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些小巧可爱的点心是什么?!”
“说是餐前小点心,垫垫肚子的,都是自取的,皇后娘娘说想吃什么就选什么……”
“好新颖的方式啊,让我看看吃点什么呢……”
“点心虽然好吃,但我还是觉得方才项大人的身姿,更令人敬佩!”
“是啊!项大人方才一伸手,兽兽们就整整齐齐的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项大人可真厉害啊……”
“没人觉得兽兽们在威风的同时也很可爱么?听说之后项大人要开个什么皇宫动物园,还能领养,不知道需要什么资格……”
“可是我觉得兽兽们穿的衣服好像更吸引我诶,不知道后面有没有的卖的……”
“……”
宴会前厅,众人端着精致可爱的小点心,配着正好的茶饮,也有人喝着用洗干净的竹筒杯装的奶茶,一片热闹中,话题满是对方才大阅兵上所见所闻的分享。
以一副善良天真的小可怜形象混在其中的翁晶晶,面上笑着附和着,像一朵受欢迎的交际花,但暗地里,她后槽牙几欲咬碎,在心里头疯狂重复着如滚屏一样的弹幕——
“贱人贱人贱人怎么还不去死……”
“王爷是我的王爷是我的王爷是我翁晶晶一个人的!”
“……”
不愧是在高门宅院中长大的,翁晶晶的面子功夫,维持得令人叹为观止。
即便心里恨不得把抢了“她的”燕王爷的项翛年,碎尸万段,可在众人的眼里,翁晶晶就是一个体弱的、久不出门的、性格柔软需要呵护的娘子。
翁尚书地位高,就连皇上和燕舟衍也都拿他没办法,在朝堂之上,非常有话语权,尽管前些日子被燕舟衍参了一本,但依旧不影响翁尚书崇高的地位。
毕竟。
他们这些高层的权贵之中,谁不知道,国库的账目账单,都在翁尚书的脑子里记着……
人人想要将翁尚书除之而后快,这样,极个别人士暗中在国库的进出账目中做的手脚,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但也人人都必须将翁尚书的小命保护好,这样,整个国库的运转,才能够维持正常。
果然是,遗臭才能万年。
翁尚书这条命,现在还宝贵的很。
深知这一点的众人,尽管翁尚书的名声在皇上跟前不好,但并不妨碍她们和翁尚书唯一的爱女,翁晶晶,打好关系。
而翁晶晶,面对众人对自己的吹捧,也乐享其成,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而在众人话题的一片火热之中,想要低调、悄无声息地出场的项翛年,高调出场了。
“快看!那是不是项大人!”
“站在她身边的是谁?是燕王爷么?”
“哇!真的是燕王爷,两个人站在一起好般配啊!”
“天呐,那是我认识的燕王爷么,不是说一张恐怖的脸能使小儿止啼,怎么现在笑得这么温柔,这么宠溺啊!”
“……”
翁晶晶:“……”可恶可恶……贱人!
在所有人的称赞中,翁晶晶脸上挂着标准却有些渗人的微笑,手心的指甲,却是快要把掌心掐出血来了。
项翛年自认,不是这个场景中最主要的角色,她也不想喧宾夺主,除非必要的情况,她也绝对不想招人显眼。
所以,项翛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宫女们想要给她隆重打扮的念头。
但是。
在陶姣和朱媛媛等众多兴奋的宫女们的帮助下,项翛年还是稍微的,小小的,装点了一番。
娇俏的年纪,在皇宫的日子里,渐渐把营养补回来的项翛年,一头青丝逐渐乌黑亮丽,唇红齿白,明艳动人,宛如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璀璨星辰。
她站在俊俏的、身姿挺拔的、器宇轩昂的燕舟衍的身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配感。
少年人的英气锐利,在娇俏的少女身边,也收敛了不少,变得柔和,温润……
两人之间融洽的气氛,连寒冷呼啸的冬风,都被渲染到温柔和顺。
莫名的,只是看着,就觉得,这天地间,好像什么都不能插入到他们之中去。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翁晶晶一张笑脸面具,都快维持不住了。
贱人,给我等着,不出一会儿,我就让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身!败!名!裂!浸猪笼!
时间稍稍倒回半刻钟之前。
在脚步踏入宴会的场地之前,莫名有些紧张的项翛年,在外面深呼吸,调整状态,也给自己加把劲,但不等她准备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稍显急促的呼喊:
“年年!”
是脚步加快往项翛年这边赶来的燕舟衍。
“……太好了,你还在。”
“舟衍?你怎么在这,不是应该陪那些外邦使节的么?”
项翛年满脸不解,看着急匆匆跑到自己面前的燕舟衍,疑惑地问道。
“有专门的官员陪着,不用我。”
燕舟衍喘匀气,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一边笑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层层包裹的小细长条。
“这是什么?”
视线跟着燕舟衍的动作移动,见燕舟衍揭开包裹的动作这么小心,项翛年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个是我定制的簪子,年年,我能给你簪上吗?”
大块头的身形,在人前威武难近的形象,却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如猛虎嗅蔷薇般,细心确认她的意见,征求她的许可……
项翛年必须得承认,燕舟衍这无心一举,着实让她心动。
“好。”
在无意识中,项翛年听到自己带着娇羞绵软的声音,如是回道。
抬眸,对上燕舟衍那双骤然迸发出惊喜的黑色眼珠子,项翛年一时之间,竟有些移不开眼。
但在察觉到燕舟衍眼神中的炽热之后,如被烫到一般,项翛年眨巴着眼睛,无措地低下头,移开眼,侧过身。
看似是在让燕舟衍找位置插入发簪,但她耳尖和脖后的一抹羞红,免不了让燕舟衍心头一热。
但现在是在外面,燕舟衍压下心中的孟浪念头,抑制住不断从心底翻涌而上的激动,带着簪子,往前迈了一步。
“年年,你刚才很厉害,台子上全部都是夸你的声音,还有,你……今天很漂亮。”
燕舟衍将为了这一天精挑细选的簪子,仔细又小心地插入项翛年的发间,然后,鼓足了勇气,将在心底演练了无数遍的称赞,缓缓说出了口。
表达真情,展现与往常不一样的自己,就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一面……尤其是在心仪的对象面前。
燕舟衍有些不适应,曾经的他也没有想到,这样充满情调的话,有朝一日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自发自愿,也情不自禁的,就说出来。
但是,在说出口之后,那种紧紧坠在心头的羞涩,便猛然松懈了下来,仿佛为满腔的激昂情绪,都找到了宣泄口,只余下说不出的满足。
再之。
在他这番坦然而直白的赞美之后,他看见,项翛年脸上愈是娇羞的红润……若不是还在外面,燕舟衍是真想整个紧紧地抱住项翛年,把这能牵动他每一分心神的少女,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我们进去吧。”
各自平复从身上溢出来的粉红泡泡,还有那怎么压下去都会在下一秒又不自觉扬起的嘴角,燕舟衍眉眼温柔,牵着项翛年往宴会场地里走去。
于是,便有了众人眼中的,燕舟衍与项翛年郎才女貌一并入场的画面。
“感情真好啊……还是牵着手进来的嘞。”
“想当年,我和我家夫君也是这般如胶似漆,哎呦,还是年轻人好啊……”
“果然是乡野出身,看看她快黏到燕王爷身上的样子,啧啧啧,真是不知廉耻啊……”
“真不知羞,一股子小家子气,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咳。”
“……”
年轻的、未成家的少女么,还年轻,年纪也还小,正是对爱情这样虚无缥缈的情感,产生无尽的幻想和憧憬的时候,所以,对项翛年更多的,是友善的艳羡。
——是希望自己也能遇到,像燕舟衍这样丰神俊朗的青年的期待。
但见识多了的夫人们,不一样。
她们曾经也都是对婚姻满目憧憬的少女,但在迈过那道被她们赋予了无限向往的门之后,孤身一人在硕大的宅院里,任劳任怨,敬上爱下,维持着整个宅院的人情往来。
甚至是,还要装作大度的,为枕边人红袖添香,管理着一些心思各异的眼皮子浅的,压着她们不要掀出什么惊天的浪花来……免得成为整个权贵圈子里的笑料。
如此种种,贵妇人们的心思,难免不会在长年累月的压抑中,扭曲,变态……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姻亲,都是这样折磨人的。
自己想开的,或是直接命好的,心态就好。
所以,在看见了项翛年和燕舟衍姿态亲昵,感情很好的样子一并走进来时,各家夫人们,评价好坏掺半。
但那些不好的话,夫人们在各自的社交场合里,浸淫多年,也不会明着表现出来。
不论是看在燕舟衍的面子上,还是看在皇上赐婚的面子上,抑或在人前保持自己的面具……没人敢在燕舟衍和项翛年的面前,故意找他们的不快。
最多,也就和自己关系交好的,小声说个几句罢了。
周围人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项翛年不是没有发觉,但她以为,只是因为方才和兽兽们的精彩表现,所以才会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好奇。
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女子以夫婿儿子为勋章为主流的时代,被男子姿态亲昵并亲自携带入场的女子,究竟会收到多少人的欣羡和嫉妒。
“年年姐姐!”
在项翛年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却是传来了惊喜又欢腾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