撕掉的话,就会看到他狰狞恐怖的内核。
她握紧了手里的冰块,大着胆子说道:“你、你怎么可以——”
杜渐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替她说道:“怎么可以出轨,是吗?”
温袅点了点头,重复道:“你怎么可以出轨?她为你怀了很多次孕,现在还在产房生宝宝,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
濡濡在床上把玩着蜗牛包说道:“生孩子怎么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生个孩子很高贵吗?我也能生啊!再说了,她生孩子又不是因为爱他,她怀过五次孕,每次都是为了生个儿子,来稳固自己的位置。说白了,不过是把妻子当成职业而已,你在这里不平什么?”
杜渐看向温袅:“听到了吗?她并不爱我。”
“蓝容玉是很骄傲的人,她如果不爱你,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会和你结婚的。在当时的年纪,她应该不缺结婚的对象。”
杜渐的笑容有些莫名地苦涩:“怎么说呢,她在高中的时候拒绝过我。”
温袅觉得杜渐有种明明很小心眼儿,却还在刻意装大度的感觉:“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之前不喜欢,不代表今后不喜欢。”
“是吗?可是,她是17岁拒绝的我,19岁又主动来找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宋清看不上她,我不过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况且,她在学校的那些谣言,就算不是你说的,应该也有几分可信性。毕竟,无风不起浪。”
温袅突生一阵又一阵地恶寒:“既然你这么看不起她,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杜渐拿出支烟来吸,对着温袅吐出了几缕烟雾后,才笑着说道:“她确实生得比其他人漂亮很多,再加上,我看不起她,跟和她结婚,似乎并不冲突。”
这话听起来莫名地觉得熟悉,好像之前谁也对她说过。
濡濡也在一旁帮腔道:“而且,她家庭条件并没有吹嘘的那么好,只是家人非常喜欢攀附,就等着靠卖女儿提升地位呢。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她怀孕这么多次,都是杜渐来陪她产检,她爹妈一直拿着杜渐的钱,在各地游玩呢。宁可多拍几张旅游照片,都不来照顾女儿。”
杜渐一副受了委屈,但还是很大度的模样,对着温袅“嗯哼”了一声。
温袅被这两人气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强忍着恶心反驳:“你既已打定主意想出轨,被抓包时自然有的是理由,就算她爱你爱得死心塌地,你也还是一样会出轨,何必在这里讲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