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陌生的、湿润柔软的触感。
虞舟呼吸一滞。
太近了，近到他能看见少女脸颊上的绒毛，闻到那股熟悉的草木香。
理智告诉他应该抽身，可身体率先一步被留在了欲望漩涡之中，越挣扎越沉沦。
他指挥过数不清的战役，如同棋盘后的执棋人，冷静自持，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哪怕是与帝国决裂，这个震惊星际匪夷所思的行为，也是他权衡过的抉择。
可就在刚才，筑垒多年的理智城墙骤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因为一个吻。
就因为一个吻。
这个吻似乎还有更深入的迹象。
仅仅止步于唇瓣相碰，已经无法满足求知欲好剩的少女，她毫无章法地想要探索更深。
贝齿蛮横地磨过内侧的嫩.肉，虞舟闷哼一声，腥甜血味弥漫在舌间。
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腺体也开始发烫。
那道缝隙无声蔓延，城墙成了皲裂的冰面，只需要再施加一点点外力，就会彻底崩塌。
浅淡的唇色被吮成了嫣红，虞舟几乎忘了呼吸，他完全没有经验，只一味的予取予求。
然而少女贪得无厌，纤长的睫毛一下又一下扫过他的脸颊，甜美的呼吸喷在耳廓，她撒娇一般说：
“好小气，回应回应我嘛。”
最后的防线也被攻破，理智彻底崩坏。
粉白的手指扣住后颈，虞舟没有挣扎，顺从地随着力道倾身，薄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进一步接纳少女的攻势。
他不合时宜地想，尤棠亲吻弟弟时，也是这样蛮横么？
“叮——”
一声毫无预兆的铃响。
粉色雾气不知何时散尽，沉溺在欲.望中的众人如梦初醒。
一阵慌乱。
尤棠睫毛微颤，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和Boss脸对脸、唇贴唇。
她一把推开虞舟，双手捂唇两眼圆睁，惊恐的样子活像被强吻的是她。
虞舟：？
他拭去唇上渗出的血珠，指腹上的一点红像是无声的罪证，在问“谁咬的？”
尤棠不语，只拼命回忆。
越回忆越脸红心跳。
好像确实是……她先主动的。
而且感觉不错……
可是虞舟力气那么大，难道不能推开她吗？
尤棠开始受害者有罪论。
好在此时又一声铃响，台上斐伊洛斯轻笑着开口，引起了全场注意，“各位，刚刚是不是一场奇妙的体验？”
好不容易恢复了平日作派的贵族们听见这话，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简直荒唐！”
“绝对是动了什么手脚……”
“我要退出这场拍卖会，出口在哪！”
贵族们向来以端庄高贵自居，刚刚的淫.乱丑态绝对是他们人生中想要狠狠抹去的黑历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彼此都带着面具，保留了最后一丝面子。
“稍安勿躁。”斐伊洛斯抬高了音调，手中摇铃晃了三下。
“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品，正是刚刚的秘境迷雾，好用不伤身，给您的大脑皮层最浓烈的刺激，绝对是增进您和伴侣们情趣的终极催化剂！”
“起拍价五十万星币！”
斐伊洛斯举起一只水晶瓶，里头盘旋着一团浓郁粉雾。
刚刚令众人迷乱的罪魁祸首。
大多数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叫嚣着要走的贵族也停在原地。
食髓知味的后劲上来了，和虞舟说过的一样，他们高高在上了太久，突破伦理和身份的极致放纵让他们恐惧，更向往。
“我出六十万星币！”
是搭讪过虞舟的女alpha，她的beta伴侣正倚在另一位贵族肩上。作为交换，她搂着对方的omega，手掌已经探进了衣服下摆。
“七十万！”
“八十二万！”
“九十五万星币！”
尤棠坐立难安，手心被掐出了好几道甲痕——不是因为这些天龙人贵族随口喊出的惊天数字，而是……左边Boss身上弥漫着的低气压……
要死要死要死。
尤棠鼓起勇气，飞快窥了一眼虞舟，并没有看到意料中的怒容。相反，对方正神色平静地看向台上，似乎已经把刚刚的事情翻了篇。
尤棠：……
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在她向来不是个内耗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反正Boss似乎也没有立即弄死自己的打算，既然如此不如好好看完这场天价拍卖会，也算死前开眼了。
最终，那一小瓶粉雾以二百六十五万星币拍下。
斐伊洛斯笑着呈上更多拍卖品，都是些光听名字就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接连拍出了天价。
尤棠默默相加，得到了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字，斐伊洛斯今夜绝对盆满钵满。
她简直怀疑这场环游之旅就是他用来敛财的幌子罢了。
难怪会被虞舟盯上。
尤棠不无仇富地想。
“各位，接下来是最后一件拍品！”斐伊洛斯敞开双臂，身上的金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绝对耀眼的存在，不要吝啬您的惊叹！”
最后一字落下，他拉开身后的帷幔，一个巨大的水族箱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只绮丽的男性人鱼。
海水一样的蓝色长发，银色长尾光华流转。
好一会才有人惊呼。
“真……真的存在，是人鱼！”
“传说中波塞星才有的物种，天呐，我愿意出资一整颗小行星！”
贵族们兴奋的眼神仿佛要将水族箱烧穿一个洞，不敢想象，如果把这件拍品献给陛下，会换来怎样的嘉奖。
尤棠也移不开眼。
她觉得那条鱼在哭。
这实在是一个荒唐的想法，毕竟对方并没有像传闻中吧嗒吧嗒落下满地珍珠。
可祂的眼神实在太哀伤了。
那样空洞绝望，同时迭丽非常。
“好看吗？”
“好看——”
话音未落，尤棠意识到不对劲，一扭头，就对上虞舟意味深长的目光。
尤棠嘴角一抽，也不知道男人这样盯着自己多久了，她太全情投入在这场拍卖会上了。
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捅出的天大篓子。
虞舟下唇的齿痕甚至还没消散。
尤棠听见自己干涩地没话找话，“那您觉得呢？”
“……”
Boss扭回了头。
真是阴晴不定，尤棠想，也不知道霖是怎么忍受这么多年的。
不过，好在他眼神里并没有杀意，吧……
贵族们开始竞价那条人鱼。
起拍价就是七位数。
尤棠甚至有点习惯这种满眼是零的日子了。
“八千万星币，”斐伊洛斯摇铃，手腕上的金镯欢快作响，“还有更高的吗？”
“一亿。”
尤棠诧异，因为报价人是虞舟。
有几个贵族朝他投来了目光，随即加价。
“一亿一千万！”
“一亿两千万！”
……
“一亿九千万！”
又到了一波顶峰。
“两亿。”
又是虞舟。
尤棠反应过来，他是在抬价。
有人认出他是卡纳星小领主的伴侣，不满地冲尤棠喊道：“麻烦管好你家这位。”
言下之意明显，区区偏远星球的穷鬼，在这装什么阔。打扰他们竞价。
尤棠也怒了，她是穷，是假贵族，可这么明晃晃地歧视，
是个A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回敬，“娘家有钱，我管不着。”
俨然一副软饭A的模样。
那人语塞，又打量了虞舟几眼，虽然不太相信尤棠的话，但男人的气质神态确实不像普通家世能养出来的。
斐伊洛斯适时出来打圆场，“各位，人鱼才是本场的焦点，请别跑偏哦。”
他敲了敲水族箱的玻璃，受到惊吓的人鱼一甩长尾，想藏，却无处可躲。
波光粼粼的水面下，那张非人的精致面孔又楚楚可怜了几分。
竞价仍在继续。
虞舟仍在抬价。
最终的最终，人鱼以三亿成交。
竞价成功的贵族沉浸在喜悦中，得意的半张嘴脸让尤棠不爽。
她第一次想和虞舟统一战线——最好是把这艘星船上的贵族全打劫了最好，她恶狠狠地想。
斐伊洛斯，今夜最大的赢家，在感谢了所有人的参与后，宣布拍卖会结束。
“时间已晚，请大家下榻斐伊为大家准备的卧房，有惊喜哦。”
贵族们有序离开了礼堂，身边挽着的伴侣与来时都不大一样。
某种隐秘的兴奋传递在他们之间，今夜一定不眠。
只有尤棠不兴奋。
甚至有点想死。
或许是表情太过痛苦，她得到了Boss的关心。
虞舟问：“……你很难受？”
因为那条人鱼被拍走了？
还是因为要和他共处一室？
尤棠只一味摇头，浑身散发着悲伤，跟在虞舟身后，踩上一级又一级的旋转楼梯，前往或许是葬身之地的卧房。
路上还遇到了斐伊洛斯。
漂亮男人用宝石般的蓝眼睛朝她抛了个媚眼，尤棠也没心情搭理。
比贤者时刻还要贤者。
及至走进位于星船最顶端的豪华套房，尤棠终于回神。
黄金装饰，奢靡至极，硕大的落地窗外是旋转流动的星河。
然而兴奋劲并没有维持多久，尤棠又萎靡不振起来。
“尤副官，你到底怎么回事？”
虞舟此刻已经脱了外衣，卸了伪装，单薄衬衣下紧致线条若隐若现。
尤棠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满天星河，虔诚地闭眼双手合十。
“上将，我为我的鲁莽万分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