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店里的呼报声响起，随后……
“诶呦，你今天怎么来的晚了点？”
“我的麻将马上要凑人了，我先走了”
付秦华在店口穿着旗袍，照着镜子挽起头发，然后急匆匆的离开，季冷离对于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有时候也觉得付骁挺不容易的，他妈可能还没有他自己靠谱。
立夏过后，店里的菜疏因为不好保存，害怕不新鲜，所以从之前的两天一次变成每天早上都要盘点，付秦华倒是没有想过给她涨工资，还是老样子，扣除完房租，剩下的勉强过得了。
很快，小店里迎来了第一位顾客，是位巷口收废品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挪移，脸上挂了遍布皱纹的微笑，开口道
“姩姩，今天有没有纸壳啊？”
“有的”
冷离放下蔬菜，从库房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壳，双手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离开前，递给她一颗糖，嘱咐到：
“你要注意休息，你这身板要撑不住的，脸色白的很，吃点糖，会开心点。”
她把糖放进兜里，扶着老太太出店门。
外面的鸟叽叽喳喳的，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老太太离开之后，她回到柜台照了照镜子，着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自从小时候那个事过了后，每一次梦到她都会难受一阵，最近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她把糖含在嘴里，是梨糖，很浓厚的清甜，心头不禁泛起丝丝甜蜜。
等到脸上不再那么苍白，她又重新去挑拣蔬菜，她对于每天要干的活很熟稔，无非就是打打杂，今天好像格外没有力气，小腹胀胀的，不疼但是具有很强的下坠的拉扯感，以防万一，她去了一趟厕所，鲜红的经血印在内裤上，除了虚弱感，她没有什么痛觉，处理好这些，她坐在柜台里面开始陈列商品。
呼报声再次响起，“欢迎光临”
不过这次欢迎的是自家店的主人，付骁手上爪着包子，肩上挎着斜挎包，虽然比她小两届，但是个头一点也不比她见过同龄的人差，一米八的身高，倒是悄悄咪咪的拉到自家店里……
季冷离在摆货，再加上生理期，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根本没有注意到付骁从库房里拿了一条烟塞进包里，再拿了一瓶营养快线假装付钱，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店了。
等付骁走后，暂时没有什么人在店里了，她趴在柜台上，单手在肚子上打圈按压，手机铃声响起，是宠物医院打来的，说是小猫的病情好转，可以把它接走了，她连自己目前能否好好活着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还要照顾一条小生命，只能把它安放在救助站了。
生理期的焦躁搅的她坐立不安，翻看着手机，她想起来了景怿隅，他花了钱，倒是应该跟他讲一声，于是季冷离打开对话框，编辑好后点击了发送
早上九点多，景怿隅坐在树荫下，回复她的消息，自从上次的利益局后，他便没怎么见过季冷离来过学校了，正好小猫的治疗他也参与了，所以他要求和她一起去宠物医院接小猫。
“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我去就行”
“小猫，我付钱了”
“好”
“放学 在门口”
季冷离无聊的在店里拿出稿纸，随便的画着些图案，时间总是无意间从指尖溜走，她合上本子，对于今天的设计图格外的没灵感，起身离开店里，本子没有地方放，只好先回一趟屋子，拿书包顺便再带点小猫爱吃的。
小店离巷口不远大约几分钟的距离，刚走到巷口不远处，看见一帮人，围困着一个男生，今天没带隐形眼镜，她也看不太清楚是谁，不过看着衣服配色倒是跟铭扬的很像，想想还是懒得多管闲事，她从旁边侧身经过，隐约听到熟悉的名字
“付骁，这点东西就把我们打发了？”
“你说再怎么样也应该是每人给发一条吧。”
人群里领头的人，挑起付骁得下巴，狠狠发了劲，付骁始终保持沉默，能忍到这种地步的，恐怕这个巷子里也只有付骁了。
狭窄的巷口，她的身影却显得异常的坚定，她朝着他们走去，刚从旁边找的废铁棒还算的上趁手，风吹过拉扯着裙摆向上飘，露出了紫尾蝶的纹身，再加上季冷离本来就自带的疏离感，让他们有点窃窃的。
“喂，在这干什么？”
“我当谁呢，你认识他吗？关你什么事！”
“认识，今天你们要再这么围着他，这一棒子我不介意让你们尝个遍”
这一帮人里似乎有人认出来了季冷离，面对着她吹起口哨。
“这不是季学姐吗？今天穿的这么骚，准备去哪里啊？”
那个人正准备靠近她的身边，季冷离手上的劲捏紧了铁棍，挥向他的肩膀，其他人见势，嘴里纷纷满口污言秽语，准备动手，把包里能使阴招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季冷离的身手还算不错，还没长开的毛头小子，低年级入不了眼的小伎俩，她一针见血踢中他们的要害，踹向膝盖骨，重重的跪地声回荡在巷子里。
没一会儿，每个人的身上都吃上了她的一棒，多少带点紫青，向巷子外落荒而逃，还没来得及拿回烟。
但是好在付骁没事，她拉起角落里的付骁，大大的喘了一口气，盘问付骁
“怎么招惹的他们？”
付骁连忙惶恐地否认
“我没有”
“你什么时候拿的烟？”
“早上，拿货的时候”
“学聪明了，让我替你背锅”
“烟是追不回来了，你想想钱怎么办吧”
说罢，她准备离开，付骁叫住她，神情皇皇的
“我没钱”
“我也没钱”
本来就没打算管，出手了一下，还要善后，她可不愿意当这冤大头。
“算我求你”
接着手机铃声响起，是景怿隅打来的，她看着时间已经到了高三放学的时候了，她最终没有回答他，离开了。
季冷离搭着公交车来的，还好不算太晚，但是由于折腾了这么久，再加上生理期的buff，身体着实是有点吃不消，脸色有点铁青，刚下车，看见景怿隅坐在自家车里，突然腿软绵绵的，支撑不住，见状的景怿隅连忙下车接住她。
“没事吧？”
她始终跟他保持距离，没有回答他，坐到车上，也跟他跟着足足一个人的距离，显得像个冷血动物。
点开自己的微信零钱剩余372.8，还是给付骁转了三百，让他去店里把账填上，才放下手机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休息。
“到了”景怿隅出声叫醒了她，她睁眼看见不是在宠物医院，而是停在了医院门诊部门口。
“怎么来这了？”
“你脸色很白”
“不打紧” “先去看猫吧”看季冷离还是没有下车意思，他假装要伸手把她抱起来，才将她从车上请动。
在门诊没有停留多久，倒是要挂水和包扎，到底还是女孩子，那帮人的手段看着又阴，所以身上还是才有了轻微的擦伤，看着所剩无几的余额发了难。
“医生，可以不打针吗？”
“我说你这小姑娘，没事打什么架？生理期也是，不好好养着吗？家里没人跟你讲吗？”
“针肯定还是要打的，不然容易感染”
她这边没了动静，默认了医生说的话，刚出门诊，想着问郢澜杰借一点算了，不过他的利息有点高……
她朝着光线照射的方向看去，景怿隅靠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正午阳光毫不吝啬的撒在他的身上，影子笼罩着她，两人对视，景怿隅率先走近她，温柔到极致的语气问她要不要紧，倒是她显得有些不自然。
看向眼前的少年，她多少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要帮她，季冷离走向缴费区，景怿隅还是抓住了她的手腕，解释到他已经付过了，季冷离满脸问号，为什么要帮她？，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的成分，脑子坏了？
算了，就当他是有中华传统美德的人是，做慈善了。
“是你拉我来的，所以钱我就当你做慈善了”
“算我的”
景怿隅倒是没有什么要反驳的意味，只是低头掩饰猜不透的情绪，然后默默看着她点了点头，默许了她的行为。
挂水的时候，阴冷药液流向血管，胳膊也被刺激的麻麻的，景怿隅说等会上来，季冷离本来没当回事，结果他上来的第一句就是叫她把手抬起来，他将暖宝宝贴在她的手上还有药管上。
对于突如其来的细微照顾，她倒是有点不知所措，在她破败不堪的生活中好像迎来一束久违的光就想要拼命的抓住，疯狂贪恋这一刻。
终于她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算”
是她意想不到的答案，以为他会回答帮她就是利益最大化，亦或者是从她这里那点男生们都想要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因为文字不会骗人”
紧接着他念了一段散文给她听
“雨季总是舍不得离开，枫叶微落，风光临了它，擅自结束了它的生命，它也不恼，而是安安静静的抚摸着土地，全心全意的对待它的新工作”。
是季冷离发表在市日报的一篇散文的开头，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很快，他就解答了她的疑问。
“我看了前几年你的作品，很多都是这样的风格，获得的奖项也不少，而且很有自己的影子，文字骗不了人。”
“你认为你很了解我吗？”
“面具戴久了，也会累”
跟景怿隅今天的对话，让季冷离发了一次无名火，被人戳穿的感觉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好受。
在远处，有一个人在拐角处举起了手机拍下了这一幕，随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