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骄自然不爽,抬手点点他又直指门外道“啰嗦,现在,你,去把人提出来,我预备转悠两天就走了,耽误我行程,唯你是问。去吧......”说罢便低头喝茶,不再理他。
“这,下官,郡主要不您与......”我一起去吧......
“嗯?”听不懂人话?
“嘿嘿,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去,这就去。”夫人救命!
“嗯。”呵,好戏开始。
城主府九极院,城主又把玩着新的麒麟玉雕,听完小厮来报,心下明了,便道“请知县大人进来吧。”说完并不起身,依旧悠哉欣赏着手里的玉雕。
待知县提着袍子额头冒汗赶过来,看见他有人打扇有人沏茶的,心中恼怒,早晚收拾你个王八蛋。可面上却挂着和善地微笑“城主大人近来可好啊,嘿嘿,这不,钦差大人来县衙说您抓了她的侍卫,我一听这肯定是误会啊,便着急忙慌来与您了解实情,您看其中可有误会啊。”不要给脸不要脸,有台阶下就得了。
听着知县的恭维,城主心中满意,才道“嗯,确有其事,为了祁乐城的安危我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怠慢,特派了管事前去帮大人看守城门呐。谁曾想一个例行检查,竟抓住不少盗窃之人,真是岂有此理!我正要找知县你去分说呢,这如何对得起百姓,对得起陛下啊!”倒打一耙他最在行。
“......”竖子而敢!知府压着心中怒火,笑容又灿烂许多“这可真是多谢城主替下官着想,下官真是愧疚啊,可这些不是窃贼,是乔装打扮入城的钦差侍卫,便宜行事罢了,不想竟引起城主您的误会,如今真相大白,不知城主可否放了他们,钦差大人言明,要再留几日随便逛逛,便归去了,您看......”以德报怨,卖你一个好,狐狸尾巴快收收吧。
“哦?钦差还要逛逛啊,哈哈,如此也好,劳烦知县大人转达,若是有空,我等愿请钦差大人去欢喜楼聚聚,权当地主之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
“哈哈,自然,自然,那下官先去回话了。对了,钦差乃是陛下最宠爱的永乐郡主,傲气非凡,不可让其久等,告辞!”说完拱手走人。等出了院门,他才回头望着这奢华的九极院,眼神一眯有些玩味,有人要倒霉了。
待人走远,城主才收了假笑,他倒是不知道钦差竟是那位郡主,便厉声道“崔渡,你先去北山带着人再往里面藏藏,等人走了我再叫你回来。”
此事极为重要,崔渡虽不甘心被调走,却也不愿白白让给溪石,便粗声道“是!”而溪石早有眼色又勤快地为知县大人开牢门去了。
等他回来才晓得崔渡已经被城主使唤出去,当下得意嘲笑,哈哈被排挤出去了吧,以后我溪石就是城主脸前最得脸的人!
“啪!今日便说道此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哈哈,多谢各位客官捧场,明儿见~”
那说书人是个利索的中年女刀客,讲起江湖上的刀光剑影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郭拾玉也恰时起身出门而去,瞧那路线竟是往隔壁那条街而去。
不一会儿,穿过人群的郭拾玉抬头看着沈家杂货铺的招牌,见左右无人盯梢便抬脚往旁边巷子里走去,绕了一圈才从后门进去。
那店铺老板便是前几日受伤的沈老三。郭拾玉温和笑着问候“沈姑娘这两日可好?伤口可有按时上药?”
那沈老三见了熟人便跳脱道“啊,是拾玉啊,我都好,夫人好么?吃喝正常吗?”见她问得如此着急,郭拾玉安抚道“夫人一切都好,今日我便是替她来看望你。来,我们进屋看看你的伤口。”
待两人坐在榻上,郭拾玉仔细检查着伤口,才小声道“沈姑娘,眼下需要你做些伪装,去如烟姑娘身边。过几日城主府里有场大戏,需要你护着她。”
沈老三面对郭拾玉而坐,闻言恢复冷酷状,点点头对着郭拾玉坚决道“行,我都听夫人的。”
如此收完尾,再回到城主府已是夜幕低垂,繁星闪烁。
客院里,郭拾玉在房中看书,耳边是窗户外丫鬟们窃窃私语说着府中的细微变化,她轻哧一声,越是悄无声息越是惊天动地。
而君霖院里,魏如宸一听郭拾玉回来了,便着急忙慌地跑去找她。
等到了院门口,此刻院门大开。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动着院墙上新移栽的傲然开放的蔷薇。庭院角落里也悄然种下几株葡萄藤,如今已然熟悉此地,正大方舒展地爬上架子,霸占地盘。
他从窗外望去,郭拾玉正坐在榻上就着烛光,专注而又着迷地看着医书,不时提笔记录几句感悟,院子里则是拿着杂书,歇息聊天的丫鬟们。
如此怡然自得,魏如宸有些踌躇,竟不敢上前。
凉风吹起他的衣摆,抚平他的不安,不敢多想,他大步上前路过院里的丫鬟们,冷声道“你们去休息吧,我与拾玉姑娘有话要说。”丫鬟们头回见大公子来客院竟还板着脸,忙匆匆退下。
屋里郭拾玉闻声望去,便见匆忙进来的魏如宸,他此刻匆忙又慌乱看着有些紧张。但她依旧温和笑着,并不言语。
两人眼神对视,一个温和从容,一个慌乱迫切。
到底是魏如宸败下阵来,他低落地垂下头,低声不甘心质问道“郭拾玉,可以不要这么看着我吗?不要再用这样温和笑脸,如此平常地看着我。”这样,我站在你面前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郭拾玉合上书本,依旧温和笑着抬眼望着他,有些疑惑“大公子,你今日又喝酒了?”竟开始说胡话了。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魏如宸情绪激动地上前几步,手撑在榻上与郭拾玉平视,那目光变得有些霸道,直勾勾盯着她。
因着两人靠近,气息交融,空气变得炙热。他低声道“你知道了。”郭拾玉却并不害怕,如常看着他回道“对,我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一开始吗?”他紧张。
“不,若是一开始,我也不会在重逢时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你。”真是欠了你的。
“那是何时?”没有处心积虑!是我期盼已久!
“唔,大约是我进府那日吧,我们一起与城主大人吃饭。”你表现有些异常。
“也许只是我心情不好呢?”有些么明显吗......
“还有与湖锄闲聊那次。”
“这有何奇怪?”
“他说得太轻易了,像是有谁特意交代过。”
“原来如此。你会离开吗?”
“不,我有我的目的。”
“是与母亲的交易吗?为何要撇开我?我也可以,任何事都可以!”
“我答应过夫人不牵扯你进来。”
“呵呵,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吗?”
“你知道了?”
“知道了。”
“你是如何得知?”郭拾玉奇怪道,夫人直接告诉的?不该呀......
“托张公子的福啊,他骂完我,没几天就被叔父上门教训,被他爹打个半死,那溪石如此嚣张一路过去,街上谁人不知?”往常叔父从来不管,这次出手,只能是说中他所思所想了呗。
“可夫人不愿你......”要不要说呢。
“好拾玉~你与我详细说说吧~我也想知道母亲的辛苦。”拾玉吃软的,嘻嘻。
“唉......”看着抓着自己手撒娇装可怜的少年,郭拾玉又心软了。她细细讲着夫人李东容告诉她的事情,包括他们母子的身世,以及多年来夫人对魏如宸冷淡的原因。
魏如宸听完起身震惊道“所以并不是我叔父与母亲互相爱慕,我母亲顾忌世俗不肯接受叔父而心中郁结,以致心绪失调情绪暴躁,所以不见叔父也不喜欢我。而叔父多年爱而不得,才对我又爱又恨,故意养废我。”
“而是,而是叔父压根就是我爹的幕僚?是他狼子野心绑走了我母亲!一路逃亡来到这里,还想要推着我去争什么皇位?!!还担心我滋生野心不好控制?不让我学好?”
这消息惊天动地,推翻魏如宸所有的迷茫与苦闷。所以,所以这些年母亲的隐忍疯狂,就是崔来亭这个王八蛋造成的!
郭拾玉听他如此震惊,比他更诧异道“原来你不知道真相?”好啊,两人这般自说自话,竟还给对上线了?这下红玉又不知道要嘲笑自己多久了......
见她如此生气,魏如宸一时间也不敢再纠结自己的身世了,直接跪在榻前地上,委屈巴巴道“拾玉,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你不要再推开我好不好?”说完他捂着心口,眉眼脆弱地望着她。
郭拾玉心中的恼怒顿时散开,反倒升起一些莫名心虚,她咳嗽两声不自在地用手指划着医术封皮,半晌才道“咳,你先起来。”
魏如宸见好就收,一下站起来坐在榻上另一边,双眼亮晶晶望着她。
郭拾玉“......眼下并无需要,若是有,我会找你的。时候不早,你先回去吧。”
“拾玉~”魏如宸不甘心喊着。
郭拾玉恢复冷静不为所动,低头翻着医书道“回去吧,不然我真生气了。”
魏如宸见状赶紧起身往外一步三磨蹭,半晌,又忽而从窗外伸头问道“那我还可以每日与你一起吃早饭吗?”
看着他窜出来眉开眼笑的模样,郭拾玉忍俊不禁“可以,明早见。”魏如宸得了约定好不得意,大摇大摆穿过院子揪着院门外探头探脑的湖锄,回自个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