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晚上七点,班车到达山脚下,成员们集合点名。

    周誉生和顾明泽消失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龃龉,回来时顾明泽的脸色极其惨淡,周誉生更是臭着脸,一言不发走到姜有鱼面前,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强硬地拉着她离开。

    “干什么,待会还有聚餐,部长先走算什么事?”姜有鱼抗议。

    周誉生嫌她拖着难走,停下来,直接把人抄起来,“聚餐的事有陈生和赵芸,又不是离了你办不下去,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管那么多?”

    姜有鱼很不适应被他抱,挣脱不开后,抬头越过男人宽阔的肩头,发现自家部门的人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俩,脸刷地红了,窘迫地拍男人肩膀,“放我下来。”

    “车子就要到了,别动。”周誉生的语气多少有点嫌弃,“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

    姜有鱼愣了愣,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嫌我重,吃你家大米了!”

    周誉生气笑,“你该庆幸山上有卖衣服的店,不然像你这么湿的我还不乐意抱。”

    提前预约的快车正好停在路边,周誉生腾出一只手拉开车门,把人丢进后座,整个过程气都不喘一下,他口中的几斤几两可不是指某人以为的体重。

    车门关上,周誉生跟司机对了手机尾号,车子才在其他成员的目送下驶远。

    车内异常安静,网约车师傅感觉后座的气场不对,没像平常拉单一样边开边刷乘客订单,后面估计是受不了莫名紧迫的气氛,瞟了眼后视镜,见两人各自低头看手机,互相不理睬,便当起了和事佬,“小情侣闹别扭是正常的,男朋友多让让步,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嘛。”

    “不是,我是他姐,他不尊敬长辈!”姜有鱼反驳。

    司机师傅头皮一麻,默默把嘴闭紧了,心想这俩人长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刚刚上车前,男的还亲密地抱着女的,旁人看了只会觉得是小情侣,再不济也是暧昧期的异性朋友,哪里会往姐弟关系想。

    “姜有鱼,你不愧是大学生啊,辈分都搞乱了。”周誉生嘲弄。

    “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你小时候从不跟我顶嘴的。”

    女人气呼呼地指责,声音细细的,听起来就像生气的小猫在喵喵叫唤,没有威慑性。

    “行,你是不讲道理惯了,我看在你今天实在倒霉,不跟你掰扯,少生点气,免得待会儿去医院血压高了害医生误诊。”

    “周誉生,你最近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了,我到底哪里碍你眼了,不想跟我好就滚远点,成天被这个人那个人甩眼色说风凉话,我忍这么多天我容易吗我?”

    女人说着说着声音开始轻微哽咽了,却没明显哭出来,始终强忍着心里的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没风度,我小气。”男人放低姿态哄她。

    “你阴阳怪气!不可理喻!”

    两人一人一句闹得不可开交,男的刚开始还会弱弱地吱两声,渐渐的只剩下女人在嘀嘀咕咕地控诉,把男的当成了情绪宣泄的垃圾桶,逮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在那儿怒气冲冲地洗刷男的。

    唉,又是个耙耳朵。

    司机师傅逐渐无语,最终选择当个聋子。

    抵达医院,姜有鱼看到医院名字扭头就走。

    周誉生长臂一伸把人拉回来,带着她走进医院大门。

    “来都来了,检查完再走。”周誉生对姜有鱼的抗拒视若不见。

    她昨晚恰好就是送温盛来的这家医院,搞不好会撞见。

    怕什么来什么,两人在排队等号时就被穿着病号服出来散心的温盛看见了,姜有鱼低着头,只觉一阵劲风划过脸侧,身体就被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等她站稳后,惊魂未定时,温盛扳过周誉生的肩膀,砰地一拳砸在他脸上。

    变故来得始料未及,周誉生显然没有防范,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当众被打倒在地。

    嘴角流出血,周誉生舔了舔破了口子的唇腔,腥甜的血液刺激着他的神经,眼底立时蓄积起了厚重的戾气,慢慢拭去嘴角血迹,沉下眸低的阴鸷,站起来毫不示弱地对上温盛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

    “温盛,你有病啊!”

    姜有鱼冲过来,连忙捧着周誉生的脸查看他的伤势,“伤哪儿了?”

    周誉生垂眸凝着她,轻轻拿开她的手,“没事,别担心。”

    温盛看着两人的互动,红了眼,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姜有鱼!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温盛用力把姜有鱼扯到身边,指着神态平静的男人,怒不可遏道,“他就是个雇凶杀人的疯子,装得纯洁无辜,实则恶心透底的疯子!”

    医院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几十双眼睛聚焦到闹剧中心的三人,场面十分紧张。

    姜有鱼习惯性地护在周誉生面前,皱着眉头说,“温盛,有什么话私底下说,为什么非要在公共场合闹?让人看笑话?”

    “你信他不信我?”温盛呼吸粗重,眼里的怒意全都化作了失望和伤心,“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冤枉他?上次在婚纱店,我没有蓄意挑衅,他周誉生就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小人。”

    “好了!你要真觉得是阿誉派人打你的,大可以让警察传唤他,真相没出来前,请不要以主观臆想断定阿誉就是幕后指使!”

    温盛的眼睛似有水光闪烁,姜有鱼愈发难受,不禁放柔了语气,“当然,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跟阿誉一起长大,数十年的相处,我足够了解他,所以觉得他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昨晚受了很重的伤,是因我而起,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温盛水汽氤氲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此时的他神情憔悴,面上没有血色,穿着病号服,站在姜有鱼和周誉生的对立面,从出生起就备受父母长辈疼爱的温家小幺儿,生来就没受过任何委屈,唯独在姜有鱼这里,就在此时此刻,狼狈至极,耻辱至极。

    僵持许久,温盛惨淡地笑了声,苍白的薄唇启开,似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姜有鱼,你没有心…”

    他控制不住哽咽了声,“你从来都没正眼瞧过我,你一直觉得我纨绔恶劣,嘴里谎话连篇,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真是犯贱啊…”

    素日里意气风发的少年偏过脸,一粒晶莹的泪珠滑落,滴到了姜有鱼的心尖上。

    有那么一瞬间,姜有鱼是想安抚的,却想起了温叔叔和她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扣住手心,狠了心逼自己不去在意,“回去好好养伤,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

    温盛走了,看热闹的人陆续散开。

    姜有鱼平复好情绪,从包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周誉生,“现在要做检查的是你了。”

    周誉生脸上的拳头印尤为醒目,回去后得想办法消肿,不然周一去学校没法见人。

    两人都做了一遍检查,没啥大碍,就是今天在湖里泡了一圈,回家后要注意驱寒保暖。

    到领药窗口拿了几副感冒灵,走出医院大门前,姜有鱼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温叔叔只是把现实剖析给她看了,以她现在的身价和家庭背景,根本配不上温盛。

    一眼能望到结局的关系,注定会受伤,迟早都会痛的,不如早点痛完。

    回到公寓,姜有鱼去厨房烧开水,顺便洗了点水果。

    周誉生看着她端水果过来,似乎有点不安心,嘴唇动了动,察言观色道,“我跟他无冤无仇,怎么会派人打他?会不会是他觉得我跟你走太近了,心里不舒服?”

    姜有鱼放下水果,拿起一旁的冰袋,刺骨的寒意慢慢地渗透她的掌心。

    沉吟少许,姜有鱼突兀地发问,“真不是你做的?”

    周誉生被问懵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你怀疑我?”

    “不是。”姜有鱼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温盛掉眼泪的模样在脑海浮现,让她胸口闷堵钝痛,好久没有人能给她这种感觉了,或许她真的对温盛上了心。

    “我们十多年的情谊还比不过他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吗?”

    周誉生质问。

    “好了你闭嘴吧,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姜有鱼烦透了,故意岔开话题,不容周誉生再度发问,将冰袋贴在周誉生脸上,“你自己先敷着,待会儿煮两个鸡蛋滚一滚。”

    周誉生还想说什么,姜有鱼捡起一粒草莓堵了他的嘴。

    晚饭是点的外卖。

    周誉生受伤了,她不好意思奴役伤患做饭,自己又不会下厨,便点了外卖,好在周誉生今晚格外将就她,尽管不喜欢吃外卖也没发表意见。

    累了一天,姜有鱼吃完饭就要回屋睡觉,反观周誉生精神得很,靠在沙发上,横着手机打游戏。

    去阳台浇完花,姜有鱼想起了白天在车上赵芸说的话,于是在回房经过沙发时,装作不经意间,随手扒拉了下周誉生的睡衣领子,没看到疑似伤疤的痕迹。

    周誉生回过头,不解地审视她。

    姜有鱼轻咳两声,“提醒你早点睡。”

    说完就回屋了。

    既然没受伤,赵芸为何说那晚周誉生带着血回别墅?

    可能真是她看花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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