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确实是死在了战场上。
当年的战役,北狄人熟悉山谷地形,军内又出了叛徒。如此里应外合下,漓云军队被困在谷中,恶战整整三日。
北狄的援军源源不断,而云倾所领的漓云军却迟迟无人支援,将士们苦战蛮狄的同时,还面临粮食告罄的危机。
粮草的供给断了,山谷里也没有能足够让人饱腹的粮食,大家早已精疲力竭。明明早已向多个相邻都城的兵团发了求助军报,这三日里,依然杳无音信。
他们已是被弃的棋子。
云倾想不明白,尚有再战的时机,为何无一人愿意出兵驰援。
而她也没有能想明白的时间了。
要么战死,要么破出重围。
那是忽下疾雨的一日,雨滴坠在人身上,重得发疼。
云倾带兵躲进山中,山谷变得寒冷阴湿,饥饿使人的意志朦胧。
伤兵亦不是少数,空荡的山谷躺满奄奄的将士,他们意志坚毅,重伤在身,却没有半句哀嚎。
云倾走到伤兵身前,蹲下来仔细探看,此人她认得,是队伍里的百夫长。百夫长饿得唇色发白,几乎快要失去意识昏过去。
那一双混沌的眼里没有光亮,暗淡又无力地望向云倾。
云倾见不得这样的苦楚,赶忙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干粮。
她这三日只吃了一顿,其他时候就硬生生捱着饿,留着这饼面迟迟不敢吃,就是为了等救急的时候。
云倾掰碎干粮,分成几份给其他受饥的伤兵,剩下的混着水,喂给百夫长。
百夫长摇头不肯张嘴吃下,他不愿意接受这平凡却珍贵的食物,他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孱弱:“将…军,我、我不能吃……”
粮食紧缺,虽每个士兵有平均分配,但分量很少,一点点都显得弥足珍贵。
云倾不听他说,只将碎饼泡软,往他嘴里塞:“我是女子,胃口没你们的大,你快吃,我不饿。”
百夫长腿断了,一双手还缠着布带,只能由云倾喂进嘴里。碎饼进了肚,气色才微有好转,他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含起了泪。
即使经历伤病也未曾流泪的男儿,却在此刻红了眼睛。
云倾轻拍两下他的肩膀当作劝慰,起身离开,又转去帮衬着照料其他伤兵。
雨停了,山谷外战鼓声如雷,听得云倾神色一凛:
北狄人又发起了攻势。
生死攸关,只待一战。
云倾举起长戈,整顿队列。
她明亮的眼掠过每一个人的脸,话语坚定而有力,一字一句敲在所有将士的心上:“将士们,殊死一战,胜则生,败则亡,无论如何,都是为百姓搏出了一份安定。”
“为漓阳,死战!”她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这是一盘死局,云倾别无他法。
众人闻言,便知已到存亡之时,那些充满信赖与信仰、望着云倾的眼睛,无不昭示着:虽死其犹未悔。
那便不悔。
他们朗声皆随道:
“为漓阳,死战!”
长戈如钩,云倾握而挥之,锋利的戈头在青空中划出一道莫名的浅痕,划断前来刺杀的敌人身首,短暂地为漓云军队劈出一条血路。
任何突围的机会都不可放过,云倾回身号令,欲携将士一鼓作气,杀出重围。
可是,山谷顶端忽射下来无数短箭。
短箭数量之多,犹如春雨般淅淅沥沥,千万根银针荡漾在半空中,又狠狠扎进山谷中所有人的身体里。
你丫的,蛮狄不都在面前和她死战,哪里来的人手在上头放暗箭。
云倾心中暗骂,举戈抵御飞箭,却终究心有余力难足。
前有北狄步兵厮杀,上有弓弩围困,整个漓云军队,釜底游鱼般毫无还手之力。
瓮中之鳖,死相凄惨。
云倾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看见有一支箭破空而来,射穿自己脖颈。
混沌之际,她一时竟分不清,是脖子的伤口更疼痛,还是旁边濒死的弟兄们的哀嚎更令人心疾。
——
“你终于再度出现。可是,我不敢相信。这个你,究竟是真实的你,还是只是十年来,不停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幻影一场。”
在这尘世孑然浮沉挣扎,以烈日霜月为伴,日日夜夜的思念与苦候,终于还是把你等到了。
辛焕生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泪可流,此刻他只想翻身投入云倾怀里,寻求些微的安全感。
云倾把他拥入怀中,突然想起自己“死”前的那些画面。
她胸口的闷窒感很强烈。
云倾深呼吸掩饰着,唇瓣轻轻贴上辛焕生的鼻尖。两人的呼与吸交缠,云倾安抚而持续地拍着他的后背,哄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回来了。”
“如假包换,真实不虚。”云倾声音坚定。
良久,在她怀里的辛焕生从她怀中抽身出来,静静地与她对视。
云倾也停下了动作,很耐心地看他,静待他倾吐寂寞与彷徨,好缓解心中的哀思。
“夫人,那你摸摸我。”辛焕生抓住她的手,忽道。
云倾微微挑眉:?
云倾不明所以,任辛焕生带着她的手在他自己的身上游离,直到探进他的衣裳里。
云倾:??
辛焕生从前的胸膛是瘦削而苍白的,有种羸弱的美感。如今摸起来光滑而有力,反而特别诱人。
怎么回事,背着她偷偷练身材了?云倾摸着辛焕生的□□,占有欲作祟。温热的肌肤光滑。肌肉弹性有力,怎么摸都摸不够。
气氛不知何时从怅惘变得旖旎起来。
辛焕生望向云倾的那双眼睛纯洁又深邃,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也不安分地握着她的手往他更深处带着摸。
好像在说,来啊,来吃我啊。
云倾咽了咽口水。
好想啃他啊。
云倾心底的小人在叫嚣。
辛焕生不知道云倾在犹豫什么,他眉头微皱,流转的眼波里盛满了不解。
“夫人连摸摸焕生都不愿意吗?”他看上去很受伤。
宝宝你只是想我摸你吗你明明是想我干你。云倾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而且我不是在摸了吗!
云倾的手还在他的胸膛游走,这抓抓,那掐掐。
辛焕生见云倾不语,一下子就把身子转到另一边背对着她,不让摸了,声音闷闷的:“是焕生年老色衰了。”
云倾:???
她就说她觉得辛焕生变了很多吧!他以前哪有这么伶牙俐齿喜怒无常的,她还啥都没做怎么就已经又惹他不高兴了?
云倾刚从穿越局空降而来,整整在局里打了一年的苦工才换来这重生的机会,一得歇便马不停蹄地使用了穿越权限赶来相见,她实在太累了。
云倾把辛焕生的身子掰回来和自己面对面,像块黏牙糖一样将脸贴上他的胸膛:“焕生宝宝,我好饿。”
辛焕生一愣。
谁懂啊一回来想吃点好的结果焕生好奇怪她一点也不敢提吃的意见,然后焕生给的是碗她从来不吃的平菇粥而且还把粥给摔碎了,粥是一口没吃着,到底谁能体会她的饿!!!!
云倾在心里发出尖锐爆鸣声。
虽然焕生真的很可口但是她也是真的不想做着做着肚子响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