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

    梁舟泽将凌曳抱上了床,将头埋在她颈窝,死死环绕着她的身体,不久便陷入了沉睡。

    他把凌曳带回这里后,看着凌曳躺在医疗舱内,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好像一具尸体,就那么坐了一宿,看着看着,泪水突然流出来,他想,就这样等着她醒来,然后控诉她埋怨她,还要质问她,却在看到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舍不得说一句话。

    看到她浑身难受,还要开口思考着该怎样朝他解释,他轻轻叹了口气。

    于是吻上她的唇,品尝她苦涩的泪水,感受着她的痛苦,恨不得自己粉身碎骨,也想要把她好好护在怀里。

    这是她们第一次相拥而眠,凌曳睁着眼,望着还未升起太阳的昏暗凌晨的房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不剩多久了,就让她清醒地沉溺一小会吧。

    等太阳再次升起,一切都会回归平静。

    再次醒来,天光已大亮,凌曳动了动身体,缓缓睁开眼睛,身上依然疲累。

    梁舟泽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她醒来,合上了书,递来一杯水:“饿吗?”

    凌曳就着他的手喝水,梁舟泽问:“感觉怎么样?”

    凌曳实在不想用力气抬手,她摇摇头,看到梁舟泽把水杯放回原处,这才突然惊觉这样的相处方式太过自然。

    她低头,发现自己手背插着针管输营养液,愣了愣,手指蜷缩了一下。

    梁舟泽一直看在眼里,他皱了皱眉,问她:“你害怕打针?”

    凌曳没回答,只是垂眸看着手上的针头,道:“不用这个,没用。”

    梁舟泽拧起眉,但回想起医疗舱检测凌曳的身体也没有问题,他只能抬手覆盖住她的手背,把针头轻轻拔了出来,闷声道:“为什么?”

    凌曳想了想,问:“你还记得,我是实验体吗?”

    梁舟泽没有移开手,他捏了捏凌曳的手背,沉声道嗯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凌曳道:“那间实验室的研究对象和Echo实验极度相似,并且这些年来,沃兹也一直在尝试珀尔的也就是我所在的实验方向,那只变异的鸽子,或许和我有某种联系,于是前几天在那里,我看到它的时候,身体发生了些许变化。”

    梁舟泽问:“什么样的变化?”

    凌曳现在没能力给他展示,只能笼统地介绍了一下。

    梁舟泽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非自然事件”,一时没答话,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所以我当时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看到你趴在我身上哭,也都是真的?是你用你的能力救了我?”

    凌曳不置可否:“现在的状况也许只是我的能力使用不灵活,不是大事。”

    梁舟泽不答话,眼眶有些湿润,他埋怨道:“当时的情况,你就不会先留点力气吗?万一后来沃兹没有放人呢?”

    天知道他见到凌曳浑身是血的样子有多害怕。

    但此刻他回忆起当时凌曳害怕的眼神,心脏有些鼓鼓囊囊地酸涩,尽管他不想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无可避免地会被“她害怕失去你”这个事情而触动。

    他看着凌曳,而凌曳只是不动声色地垂眸,没有任何表情,暗暗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梁舟泽轻轻揉搓她的手背,看着上边留着的针孔,问:“为什么害怕打针?”

    十年间被注射被输液,无法想象到这一针下去等待着你的是心跳停止还是身体溃烂,几乎是每一次试验周期,更换的每一个药剂都会给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被一次被针插入柔软的肌肤的那一瞬间,都被死亡的阴霾覆盖着,连续十年,谁不会对此产生抗拒的后遗症呢。

    凌曳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避重就轻:“从小做实验体,打腻了而已。”

    梁舟泽盯着她,从前的凌曳,根本不在乎是否对他隐瞒,他也不会患得患失地去问,而如今的凌曳,什么都不告诉他,他本以为只要她再次接受自己,那么一切都如愿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难受?

    他几乎是有些悲惨地,道:“所以你刚开始跟我说你想回菲尔曼斯,是因为想用执政官和指挥官的力量来查联邦内的那些在异种身上做手脚的人?”

    凌曳确实是这么想的,她点点头。

    梁舟泽问:“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凌曳轻嗯了一声。

    梁舟泽笑了笑,她在菲尔曼斯做指挥官期间大多数信息都是绝密的,分开的这二十年来,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他半起身,把手抵在床上,环绕住她,轻哼一声:“你不找我帮忙,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扛住,是觉得凭自己一个人也能和那群藏了几百年的老东西们斗一斗吗?!”

    他嗓音有些颤抖:“你忘了当初女王死后,图罗的大臣们怎么编排打压你的?”

    凌曳皱着眉,她无须争斗,只要知道是谁后,杀人就好了,她不介意背上残暴的骂名,正要反驳,而梁舟泽有些激动,继续:“你什么都遮遮掩掩,不肯说,那我问你!如果不是你身上发生点什么事,那个阿尔伯特怎么会肯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

    梁舟泽的手下移,抚上凌曳的大腿根,凌曳盯着他,眼神里满是警告。

    梁舟泽皱着眉,轻笑了一下,毫不畏惧地回视:“你这里,我纹的字也早就没了吧?你敢数数自己身上受了多少伤吗?四肢都快被换一轮了吧!”

    自然是没有了,被逼迫着质询的感受让凌曳不适,她冷硬开口:“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你也无需……”

    她已经是克制着自己,没说什么“不需要你管”的话了,但显然梁舟泽还是有些激动,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牙齿碰撞在一起,磕在唇上有些疼,但梁舟泽抬手固定着她的头,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阻止凌曳的口中说出更令他讨厌的话说,也想凭着这样亲密的举动来缓解自己那颗不安的心。

    凌曳没有反抗,接吻的感受很好,她闭着眼睛,安静感受着梁舟泽对她的讨伐,也觉得有些不忍和心酸。

    一吻毕,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对视着,眼中有道不完的情绪交织,良久,梁舟泽看着凌曳那颗深邃明亮的眼睛,哑声道:“为什么?”

    你只是他们手下的一个实验体,却一直以来都没有怨言,甚至奋不顾身地想去延续他们留下的梦想,哪怕谎言被揭穿,也依旧要去孤注一掷地向前,哪怕自己遍体鳞伤…哪怕要放弃我。

    梁舟泽想到此处,甚至对那所谓的博士们也起了些许道不清明的恶意,不禁有些阴暗地想过,如果他们都不存在,或者自己再早生个几百年,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早早地跑到这个星球,把还没意识的小凌曳带回图罗,自己好好养着,不让她一个人经历这么多挫折。

    凌曳似乎有些不解,她问:“什么?”

    可梁舟泽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注视着凌曳的眼睛,就差把“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完全写在脸上了。

    他不想去阻止凌曳想要做的事,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如果必须有人要牺牲,那就由他来做指挥官的战士。

    军中,为了自己的信念和理想甘愿献出生命的战士随处可见,但当自己成为那个信念的时候,现在的凌曳会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由爱亦生恨,当执念崩塌,又该如何收场?

    她轻声问:“梁舟泽,你有多爱凌曳?”

    梁舟泽似乎是有些悲伤,笑了笑:“你感受不到吗?”

    梁舟泽低头,吻了吻她的手。

    凌曳不想问了。

    “我饿了。”

    梁舟泽道:“我下去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走入浴室的时候,凌曳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躯体,她的身上一直都没有疤痕,细腻无暇。

    她看向大腿根处,也没有丝毫痕迹。

    凌曳回过神,笑了笑。

    正要转身的时候,她一瞥,身子顿了顿。

    梁舟泽手指掐过的那片地方,大腿根内侧,她自己都注意不到的身体部位上,有一个红色的极具设计感的纹身,只纹着一个短短的单词:

    “Forever”

    凌曳顿时如遭雷击。

    她不是没怀疑过,只是自己记忆出现了紊乱,记错了,不然怎么可能一个克隆的身体却能拥有本体同样的能力,如果她随意克隆的身体就能和本体一样完全融合T病毒,珀尔和其它的人又怎么会把她看得那么重视。

    可是其实是否是克隆体都没有丝毫意义,只是对梁舟泽来说有关系而已,她也有些想去否认压制内心这些隐秘的期待。

    浴室没有丝毫水声,梁舟泽怕又出什么事,急急忙忙推开门。

    凌曳站在原地,有些意外地抬头望向门口。

    梁舟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未着寸缕的凌曳,顿时瞪大了眼睛。

    凌曳眼睛湿漉漉的,有些道不清的脆弱感,顿时如同一只箭穿过梁舟泽的心脏,他喉结滚动,心脏跳得厉害,哑声道:“怎么了?不舒服?”

    凌曳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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