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这边走……”
虽然不知道方才项翛年和燕舟衍说了什么,但是项翛年愿意跟来换衣服,属实是让这位带路的宫女,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经过刚才开宴之前的躁动,还有以往的传闻,宫女不是不知道翁晶晶和翁尚书的为人,但是,她是很早很早以前,就被翁尚书安排进宫里的暗桩。
宫女不知道翁尚书对其他人如何,但对她——
让她从一个重男轻女干再多活却从来都吃不饱、三五不时就要经受无缘无故的打骂、甚至差点被卖进花街的家里,脱离出来,到宫中能吃饱穿暖,不再有饿死被打死的危险。
勾心斗角,虽然是一种别样意义的辛苦,但她对翁尚书,只有感谢。
所以,被翁尚书布置的每一项任务,她都要好好完成。
然后,理所当然的,宫女带领着项翛年,逐渐往愈渐偏僻的角落里走。
项翛年:“……”
哇,这场景,真的越来越“电视剧”了。
哪怕身在其中,面临不知名的危险,但项翛年莫名升起了一股兴奋和期待——不知道这宫女待会儿准备用什么手段让她束手就擒呢?
完全没有一丝恐惧,甚至还感觉在大冒险的项翛年,按捺住激动,咬着嘴唇,不让嘴角的笑意太过招摇,保持稳定平静的姿态,稳稳跟在宫女的后面。
【……明明知道是圈套,年年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啊?】
不是很理解项翛年演这出戏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在一边看着有些焦急的顺顺,试图让项翛年赶紧从这个它觉得危险的场景中逃脱。
——那当然是准备一劳永逸,将背后的敌人当场捉住,然后送到官府里去,这样她以后就不会来骚扰我了。
项翛年在脑海中,耐心给顺顺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我觉得还是很危险欸,电视剧里,为了确保被算计的目标对象不会逃跑,待会儿说不定还会派两个武力超强的壮士来挟持你……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顺顺踌躇犹豫的音调,抑扬顿挫的,在项翛年的脑子里回响,昭示着它对项翛年这个宿主的担忧。
——安啦安啦,顺顺,这不是有你在么,还有系统商城,万一出个什么意外的,我兑换符咒逃走就好了,你实在不放心,我现在就兑换一张瞬移符在手里,一旦有什么不对,我就直接用。
项翛年一边说着,一边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瞬移符。
【嗯嗯,这样就安全了。】
顺顺一看向来对积分的使用都极端抠搜的项翛年,竟然都兑换了瞬移符,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就落下了一半。
——说起来,都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这宫女怎么还不停下来,召唤猥琐男出现呢?
“项大人,就是这里了,您在此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拿衣服。”
项翛年正腹诽着,那宫女就停在了一间,看上去非常不祥又诡异、仿佛随时会窜出来点什么灵异生物的屋子前。
“吱嘎——————”
常年不用的门栓,在打开转动的那一刻,发出了充满岁月的音效,房间里面,还点着一炉绝对、一定、百分百可疑的香。
项翛年:“………………”
说真的,就算是要算计她,也找一个像样点的房间吧……
这种满是积灰,感觉从皇宫建立起来就没有打扫过,却特意点了熏香的房间,这宫女,包括背后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她不会产生怀疑?
她们对她的智商,是不是太小看了点了?
项翛年以为自己拿到的是惊险刺激→摆平重重困难→最终斩获幕后黑手一血剧本,但没想到,现实竟然是超级简单的迷宫游戏!
宫女带她在这里弯来绕去的,再加上项翛年又沉浸在兴奋中,对路上的观察,包括回去的路线,都已经有点模糊了。
但好在,她还有系统在,等幕后之人到来,她也能找到正确路线回去。
至于那宫女,大概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算计阴谋大场面”,难免有些慌乱,匆匆将门掩上后,便小跑着离去,生怕别人注意到她。
所以,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部都被她的慌乱无神,给忽视了过去——
比如,即便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可疑,引导项翛年往偏僻的地方走,项翛年却一直乖巧跟在她身后,连一点犹疑都不曾出现;
比如,项翛年身边的两个婢女,这会儿也不见踪影,按照常理,服侍的主人衣服脏了,应该一个人去拿衣服,另一个跟在主人身边,随身伺候,可现在,项翛年身边一个婢女都没有;
再比如,包括项翛年在内的主仆三人,还有素来以见微知著、观察敏锐的燕舟衍,都对她一个陌生的、行为举止可疑的小宫女,信赖有加……
这世界果然是草班台子搭的。
项翛年在心中如此吐槽了一嘴后,听到那宫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便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真是不专业啊,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把门锁上,确定她们想要下手的对象不会在她们安排的人过来之前跑掉的么?”
项翛年一边吐槽着,一边往阳光里走去,还不忘把。
“只待了一会儿就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霉味了呢……”
憋着气,没让那来历不明的香钻进鼻子里的项翛年,几步小跑,确定不会吸入气体后,站在光秃秃的假山边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哇,还是新鲜空气好闻呐!”
因为憋气,心跳稍稍加快的项翛年,扶着假山,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年年,有人来了!】
视角比项翛年稍远一些的顺顺,及时给项翛年发出了警示。
只一瞬。
刚才还呼哧哈哧喘着粗气的项翛年,宛如变了一个人,收敛声息,脚下轻移,躲进假山后面的小空间里,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多余的声音。
【……】
宿主,你在穿越之前,是干的什么活啊……
不会是有什么灰色行业的从业经验吧……
最近看了很多警匪剧的顺顺,芯片里不合时宜的,把项翛年代入剧中角色。
要是项翛年知道顺顺现在在想什么,只会无力吐槽它想太多——作为一个从小接受义务教育长大的孩童,在同龄人满满的环境里,怎么可能没玩过躲猫猫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项翛年躲藏的本领这么优秀,顺顺的担忧也少一些。
【来了,左前方十米。】
给项翛年播报最近的提醒后,明知道对方发现不了自己,但顺顺还是跟着项翛年一样,贴在假山,小心调整着芯片的波动,宛如同假山融为一体。
“使节大人,这边,小心……”
“喝!都给我喝!别以为你们那点形式的大阅兵就震慑住我了……好吧,我回去还要和王重新商量对策了……但我不信我喝不倒你!在草原,我的酒量可是第一……”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搀扶着嘴嘟囔着、脚下不稳、好似不胜酒力的使节,慢慢在往项翛年刚才待过的房间里走去。
那男子身穿寻常太监的服饰,被搀扶的使节,项翛年也在方才的宴席上看到过,是她觉得,和她审美相差最远的一张脸。
——啧啧啧,还特意找了一张最挫的脸,还是和燕国关系最僵硬的羊大国的使节,那人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啊……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背后之人,看来和我的审美差不多啊……
【年年,你严肃点。】
——好好好……
乍一眼看上去,这两人没有什么问题。
但那身穿太监服饰的男子,脚下踩的是一双宫中太监绝对不会穿的利落短靴,在项翛年的印象里,宫中那些巡逻的禁卫军经常穿。
衣服也不合身,被撑得鼓鼓囊囊,就连衣衫外罩的穿法也有问题,看上去,就像是扒了别人的衣服,粗粗往身上一套。
“都走了什么久了,你们大燕休息的房间怎么还没到?!”
使节是醉了,但不是傻了,就算被酒精蒙住了大脑,包括思维在内的各种感官,都迟钝了不少,但一些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从宴会场地走出来,弯弯绕绕地走了这么多路,而且还越走越偏僻,出于自保的需求,使节的思维,暂时打败了酒精,占据了警觉的高地。
“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企图?!”
羊大国使节微微挣开那太监的搀扶,满脸警惕地盯着那太监,质问的怒容之中,夹杂着一点仔细的精明。
从项翛年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那羊大国使节背在身后的手,已然蓄势待发,只要那太监回答中,出现稍许的差错和可疑,那肌肉隆起的手,加上比一般人都要魁梧的身材,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占据有利地位。
不说拿下那太监的小命,钳制对方然后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粗中有细。
也是,都做到两国外交的位置,怎么可能是个傻白甜呢。
项翛年这般想着,也给自己添了一分警惕——除非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亲身上阵,借助系统出品的各种道具,会更安全。
“使节大人息怒,安排的休息室有些远,但您看,前面就到了,这不是前面多有得罪么,但皇上要面子,心里却觉得对使节大人过意不去,就让奴才给您安排了房间,还有美人……”
那太监反应也是快得很,脸不红心不跳的,在使节狐疑地注视下,说着谎。
但不愧是同性,知道彼此的点在哪里,那太监这么一番话说完,羊大国使节的怀疑,已然褪去了一半。
“只有您有,别的使节都没有,所以才让奴才带使节大人来此清幽处。”
“哈哈哈哈,好啊,原来是这样,差点误会你了兄弟,你们大燕皇上真上道啊,你跟我说一说,那美人长得什么样?身段好么……”
怀疑彻底消散,一脸的警惕,变成了一脸的猥琐,那羊大国使节,还友好地拍了拍太监的肩膀。
“使节大人您待会儿看就知道了……”
一边说着,那太监一边带着身体松懈下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使节,往项翛年方才待过的房间里走去。
——欸,真可惜,他俩要是能打起来,让我坐收渔翁之利该有多好啊……
项翛年在后面一脸可惜地感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