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既耗费灵力，能用到的场合也不多。”
“有的诅咒呢，一旦被对方破解，你还会遭到反噬。别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了，好好去修炼吧。”
里辰极绕着姜照走了一圈，不知道是对她的修炼速度很满意，还是在满意自己挑人的眼光，一边点头一边轻笑出了声。
就在姜照一头雾水的时候，里辰极开口：“你还真是可爱。”
“都到聚宝阁了，也不知道去拿点好东西走。次次都来找我，是想我了吗？”
能不想吗？
姜照时常在睡梦前想起这个貌美又歹毒的女人的相貌，明明她强大到让人心甘情愿地拜服，偏偏又要用诅咒这种手段让姜照惴惴不安。
她十年内一定可以到归藏期。
不……大概要不了十年。
看到姜照眼中闪烁着火花般的光芒，里辰极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其实她现在这状态都算不上是活着，可在她看来，里辰极永远是那个开疆拓土，万人之上的女皇。
直到鲜活的年轻人又站在她面前，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你身上有百澜沧的味道，是她送你来的吗？”里辰极问。
百澜沧？
姜照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但第一时间并没有哪张连能对上这三个字
里辰极：“我倒是忘了，现在已经没人这么叫她了。”
“现在你们叫那个老不死的什么？好像是院长。”
“她倒是有耐心，在这里开个学校教小孩。”
姜照沉默片刻，终于发问：“院长居然是你们那个时代的人吗？”
看起来不像。
“我们那个时代，我们那个时代恐怕是没人活到现在了。”里辰极不得不承认，百澜沧和自己比起来，她都能算得上是年轻人。昔日万人敬仰的女皇，终究也成了一个老古董了。
“上次我是逗你玩的，你不是第一个把我从书里放出来的人。”
“你知道这书是什么吗？”
“《山海记闻》，记沧海桑田，记浮世万千。”
“记王朝覆灭，记世纪更迭。”
“记闻人皇室的风光，记我里辰极的墓碑。”
“我是没有用了，可我的坟，有的是人惦记。你好好修炼吧，要是有人知道这《山海纪闻》里的文字都在你脑子里，不用搜魂术给你搜成干尸是不可能的。”
姜照就知道做过女皇的人肯定八百个心眼，从那串莫名其妙的文字出现在她脑中开始，姜照就已经退无可退了。
“不过，那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写着太古之初，陆海各半，中峙一山以为界。及天雷骤降，山岳崩摧，原居其间者，或徙于陆，或潜于渊。”
“我想大概就是说，远古时代，大陆与海洋各占一半，中间矗立着一座高山作为分界。后来天雷突然劈下，山岳崩塌，原本居住在此的生灵，有的迁徙到陆地，有的潜入深海。”
“我当时猜测，如果这是真实的过往，那潜入深海生存的可能是魆，人则在大路上生活。”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推翻了这个猜测。
魆，最初或许是人。
“你现在觉得所有魆都曾是人吗？”里辰极知道姜照刚刚经历了什么，“图拉那孩子是那个世纪千千万万个可怜人的缩影，也承载着闻人皇室的秘辛。”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部分魆起初是人，剩下的则至天地伊始开始便是魆。”
“你放才看见的《山海纪闻》第二卷，写着众生遍布大地，有的渡海开荒，有的筑城立邦。直到陨星天降，带来不可名状的灾厄，这片土地终难承受。”
“陨星，便是闻人皇室最大的秘密。”
但那过去太久了，久到里辰极都快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恐怖至极的噩梦。现在看见的平凡外界才是真实的人世间，但她无法欺骗自己。
就算那个时代的人全都忘记，里辰极作为女皇也必须肩负起责任。她的魂魄已经非常脆弱，好在她在这个时代找到了百澜沧，一个心怀大义又强悍非常的女人。
要不是她的魂魄尚未彻底消散，里辰极几乎都要以为百澜沧就是她自己的投胎。
“好了，今天说太多了。”
虽然这里时间流速很快，但里辰极也不打算花更多时间给姜照讲故事了。她知道的一切，或者说里辰极还记得的一切，百澜沧都知道。
迟早有一天，姜照会从百澜沧那里知道其他事情。
而现在……
“你完成我布置的任务那么快，我的确该给你点奖励。”里辰极忽然走到姜照后面，一直手掌拍在姜照背后的穴位上，翻涌的灵力完全说不上柔和地涌入姜照体内。
这就开始了？
姜照知道里辰极是在给她渡灵力。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修炼方式，类似于赵柳先前将女儿炼化成灵丹的做法。普通人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灵力，且不说把灵力渡到另一个人的体内有多困难，就算真的渡过去了，对方实力太弱可能爆体而亡，实力太强也不能正常吸收。
久而久之，在大部分人眼里，这种修炼方式是为人不齿的。
而对里辰极来说，这只是最简单的一种修炼方式。她曾经为了让自己的灵兽多活一段时间，也这么给它渡过灵力。
可惜……
没有生命是永恒的，她也一样。
姜照感觉到筑基就差临门一脚，当她回头看向里辰极时，对方的傀儡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就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连声音都沧桑了不少。
里辰极没有告诉姜照她的神魂情况，故而姜照只以为她只要换个傀儡就又是那个年轻恶劣，说话不中听的女人。
但里辰极知道，她的做法说的上是在燃烧自己了。
“好好用我的灵力。”
“成为天下第一，万人之上。”
“不然我的诅咒可不会放过你。”
里辰极背对着姜照，声音不算大，却带着如山峦般的重量。有一瞬间，姜照几乎快要喘不上气。这大概就是来自女皇天生的威压，不必动用半分灵力，自然让人想要臣服。
“去吧，这座塔可不是筑基的好地方。”
有一股力推了姜照一下，片刻后，她就出现在了青云塔之外。
【恭喜冲塔者姜照进入新星榜，成为首个以炼气一层通关第四层的学子，为新星榜新任榜首！】
【恭喜冲塔者姜照，一天内通关万象九重塔前四层，顺利进入璇星榜，位列第九。】
【恭喜冲塔者姜照，顺利突破至炼气后阶，恭祝早日筑基！】
几道声音吓得姜照连连后退，一抬头她才发现是万象九重塔自带的传音机关，就等着姜照出来让她亲耳听听。
“是姜照，她出来了。”
“我还以为她要继续闯第五层的第二关呢，没想到去玩聚宝阁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拿到了什么好东西。”
“姜照……呜呜……姜照……带着我的积分好好生活……呜呜呜……”
“你输傻了吧，姜照在塔里，在观天鉴赢了你积分的又不是姜照本人。”
“哎，积分，哎，万象九重塔，哎，姜照。”
姜照从未想过在临近学院大考的时候，万象九重塔这里可以聚集这么多人。其实大部分人也能猜到姜照不会再往后冲塔，所以想一睹这“新星榜”第一名的风姿。
下一次再看见她，可能又得在天价的留影石里了。
“那不是乌雪学哥吗？”
“听说乌雪学哥避世已久，现在莫非是来找姜照的吗？”
“避世，原来避的不是闻人簪雪吗？”
“总归避的不是我，天骄就是天骄，明明他们连目光都没对上，可我就是知道他们两个马上要相遇了。”
讨厌闻人簪雪的乌雪。
百闻不如一见，姜照发现乌雪和闻人簪雪乍一看的确有些许相似，出尘的气质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闻人簪雪的出尘是装的，他用克己复礼的温和表像掩盖了骨子里的玩世不恭。任何热闹他都想看，任何乐子他都要在场。
乌雪的出尘也是假的，却不是他刻意为之。那是他天生就带有的一股气质，出淤泥而不染，就算听到他最毒时说出来的话，一般人也不会改了对他的第一印象。
“久闻大名。”
姜照觉得这句话应该由她来说，不过既然乌雪开口了，她也只好换了个用词：“闻名不如一见……”
灵力骤然上涌，姜照脑中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本该用什么客套话。风云骤变，以姜照为核心，十里地内逐渐卷起巨风。
“跟学哥说了一句话就又要突破了？姜照是个什么怪物？”
“别感叹了，快跑啊，我看她这是要筑基了，再带着可能会被卷进去。”
“在别人突破的时候被卷进去可完了，修为蹭不到一点，还落得一身伤。”
其他人离姜照都说不上近，又都是内院学子，跑得快的已经没影了，跑得慢的用上灵器也不敢落后一步。
而姜照眼前的乌雪，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乌雪微微蹙眉，没有不悦，满是疑惑。
哪有这样就突然开始筑基的？乌雪想，他这辈子遇到过更莫名其妙的事，可能只有睡觉的时候被母亲叫醒问他有没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