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说她做的药苦。
艾薇这才意识到自己为凯撒熬得是纯中药,自然比平时的药丸或药水苦的多。
“菲力将真相告诉我了,你是因为我的事才会旧病复发。”艾薇面带愧疚的说。
这一次凯撒没有否认,直白的道:“在科罗拉城的时候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比起隐隐作痛的心脏,我更担心听到关于你的噩耗。”
那时候是麻风病爆发最严重的时期,每天都有人死去,最后格洛斯特方向干脆封锁了消息,不再对外公布死亡人数和疾病蔓延情况,但是看着远处天空升起的浓烟,众人便知这是在焚烧尸体,他们早已忘了这是当日的第几次。
众人麻木了,但凯撒没有,他在乎的人还在那边。
望向他的眼睛,与其对视,这一刻艾薇终于发现了不同。
如果说过去无数次的对视里,凯撒是不带任何感情的,那么这一次他的眼神满是深情。
不避讳,不掩饰,就如同他为人。
身居高位,一国之主,他没必要掩饰什么。
“那时候听到了你在我耳边说的话,又派人调查了关于麻风病的事,这才知道此病的严重。”
凯撒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语气中难掩后怕。
艾薇心下一惊,想起她将人迷倒之际有说过“如果我死了”的话题,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在意。
思来想去,艾薇打定了主意,低声道:“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离开王城半步了,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盯着我。”
出于自责的心理,她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比起自由,她的确很在意凯撒的身体,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对自己很不错,即便在雪山那晚都没抛下自己。
“不必这样,做你自己就好,任何时候我在你身后。”
听到这样的话,艾薇很是不解,面露惊诧的问:“你……为什么?”
不过是分别多日,怎么会有如此变化,这与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一时间艾薇有些彷徨无措,倒是凯撒显得更坦然自若。
拉她入怀,亲吻她的唇,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这架势整的艾薇彻底不会了。
“因为经过查理曼一事,我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猩红的瞳孔似有火焰在燃烧,凯撒的嗓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也许是你再次回到王城,奋不顾身的救我时,又或者在那之前,我已经爱上了你,只是当时尚未察觉,故作平静的放你离去。”
“即便是成为王后,你也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只做你喜欢的就好,我会为你解决所有麻烦。王城的贵族们一概不用搭理,城堡的一切都将属于你。”
“我向你承诺,王后人选只会是你,除此之外我不会再娶任何女人。”
只要愿意留下来,任何条件他都能答应。
艾薇目光呆愣的看着他,虽有些震惊,却也能很快接受。
毕竟两人相处时间已经不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些亲密的举动是真实存在的。
艾薇突然想起在查理曼王城伦巴德的那晚,同床共枕的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准确来说是凯撒出现了失控行为。
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紧接着临行前又爆发麻风病,忙碌之中艾薇逐渐淡忘了那事。
直到那天凯撒当众吻了自己,再加上刚才他的举动,这让艾薇不得不正视那晚的事。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听到他的告白,艾薇有些好奇地问:“你向我承诺这么多,可为什么没有问我的想法?”
比如对他的感情,有没有爱上他,或者心中是否有过别人。
这种事都不问的吗?
既然对方这么直白,艾薇也打算坦诚对待,于是开口道:“其实自从零离开后,我才发现……”
“你心中有他,我知道。”凯撒接过话题,神色淡然却语气温和的说:“我凯撒爱上一个人,是不会在意她的过去,即便你心中依然有他,我也只能替你们的过往感到惋惜。”
说起来,凯撒亲眼目睹了公爵小姐与专属骑士之间的故事,这两人从平等相处到相濡以沫,从最初骑士的暗恋到后面的挣扎与无奈,包括最终分道扬镳后公爵小姐一个人黯然神伤,凯撒他全部看在眼里。
只不过他从看客变为局中人。
“艾薇,我大你十二岁,看过太多的人和事,对待婚姻早就没了期待。但我喜欢的是你,以及你在从医救人时眼中的光芒,相信零也是如此,我们都被这样的你所吸引。”
被他的话震惊到,艾薇不得不佩服西方人思想的开放与包容。
“我突然无话可说,你让我缓缓。”艾薇哑口无言,只能借着喝水的功夫掩饰内心。
到底是个成熟的男人,凯撒心思更加细腻,将艾薇的反应全部尽收眼底。
也难怪她会有这般反应,之前是他太过严苛了。
将她视为交易对象时,凯撒心中满是算计与提防。
变为合作者后,对她有信任,但不多。
当他亲眼看着对方无数次以身涉险,奋不顾身的样子后,原本的猜忌渐渐消失,转而化为从未有过的感情。
说到底是他先动了情,将一场契约婚姻彻底坐实。
知道她现在还无法消化刚才的话,可凯撒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于是乘胜追击道:“婚礼定在下个月,嫁给我好吗?”
说着,在她掌心烙下一吻。
艾薇轻轻叹气,笑着回答说:“都听你的。”
本就是计划之内的事,当一切回到正轨,该来的都会来。
艾薇心道,其实嫁给凯撒是件不错的事。
作为勤勉而称职的国王,对待身边人怎样都不会差的。
就这样,婚期定了下来,就在一个月后。
后来贝拉告诉自己,其实陛下是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定了婚期,城堡众人早就忙碌起来了,只有艾薇还不知情。
国王成婚,这是仅次于登位的大事,不仅要昭告各个地区,还要通知邻国们。
这些事都有凯撒的人去做,艾薇不需要搭手。
看着周围人忙碌的身影,相比之下反倒是她成了最清闲的人。
“威尔士公爵已经在路上了,再有五日的时间就能到王城。”鲁比向艾薇说到最新消息,公爵小姐成婚,身为他的兄长威尔士自然要亲自过来,只是大家没想到才刚从查理曼回来就要结婚,而是时间很急。
这让威尔士不得不多想。
“你该不会真的已经……”现在连鲁比也不确定了,陛下与她在前往查理曼之前就住在一起了,期间怀上孕也不是没有可能。
艾薇拼命摇头,十分抗拒的说:“才没有的事,二十五岁之前我不打算生孩子。”
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鲁比见怪不怪,反倒好奇她的想法,难不成真的爱上凯撒了?
“先婚后爱吧,毕竟年龄差摆在那,我要慢慢适应。”
她对婚姻看的很开,这里不是现代社会,无法自由恋爱,兄长威尔士为她选的结婚对象定然是最好的,即便凯撒那天没有表白,艾薇也会同意结婚。
就像他说的,有些人埋藏在心底就好了。
比起过往那些回忆,她要向前看。
回来安顿几日,艾薇就去看望玛雅了。算算日子,她快要生了。
几月不见,玛雅胖了很多,倒是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帕里斯见她终于来了,忍不住的嘟囔着:“三番两次的派人去寻你,全被陛下拦住了,说什么你在休息。”
“那几天状态不好,抱歉。”艾薇说道。
凯撒并没有骗人,那几日正是艾薇梦魇最严重的时候,夜里时常做噩梦,一会儿是大火中的麻风院,一会儿又是雪地里与山匪恶斗,直到凯撒给她喂了药才渐渐镇定下来。
罗伊来了两次,最终无功而返,只有艾薇心知肚明,她这是心理疾病,而且自从零走后病发的频繁了。
“大概还有一个月,到时候我过来。”艾薇估算着玛雅的预产期,并打算到时候提前住过来。
虽说没生过孩子,但基本的理论知识还是会的,而且帕里斯已经找了医者住在这里,到时候她在一旁协助就好。
玛雅有些犹豫:“可以吗?那时候正是你与陛下的婚礼,我怕耽误你们。”
艾薇摇摇头:“没关系,婚礼只有一天。”
见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玛雅忍不住的说:“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那可是王后之位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那个位置呢。”
“紧张什么?这种事不是由陛下决定的吗,我说了又不算。”
艾薇想过,如果凯撒突然换了别人,她让位置就是,为什么要争,最终也不会得到什么。
王权之下,一切皆为虚无。
“算了,我就知道你想得开。”玛雅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但还是忍不住的问:“你这是打算彻底放下零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艾薇手中茶杯一抖,滚烫的柠檬茶洒在手背上,那里瞬间泛了红。
玛雅吓了一跳,托着肚子起身,一边为她擦手,一边道歉。
“都怪我,说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