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故事里,游枳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林烬染。
一个生长于畸形家庭的林烬染。
林家是青城老牌豪门,几代积累下的财富,董事长老爷子在世时,并未立下继承人。
他共有两个儿子。
老大敦厚老实,仁善有余魄力不足,不适合掌舵家族。
老二善伪装,表面儒雅实则狠辣,喜欢玩弄权术,能力撑不起野心,同时感情生活混乱,也不适合当继承人。
对于这个结果,老大接受的很快,兢兢业业负责着集团一部分项目,得到父亲夸奖便很满足。
但年轻的林恪便心生不满了。
偏他又不敢去和老爷子闹,便撂下集团事务,日日寻花问柳,当起了风流公子哥儿。
老爷子气个半死,险些动用家法,给他安排联姻相亲,想让他娶妻收心。
岑黛便是其中最打眼的那一个。
身为非遗紫砂传承人,岑黛名声清正,出生清白,一张脸更是美得惊世骇俗,成为林氏集团二公子的妻子绰绰有余。
第一次相见,林恪便心动了。
但他嘴上不承认,总是对她恶言相向。他不甘老爷子用婚姻绑住他,更愤恨她是老爷子用来打压他的工具。
每每察觉到自己的喜欢,对她的恨便愈加厚上一层。
他在这种扭曲的心态中,与她度过两年忽冷忽热的婚姻生活,得到了老爷子迟来的放权,他重新拥有进入集团的资格。
林恪很开心。
那段时间对岑黛很好。
仿佛真的花花公子收了心,认真与她经营起家庭,每日除了工作便是陪她。
如此蜜里调油的生活下,林烬染诞生了。
也是那一年,林恪发现岑黛并不爱他,她嫁进林家只是与老爷子做了一笔交易。
她曾有过一个爱人,即将谈婚论嫁,那人意外去世了。
林恪与他有三分相似。
他简直疯了。
别墅里家具砸了一堆,歇斯底里质问,她到底爱不爱他。
岑黛一张惊心动魄的美人面笑的温柔,平平静静看着他发疯,对他说:“你说过的,不要让我爱上你。”
林恪想起了。
刚结婚那会儿,他痛恨她帮着老爷子束缚住他,对她态度很恶劣,经常说“不要企图得到我的心,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之类的话。
岑黛很听话,这些话一句句全部奉还给了他。
他不知道,岑黛曾经见过他的。那是少女十几岁的岁月,他跟着酷爱茶艺的老爷子去拜访紫砂壶大师,少女惊鸿一瞥,心中有了影子。
后来花边新闻常看到他。
一颗心也渐渐转凉了。
再后来,遇到男朋友,那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岑黛喜欢上了他,可惜造化弄人。
她最终嫁给了年少时惊鸿一瞥的人。
却发现那人远不似记忆中惊艳,反而恶劣,自私,冷漠,最爱的人是他自己,装起深情来,连他自己都能骗过去。
这次吵架过后。
林恪与岑黛便开始了无形的冷战。
女人怀孕最艰难的那几个月,他经常加班至深夜,或是去酒吧喝的烂醉如泥,回家后还要撒一通酒疯。
仿佛岑黛不爱他,便是欠了他。
岑黛被他折磨的孕期难受大于开心,好在经常被情同姐妹的孔青霜带出去玩。
开解她,要往前看,既然身边的人还不算差,试试给自己和他一个机会又何妨呢?
岑黛性子温柔,内心却敏感内耗,精致易碎。几经劝阻,再加上很多次林恪醉酒后,自身后抱着她哭,要她多爱他一点。
她便心软了。
许是她情路真的不顺。
那晚她特意没睡,挺着孕肚在别墅客厅等他一夜未归,凌晨五点回家时,白衬衫领口的口红印和腻人的香水味,冲的她直犯恶心。
孕期出轨。
饶是她一个自诩不对他动心的人,只在乎利益的人,都接受不了。
她提了离婚。
林恪没同意,并搬出了老爷子和她重病的母亲,将她彻底圈在了林家。
并对她跪地发誓,他是被人下药了,以后绝不碰别的女人。
可惜事情远不如他认为那么简单。
能给他下药,并缠上他的,怎么会是善茬。
梅家没落,筹划已久将千金送上他的床,怎会只是求一度春宵?
她睡过那个女人怀孕了。
并找上了岑黛。
岑黛心性并不似孔青霜那样爽朗坚定,遇到刁难能真刀实枪的还回去。
她温柔敏感,善良心软,刀尖总是向内扎的。
那日她深受打击,动了胎气,在医院修养一段时间,林恪工作愈发忙,得知此事,承诺不会让那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此事便不了了之。
林恪手中权势愈发重,逐渐受老爷子倚重,一颗心便扑在了工作应酬上,对岑黛的愈发不耐烦,回家越来越少。
等到他发现岑黛这朵玫瑰枯萎的时候。
林烬染已经呱呱坠地了。
没有谁能轻易接受丈夫的出轨,并让别的女人怀上种,那小三还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耳边总是少不了闲言碎语,长的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管不住男人?
加上孕期敏感,她陷入了无限期的内耗抑郁。
生孩子前,她收到了一组照片,那个找过她的小三,挺着孕肚,与她男人言笑晏晏。
她没有力气与林恪对峙了。
扔掉了照片,进了产房,便也不知道那些照片是被人合成的。林恪的确没再碰过她,也没再见过她。
岑黛生下林烬染后,月子没做好,思虑过重,几乎吃不下饭,人也越来越消瘦,被诊断为产后抑郁的时候,她本人最不可置信。
可那些症状是真的,林恪得知这事,虽也心疼她,却觉得这只是矫情病,就是太闲了,等孩子长大点就好了。
后来,他搞来一只金毛,给岑黛养着哄着玩。
可惜岑黛的身子并未好转,从心理上的病渐渐转为生理上的病,约莫是林烬染八九岁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急转直下,查出不治之症。
那只金毛也奇怪的病了。
临走前,它甚至突然发狂,咬了病重的岑黛一口,咬的她手臂鲜血淋漓,十来岁的林烬染当时被被吓傻了。
后来偶然目睹林恪在地下室,发疯般扒了那只死去的金毛的皮,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他便不敢再碰毛绒绒的动物了。
尤其猫猫狗狗。
那几天他请了假,每每想起便背后生寒,胃里翻江倒海,可惜他没等到自己病愈,先等来了妈妈的离世。
一直到岑黛撒手人寰,林家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普通的病逝。
直到林烬染十四岁那年。
游枳的狗被混混弄死,他被捅了一刀,在医院睡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出院,急着回家换个衣服去安慰她。
却不想,在别墅花园。
意外听到梅筱竹和人打电话,她极尽嘲讽恶毒地说:当年我不过用了注射剂,便让她悄无声息死了。
放心,有老爷子遗嘱又怎么样,继承权只会是我儿子的。
十四岁的少年,一个人直面母亲去世的真相。
茫然四顾,竟无一人能求助。
没有人直知道他在花园角落站了多久,直到晚上,张妈发现他的存在,将僵直的他带回别墅。
岑黛去世那年,葬礼上,林烬染一颗眼泪都没掉。
人人都指责他是冷血无情的白眼狼,不配为人子。
当时只有游枳跳出来护着他,叫那些人闭嘴,说他很爱他妈妈,眼睛已经哭干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确实一滴眼泪都没掉。
可游枳从未问过他。
那时候,她还很相信他。
林烬染对岑黛的感情太复杂了。
从生下来,他便被爷爷奶奶带着。爸爸工作忙,妈妈日常闭门不出,两人对他都如同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物件。
他对父母很陌生,和他们的关系还不如佣人张妈。
他小时候娘胎里带了病,身子骨很弱,三天两头发发烧感冒,泡在药罐子里,家庭医生随时待命。
大约在五六岁的时候。
那晚倾城暴雨如注,他半夜又发起高烧,佣人和医生都没发现,迷迷糊糊躺在床上,额头忽地感受到一阵凉意。
有人为他敷了冰毛巾。
脱去他的衣物,为他用酒精擦拭着腋窝腿窝,力道很轻柔,像是生怕弄醒他。
但他还是醒了,窗外雨声倾盆,惊雷炸响,房间里亮着一盏暗黄壁灯,很温暖。
他躺在床上,视线模糊间瞥见一道纤瘦柔软的身影。
正在为他换额头的毛巾。
往日他发烧,不是输液就是打针吃药,很少用这样法子,新奇又陌生。
他烧糊涂了,声线也很虚弱,如蚊蝇,怔怔望着那道人影,孺慕又陌生地喊了一句:“妈妈。”
声音很轻,被噼啪雨声砸碎,那身影还是听见了,闻言一顿,带有伤痕的手臂将他搂到怀里,安抚地轻轻拍他的背。
嗓音温柔的仿佛一场美梦:“是妈妈,睡吧,妈妈陪着你。”
他又喊了几声妈妈,那身影都很温柔的应了,拍抚着他高烧发烫的脊背,给他喝了退烧药,轻轻哼着歌哄他睡觉。
他很快又睡着了,这次唇角是勾着的。
朦胧间似乎听到有温柔的呢喃:“我的小染要健健康康长大呀。”
他在妈妈臂弯睡了一夜,第二天退烧了,她又重新闭门不出,再次看到他,也只是一副木然抗拒的样子。
他好像只得到了一刹那的母爱。
后来慢慢长大,了解到产后抑郁相关的病,专门查了症状,才发现,原来当时岑黛连她自己都自顾不暇,被病魔折磨,几欲轻生。
哪里来的力气来爱他呢。
那是他这一生得到的唯一一次母爱。
后来,金毛渐渐长大,他也渐渐长大,她的身体是康健过一段时间的,对他也好了起来。
可惜非常短暂。
她有次出门逛街,回来后便病复发了,自那之后,最开始还看心理医生,最后却卧床不起,病骨支离。
后来,林烬染查到,她那次出门,见到了梅筱竹母子,那女人特意找上她的,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岑黛。
岑黛的离世对林恪打击非常大,好像人去世了,他才懂得爱她,用他那比草还贱的深情颓丧了几个月。
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将梅筱竹母子领进家门,让林烬染喊她妈妈。
彻底断掉了林烬染和他岌岌可危的父子情。
后来老爷子去世,林奶奶承受不住,又与梅筱竹相处不好,搬去了老宅大伯家。
林烬染从那个暑假疏远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一点一滴地实行起了他的复仇计划。
高中三年,他的计算机天赋帮了他不少忙,在深暗如晦的网络世界,一点点收集证据,让林家作威作福的梅筱竹本家被举报税务问题破产。
林恪这个间接帮凶,事业屡次不顺,逐渐退出权力中心。
只剩最后的,梅筱竹口中的注射剂,林烬染查遍她和她身边人的手机电脑,没查到任何线索。
他很有耐心,隐在暗处蛰伏着。
直到高三那年,十七岁的少年,不知是情窦初开,还是日久生情,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道身影。
然而他还没弄明白这种陌生的情愫是什么时。
律师先找上了他,给他看了老爷子的遗嘱。
林老爷子眼光毒,看出他这孙子心性异于常人,将集团大半股份给了他,却绑了一道枷锁。
成年后,需与国外势力家族联姻。
否则,不能继承遗产。
他从小就知道老爷子选他做继承人,他同样耐心等待着,等手握林氏时,便一点一点报复林恪。
当他没想到,林老爷子摆了他一道。
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很容易一叶障目。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与游枳断了。
她是灼眼的太阳,他是鄙脏的泥沼,他不能自私地将她拖入地狱,染上黑暗。
察觉到林锦在背后搞小动作时,但他并未制止。
明夏的事情一出,爱憎分明的她果然毫不留情抛弃了自己。
重回死对头的状态。
他却不甘心了,说不清那份不甘心是纯粹被丢弃的不甘,还是杂夹着别的情愫。
大学两年,从不敢细想。
直到出现蒲询军师这个契机。
他将林家人细细数了一遍,选择了远在国外的林锦淮合作,他去接触栗家,能成则已,不能成便来硬的。
事成之后,遗嘱中的股份一人一半。
“所以,你根本没想过和那个栗家的千金联姻?”
卧室白炽吸顶灯下,游枳被皮粉色手铐铐着右手腕,侧躺在大床上,被迫接受着依偎在她怀里超大只的林烬染,沉默许久后问。
窗外夜色渐深,月黑星暗,天空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寒风凛凛,刮的楼下树枝响起咔咔断裂声。
明亮安静的卧室内,林烬染深深埋在她颈窝,低着头不愿意给她看自己的表情,嗓音因讲述有些枯哑。
“嗯,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将搂了搂她纤软的腰肢,与她更贴近了些,嗓音染了几分低落。
“当时觉得我会孤独终老。”
别人的少年时期,肆意自由,满身青春的光。
而他十几岁,便一脚踩进黑暗,踽踽独行好几年,望不到尽头,看不见终点。
整个心被仇恨浸泡,即便表面装的再光风霁月,心中仍蛰伏着无数阴暗面。
游枳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
窒息般的疼。
她牵住两人铐在一起的那只手,又往他身边拱了拱,伸出左手,撸毛般摸他埋在自己颈窝的乌黑后脑勺。
眼睫轻颤着,眨眨眼中泪渍,含着无数心疼:“不会孤独终老,我们会一起走到八十岁。”
这话原是山顶告白那晚,逢初雪,林烬染随口对她说的。
可游枳此刻,却是认认真真的将他纳入了自己的未来。
她安抚地摸着他,嗓音恨恨的:“以后我们俩一起为岑姨报仇,找出证据,将梅筱竹绳之以法!为岑姨偿命!你别怕。”
她一下接受如此多信息,心中思绪纷杂,有震撼,有震惊,有恍悟……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从他揭开的伤痂下,看到了他血肉模糊的陈年旧伤。
看到了那个蜷缩在黑暗地下室,掉着眼泪同她说“游游,我没有妈妈了”的受伤少年。
她的少年,在她一无所知的地方。
独自背负仇恨,吞尽痛楚,与杀母之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知咽了多少苦。
想到这些,她的心脏便撕扯着疼,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血肉里。
让他以后一点也不要疼。
听到她的缓慢而坚定的话,林烬染在她怀里的身子颤了下,继而将她搂的更紧。
呼出的热气贴着她微微泛青的颈动脉,试探着问:“游游,你……不觉得我可怕么。”
游枳完全没想到这点,经他提醒,咬唇思考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揪着她黑发。
林烬染久久没听到答复,眼底阴翳了几分,自她肩窝抬头,露出一张过分苍白病弱的脸,琥珀色的瞳仁盯着她。
游枳与他面对面对视,侧躺着,他冷白瘦削的脸颊在枕头上挤出一点肉感,漂亮外翘的眼尾染着细微薄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两人离得极近,不到一拳剧烈,游枳眼睫眨了眨,凑近,在微抿的薄唇上轻轻触了下,而后退回,重新与他对视。
郑重其事对他说:“如果是别人,我会觉得可怕。但是是你,我只觉得心疼。”
她嗓音软软的,仿佛含着无限柔情:“你可是林烬染呀。”
她又羽毛轻挠般亲他一下:“我的林烬染,怎么会可怕呢。”
林烬染安静顺从地接受着的轻吻,不像接吻,倒像是一种动物之间安抚的举动。
不含半丝情欲,却轻易撼动人心尖。
他眼睫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小姑娘眉眼温柔,头顶明明是冷光灯,她周身却像打了一层柔光滤镜,整个人都泛着光,漆黑如墨的清澈眼里,写着一眼能望到底的喜欢。
没有半丝惧怕与厌恶。
林烬染心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慢慢碎掉了。
那一方黑暗腐烂的角落,仿佛照进一缕太阳,不刺眼,很柔和地为他种着花。
他很开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很疼,眼睛也很疼。
他咬紧下颌肉,一个翻身,将人压到身下,右手抬起,珍而重之覆到了熠熠生辉的双眼上。
而后左手攥紧她的手,十指紧扣,举过她头顶,动作间银链碰撞声清脆,无端生出一股禁忌感。
他的吻凶狠而粗暴,仿佛带着野兽的撕咬,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却又藏着小心翼翼的含弄,仿若在用唇舌打磨着世间罕见一个珍宝,令人心尖发颤。
游枳心中亦是震动无比,乖乖承受着他倾泻十几年情绪的吻,空着的左手搂住他肩,两条纤细的腿情不自禁盘上了他的腰。
两人从进屋后,便一直没脱衣服,扣上手铐后更是连在一起,连什么时候躺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此时她一身米白羽绒服,阔腿牛仔裤,斜斜躺在黑灰色深沉大床上,林烬染一身漆黑西装,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右手掌着她羽绒服下纤细的腰,与他紧紧相贴。
游枳脑门渗出汗,被亲的浑身发软,脸颊潮红,乌润双眼漫出盈盈水光,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扑扇扑扇搔刮着他的掌心。
她唇舌被他吸舔着,仿佛被他搅弄到灵魂深处,半边身子都酥软了,任凭他支配着自己的身体。
直到她眼皮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湿意。
不像是他掌心的汗水,倒像是有什么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到了她的眼睛上,温热而粘腻。
她奇怪感受了几秒,忽然猛地睁开眼睛。
一颗心都静止了。
——林烬染哭了。
这是他的眼泪。
他的眼泪一颗颗砸到他盖住她眼睛的白净手背,然后顺着指缝,流到了她的眼皮上。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
一瞬间,她心尖所有绮念都消失了,心脏闷着疼。
他明明还灼热又粗暴地搅弄着她的舌,掀起细微水声,仿佛沉溺在情欲里,指缝越流越多的泪液却证明,他此刻心绪并不平静。
甚至说很不平静。
游枳和他接吻的时候很少回应,多数都是他强势进攻,她被迫承受,这一刻,她却微微探舌,轻轻□□了他一下。
林烬染明显一怔。
他的动作停了下,继而愈发猛烈地长驱直入,滚热气息喷洒,追着她的舌,仿若水蛇交尾嬉戏。
游枳扣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觉收紧,黏糊亲吻间,含糊又模糊地说:“别哭……我爱你。”
林烬染猛地停住了亲吻。
他怔忡了几秒,有些不可置信地撤了手,恍然看见她眉眼间的湿痕,因接吻而殷红肿起的唇瓣微抿。
嗓音暗哑轻颤:“游游,你说……什么?”
眼睛忽然被放开,白光刺目,眼皮上暴露于空气中的水痕变冷,透透凉凉的。
她眨眨浓密湿黑的睫毛,在静谧暧昧的空气中,纤白指尖抚上他通红的眼尾。
轻声说:“我爱你。”
她的目光深情而温柔,仿若一场编织的美妙梦境,太过令人沉溺沉迷。
林烬染眼睫颤了颤,喉间哽涩道:“再说一遍。”
游枳红肿的唇瓣微翘,眼神暖的像阳光:“我爱你,林烬染。”
不顾林烬染极速颤动而失语的喉结。
她含笑望着他:“上次你晕倒前,说不要对不起,你要我爱你。”
她从不缺乏爱人的能力,真正喜欢一个人,便会对他掏心掏肺,付出十二万分的好。
和林烬染在一起后,她总是被他照顾,像小时候一样,极其自然又快速的接受着他的付出与喜欢。
直到此时,她才恍然明悟过来,林烬染也需要安全感,需要她给予的爱。
她勾勾唇:“我答应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以后不论人间地狱,我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