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矛盾

    徐怀谦一把拎起猫的后脖颈将它揪出来,调转方向伸长手臂,隔开纪云舒和猫的距离。

    徐怀谦眉峰紧蹙,目光一寸寸落下,直接又凌厉,橘白被他盯得心生怯意,原地挣扎几下。打量片刻,徐怀谦忽而松懈下来,恢复语气中那股云淡风轻。

    “你会说人话?”

    “当然,我是神仙,月老听说过吗?我可是他的得力干将。”橘白双手环胸,昂着头介绍自己。

    “被贬下凡的得力干将?”徐怀谦晃了晃手臂,嘴上毫不留情,猫悬着的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摆。

    “你!真没教养!”

    “刚才是你在搞鬼?这位被贬下凡的得力干将你想干什么?”

    橘白努力压住怒气,它双手环胸,不正眼瞧他,说:“准确来说是红线在搞鬼,我下凡当然是管姻缘的。”

    “这都想不通,你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橘白找到机会,狠狠奚落他一番。

    “快把它放下来,它会疼的。”一直未出声的纪云舒打断两人对话,徐怀谦看了眼纪云舒,放下一直举起的手臂。

    夏天一如既往地燥热,户外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热的让人喘不过气。纪云舒怕热,停留的这会儿汗液已经顺着额角划过脸庞。

    “我去买瓶水,你去树荫下等我。”徐怀谦突然嘱咐她,说完转身就走,不给纪云舒反应的时间。

    直到他走远纪云舒才移开目光,拍拍挎包:“你说的红线是怎么回事?”

    “月老会给真心相爱的人牵红线。我算了算姻缘,他就是你的真爱。”

    “不过,我操作不太熟练,红线不是无线长,它只有十米。一旦你们的距离超出十米,你们就会像刚才那样,瞬间回到对方身边。”

    纪云舒还没从前一个消息中缓过神,又被当头一棒。

    五年前最好的朋友五年后再次相见格外生分。现在又告诉她他们必须寸步不离地贴着对方,最多相距十米。纪云舒头都大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能不能解除红线?”纪云舒问。

    橘白严词拒绝:“不能!红线代表姻缘,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绑就绑说解就解?”

    纪云舒沉默不说话,橘白观察到她的脸色不太好,语气舒缓许多,努力说服纪云舒:“我算好了,你们天生一对。”

    “红线什么时候能解除?”纪云舒油盐不进。

    “修成正果的那天。”

    “红线的事以后不要再说了。”纪云舒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显然不相信它的话。

    橘白搞不懂哪里出了问题,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听到自己的真爱出现一般会很高兴才对。苦苦思索间,橘白注意到徐怀谦拎着两杯奶茶向她走来,纪云舒也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

    目测一米八几的身高,身形修长。蓬松的黑发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发梢微微翘起,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眼睛,似乎总是流转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纪云舒视线下垂,看到他白T搭牛仔的小学生穿搭,没忍住吐槽一句。

    穿搭和以前一样烂。

    纪云舒忽然没了兴致,偏过头望向别处。

    “常温,三分糖,加了椰果。”

    一杯奶茶递到她跟前,纪云舒视线落在拎着奶茶的那只手,话音刚落瞳孔跟着微缩。

    他还记得她的喜好。

    徐怀谦直接把奶茶塞到她手里,坐在她身边的长凳。纪云舒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关了手机。她拆开奶茶,喝了一口。

    “纪云舒。”

    纪云舒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不耐烦地说:“说。”

    闲着没事总爱叫她的名字,是徐怀谦乐此不疲的爱好,即便是有事,徐怀谦非得等她回应才肯说下句,为此纪云舒没少揍他。

    “我想去你家。”

    “你没家吗?”

    “我爸妈离婚了。”

    纪云舒愕然,她记得徐怀谦爸妈感情很好,怎么会……

    “对不起。”纪云舒压下心中的疑惑,以他们现在的关系问了徐怀谦未必会说。

    “他们怎样跟你有关系吗?”徐怀谦侧头望向她,慵懒的嗓音跟说出的话毫不相干。

    纪云舒被他话里的敌意刺到,含在口中的那口奶茶突然变得难以下咽,她愣了几秒,如实回答:“没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徐怀谦不是以前的徐怀谦了。

    “那道什么歉。”徐怀谦话锋一转。

    几句话说的纪云舒心里起起落落,她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纪云舒。”

    “所以我能去你家吗?”

    “要收费,一个小时一千。”纪云舒冷着脸做起买卖。

    “挺有经商头脑。”徐怀谦赞许地点评,“初次开业,我去捧个场。”

    纪云舒:“?”

    有病。

    她不理他直接起身离开,徐怀谦低笑一声,随即跟了上去。

    纪云舒瞥见走得更快。

    “纪云舒。”

    “纪—云—舒。”

    徐怀谦拖长音调在身后叫她。

    一副不答应他就没完没了的架势。

    纪云舒忽地停住脚步,转身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说。”

    “等等我。”徐怀谦声线透出清冽的质感,隐隐约约能听出一丝委屈的意味,纪云舒莫名气消了大半。

    “你走得好快,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追你。你不会在躲我吧?”

    纪云舒喉头一哽,梗着脖子找底气:“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当艺术家可惜了。”

    “我就当你在夸我。”

    纪云舒拳头硬了,几年不见,别的没见,嘴上的功夫长进不少。

    打开房门客厅不见人影,只听到厨房有动静,纪云舒给自己倒了杯水。

    “妈,我回来了。”

    “阿姨。”这边徐怀谦叫的亲切,直奔厨房熟练地接过洗碗的工作。

    “怀谦你来了。哎呀好多年没见了,竟然长这么高了。”

    纪云舒翻了个白眼,她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刘女士会说什么话——“纪云舒你看看人家多懂事,一来就帮忙做事,你倒好天天懒虫附体。你说一个年龄的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只要徐怀谦来家里就会触发的剧情。

    “这么喜欢他,让他做你孩子。”纪云舒调整了一下挎包的开口,确认不会看到里面的东西才放心瘫在沙发上。

    “你……不说这个了,那个男孩怎么样?”刘女士快步走出厨房,纪云舒跟着直起身子,小心地翻出手机,找到视频给刘女士看。

    “他跟我吃完饭去见了他的小女朋友,又亲又抱的。”纪云舒一手撑着脸,期待地欣赏刘女士的反应。

    “啊?”

    “你今天去相亲了?”身后突然冒出来个声音,纪云舒下意识回头,撞见徐怀谦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手机屏幕。

    纪云舒觉得下一秒徐怀谦的嘲笑就来了,想拿回手机,谁知刘女士竟直接把手机给了同样伸手的徐怀谦。

    “妈!”

    “看着身高没有一米八,黑的像煤球,长相对眼睛也不友好,眼睛太小,鼻子太塌,皮肤太差,嘴太大,跟个青蛙似的。这么厚的镜片容易近视遗传。穿着邋遢,一看就不爱干净。最重要的是不专一,阿姨,他身上全是劣质基因。”

    徐怀谦把人从头到脚锐评了个遍,转头跟刘女士寻找认同。

    “全是不好的?这还是个纪云舒的长辈介绍的,你说他怎么这样?”

    “阿姨,这种亲戚介绍不可靠,都是卖人情的,别人给他好处,他拿钱办事。”

    “真的吗?”

    “阿姨,我还能骗你吗?”

    “你这孩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妈说的,还有老师教的。”

    “以后凡是别人介绍的,一律不要答应,他们没安好心。”

    纪云舒静静看着他们,觉得再过些年刘女士就到了买保健品的年龄。而徐怀谦,PUA的一把好手,没人能比他更适合推销保健品。

    一场相亲最后以刘女士一通慷慨激昂的电话指责结束。

    这场战斗中最无辜的人——纪云舒也被拎着耳朵训了一顿,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训完她叫上徐怀谦麻溜地回了房间。

    纪云舒终于能把橘白放出来了,橘白出来先是伸了伸懒腰,新奇地在房间里嗅来嗅去,最后在床上来了场跑酷。

    徐怀谦环顾四周,“怎么不见001?”

    “没了。”

    001是纪云舒养的第一只猫,简州猫,爷爷去集市买来的,纪云舒那时正在上小学,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喜欢猫。001陪着她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整整十年。

    初遇是场无人知晓的意外,分别亦是来的措不及防。

    一回头,橘白端坐在床上,眨着大眼睛看她。

    “你叫什么名字?”纪云舒问它。

    “我没有名字,纪云舒你给我起个吧。”

    “就叫万岁,怎么样?”

    “……也不错。”

    纪云舒转动椅子,面朝徐怀谦,“我跟你说件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事。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十米。所以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必须时刻待在一起,包括晚上睡觉。”

    “挺好,多年不见我们都生分了,借这个机会正好加深一下感情。”徐怀谦倚靠在门边,歪着头礼貌微笑。

    没个正经。

    “谈什么感情?感情是什么东西?不知道。”纪云舒冷哼一声。

    徐怀谦学着纪云舒的动作,也哼了一声,抬手把另一个椅子拉过来,顺势坐下,借着惯性移到纪云舒旁边,关切道:“受了谁的情伤?今天相亲的那个丑八怪?还是某个暗恋的同学?”

    叽叽喳喳纪云舒听得烦了,连人带椅一脚蹬过去,结果徐怀谦纹丝不动,她倒飞出去了,椅子一下撞在床边。

    “小心点。”徐怀谦嘴里终于有一句人话了,然而他做人只有一秒。

    “说中心事了?跟怀谦哥说说,怀谦哥帮你解决。”

    没分开时,纪云舒总爱叫怀谦哥,现在听到这个词就心生厌恶,尤其是徐怀谦说这个词。

    纪云舒忍无可忍,“听不出来说的是你?老是谈感情干什么,你有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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