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凌曳看向他,梁舟泽侧过身,半掩上了门,低声道:“我就在外边,不舒服的话就叫我。”

    凌曳嗯了一声。

    水声淅淅沥沥,掩盖了梁舟泽紧贴在卫生间浴室的门旁的低喘。

    凌曳从浴室走出来,梁舟泽还等在外边,拿过手里的浴袍给她披了上去,然后把她推去吹头发。

    梁舟泽一直很沉默,凌曳也不说话,静静盯着镜子里垂眸细细为她擦拭水珠的动作,他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两个人就在镜中对视,气氛有些微妙。

    梁舟泽先移开视线,继续擦着头发,嗓音有些低哑:“我回去后,你想让我怎么做?”

    凌曳想了想:“暂时不要激化矛盾,不要开战。”

    梁舟泽嗯了一声。

    凌曳问:“七区公爵还在你那里?”

    梁舟泽干巴巴地:“他已经死了。”

    凌曳:“……”

    梁舟泽问她:“莫兰已经走了?你们弄清楚那些异种是怎么回事吗?”

    凌曳回答:“是沃兹研制的传染病毒,不过暂时没有完全成功。”

    梁舟泽皱眉:“他难道想让所有人都变成怪物?”

    凌曳没有回答。

    沃兹太疯狂了,其他人不会允许他去这么不顾一切地毁灭,不然也不会把他掳走困在一间小小的地下实验室里。

    但阿尔伯特呢,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发现自己不仅还没死,也要再去阻止他,他手握这样的病毒,会怎么做?

    凌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想到即将要面对那个还没有死的阿尔伯特,她身体有些微微僵硬,即便自己现在已经似乎真的拥有了如此强大的能力。

    梁舟泽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唤回意识,他有些担忧,眼睛深邃地注视着她,安抚道:“那群公爵都是乌合之众,各怀鬼胎,大不了全杀了。”

    他还是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我先派几个人过去帮你,等我把图罗安顿好,再亲自过去。”

    他轻笑了一声,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凌曳的侧颊:“还当你的小跟班好不好。”

    凌曳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梁舟泽的心却没有放松。

    他盯着镜子里凌曳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嗅她刚沐浴后身上散发淡淡的冷杉气息。

    还有三天,如果她还是这样虚弱,自己不会就那样一个人回图罗的,不管她同不同意。

    吹完头发,凌曳换上了他拿来的同款家居服下楼吃饭。

    两人好像回到了曾经同居的时光,相处亲密自然地好似从未分开过,但萦绕在周围的疏离感却又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梁舟泽,这不是过去,两人到现在也没有明确的关系。

    梁舟泽盯着慢慢吃饭的凌曳,甚至有些悲哀地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忘记了之前的记忆,两人的相处也就少了曾经那种似有似无的别样感,在曾经凌曳心里,一直都是把他当一个不懂事的需要保护的孩子看待,他虽然享受凌曳对他的纵容宠爱,但更希望的是能和她并肩,能替她抵挡这世上的风雨。

    他努力变得强大,却没想到凌曳忘记了。

    梁舟泽喝了一口粥,似有似无地问道:“那你……你之前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

    凌曳的手顿了顿,没答话。

    梁舟泽看在眼里,苦笑了一下:“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凌曳看了他一眼:“合作关系。”

    梁舟泽:“会接吻的合作关系?”

    凌曳放下了餐具,盯着梁舟泽。

    “我知道是我自己上赶着,但你想打发我走,起码得给我一颗定心丸吧,不然你像之前那样一走了之,我又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梁舟泽目光炯炯,盯着凌曳。

    凌曳皱着眉:“你到底想要什么?”

    梁舟泽有些哀伤地看着她,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爱我,完全信任我,什么都告诉我,哪怕是像你对阿尔伯特那个克隆体一样地去命令我,而不是始终把我排除在外,让我像个你生命里的局外人。

    可看着凌曳现在不解的目光,梁舟泽笑了笑,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抛开之前那些被她遗忘了的感情来说,这段时间,凌曳几乎什么都告诉他了,作为一个和菲尔曼斯联邦内部无甚关系的人,甚至和现在的凌曳无甚关系的人,他现在又在胡搅蛮缠些什么?

    于是凌曳就看着梁舟泽无奈地笑笑,然后起身自己走了。

    不知道又怎么惹他生气了,之后凌曳一个人吃完剩下的饭,梁舟泽都没再出来烦她,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她叹了口气,直觉自己该上楼哄人,她站起来后,自己都觉得好像轻车熟路的,有些怔了怔。

    她又想起腿间那块纹身。

    算了。

    凌曳往前去往花园,准备晒晒太阳。

    花园的躺椅上仍然放着那本古老的破损的《小王子》,凌曳拿起来,靠坐在椅子上。

    没多久,梁舟泽从楼上下来,坐在和她只有一门之隔的客厅,戴着Ai眼镜打游戏。

    凌曳透过玻璃窗看他的身影。

    上次也是这样,雪山上的初遇,他就这样蹲在她房间的窗外,静静呆了一宿。

    夕阳西下,凌曳翻过一页,书上写着,那天小王子一个人看了很多次日落。

    她合上了书,揉了揉眉心,起身打开了门。

    今晚的夕阳很漂亮,霞光万道,在她身后像是一副画。

    梁舟泽望向她,心跳有些快。

    凌曳走到他跟前,伸出手。

    梁舟泽扬起眉,眼神有些桀骜:“要表白吗?”

    凌曳一笑:“要□□。”

    她实在不了解梁舟泽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他不是要“定心丸”吗?对她来说,两人之间做了这样亲密的事情,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交代”吧,也好让他安心回去。

    梁舟泽无奈,凌曳真是一如既往地会“哄”他,之前就用这招。

    但他还是任由凌曳把他拉回房间。

    凌曳要做什么,就算不是他最想要的,也起码证明,那只是能给他一个人的,是她给他独有的纵容。

    拉上房门,两人看着对方,都有些气喘吁吁,也有些微妙的尴尬。

    梁舟泽捧上凌曳的脸,凑过去吻,手上动作也不停,松松垮垮的睡衣边脱边移到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暧昧气息。

    深吻结束,他撑起身,借着月光看到了她眼里星星点点的光芒,心中一动,喘着气问:“指挥官。”

    “嗯?”凌曳轻哼着,语气温柔得不像样。

    梁舟泽鬼使神差,问了那个一直都不敢问的问题:“你爱我吗?”

    凌曳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漆黑的夜里,眼中好似有泪水滚动。

    梁舟泽静静守候,等待着她说出那个字,然后就决定全身心地把自己再次交给这个人,此后无论如何,都不再乱想。

    但过了很久,凌曳都没有说话。

    一滴泪水从上滴落,流在凌曳眼旁,滑到耳后。

    凌曳眨了一下眼睛。

    梁舟泽没说话,而后是越来越多的泪珠,砸在她脸颊。

    寂静的夜里,她嗓音有些怅然:“如果一切都结束,我会告诉你我的所有。”

    又有些犹豫:“到时候,希望你能原谅我。”

    凌曳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到梁舟泽的脸,轻轻擦去眼泪:“别哭了。”

    她说:“我爱你。”

    然后重新吻上了他的唇,品尝了一嘴苦涩的滋味,眼睫有些颤抖。

    真的爱你,之前爱你,现在也爱你,就算快要死了,就算什么都忘了,就算重新开始,也还是只爱你。

    一句“我爱你”,分量有多重?

    梁舟泽从未听过她说过这句话,霎时愣住了。

    为什么不早些说呢?

    “希望你能原谅我”又是什么意思?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能有什么会怪她的地方。

    但他不想想了,其实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他弯下腰,重新将她压在床上,凌曳的眼睛有些悲伤,梁舟泽吻上她的眼皮,覆盖住这忧伤。

    月色下,房子旁边的海滩上海浪在轻轻摇曳,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在黑暗中涌动,潮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房间里气温升高,散发着淡淡的暧昧气息,两人浑身是汗,凌曳累得直接睡过去了。

    梁舟泽躺在一旁,望着窗外的月色。

    饶是紧密结合到这样,梁舟泽的内心也并没有安稳多少,他侧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凌曳凌乱的发丝,将她怀抱在一起,静静听着她的喘息,自私地想把这个人永远困在自己这里,把她的心永远困在自己身上。

    许久许久。

    他望着凌曳的睡颜,在夜空中勾勒这个人的轮廓。

    到底是你给的不够多,还是我太贪心了?

    梁舟泽闭上眼睛,回忆起来过去种种,好像确实是她一直在妥协。

    起初,他只是希望能陪在她身边,到现在,她说的一句“我爱你”竟然还不够,还想奢求更多。

    而她似乎也确确实实给了自己能给的。

    梁舟泽突然觉得上天真是待他不薄,能遇到她,能有机会爱上她,没有错过她。

    他笑了笑,又抬起头,轻轻吻了一下凌曳的脸颊,道了声“晚安”。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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