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弄

    忽然,他侧头看了过来,目光毫无情绪,问:“她还没醒么?”

    “……没有。”陆歧真走过去。

    肃灭垂眼,手心一抬,递出个暗红小匣:“里面有两丸丹药,你喂她服下试试吧。”

    陆歧真恭谨道谢,温雅笑问:“请教您与尔尔是何关系?等她醒来,我好转告她是何人相救。”话是这么说,实际目的只为前者。

    肃灭:“不需转告。”

    陆歧真握着匣子的手指一紧,忽然想起千秋尔那对蜻蜓发卡,她那时曾提及有个不欢而散的玩伴,不知可是面前这位,“敢问您可是尔尔的故友?”

    故友……

    肃灭眼皮半垂:“嗯。”

    却不再说下去。

    陆歧真沉默。

    肃灭袖袍一动,转身离去,嗓音仍是平淡:“好好待她,莫要留憾。”

    陆歧真也不套话了,直接追问:“你到底是谁?”

    肃灭仍旧朝前走去,低平的声线兀自说着,“她看似顽劣不羁,实则最是柔软多情,是……很会爱的人。这世上假借‘爱’的名义来占有、剥夺、索取的人太多,可她不是,你要珍惜。”

    陆歧真见他步伐轻盈,似要离去,追赶上去,急问:“那你呢?你也爱她?”

    男人的背影终于停下。

    他沉默两息,侧过头,瓷白的脸,清冷的锋利感,口吻淡漠而理所当然:“谁人可以不爱?”

    言罢,原地消失,一息之间,河岸对面的黑暗里有一点光影闪烁,再眨眼,已然消失不见。

    令人敬畏的修为。

    陆歧真反复咂摸他最后那句话,捏紧小匣跑回屋内,似乎生怕那修为高深的神秘人杀回,把她悄然掳走。

    看到千秋尔还安静躺在床上,陆歧真松口气,紧紧抱住千秋尔,低喃:“我们才是一对……”

    她那么爱他,他如今也那么爱了。

    丹药喂下后,千秋尔次日便醒来,只是神情恍惚,终日盯着床顶不知在思索何事。陆歧真看在眼里,却并没问。

    这晚,陆歧真一如往常替她端水洗脚,如今千秋尔已能自己坐起,可还无法行走,他蹲在她面前,捧着她才洗好的白莹双足,放在膝头缓慢擦拭。

    忽然,千秋尔俯身,捏起他颊侧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他抬眼看见她的温柔笑意,微怔,只觉这一刻心头血气翻涌,握住她脚踝的手掌收紧,想起她在人间林那一支热烈的舞——她曾经那么坦荡追求自己,她如今更满心爱意看着自己。

    烛火噼啪响动,陆歧真毫无预兆开口:“尔尔,我们成婚吧。”

    “……?”千秋尔茫然眨眼,“你说什么?”

    陆歧真单膝落地,上身趋近她,眼神恳切而认真:“成婚,做我的娘子,好不好?”

    千秋尔想了想,笑问:“你是说,穿婚服玩,还是结契的成婚啊?”

    陆歧真失笑,怕她双足发凉,一边给她套袜子,一边才开口解释:“当然是结契啦,这才是道侣成婚嘛。”什么穿婚服玩啊,真是调皮的她能说出来的。

    “啊——”千秋尔不满地拉长音调,“那我不要——!”

    陆歧真替她穿袜的手一顿,随即笑起来:“瞧我,怎么这当头突然就开口了。”看了眼面前的洗脚盆,懊恼地敲敲额头,仰头笑,带着几分少年气的欢喜,“我会好好准备的,这次不作数,尔尔忘记。”

    千秋尔听出他话中意味,知他误会自己是嫌此时不够浪漫精致,便摇头:“不,我只是不想结契不想成婚。”

    陆歧真愣了愣,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两日后,陆、段带着还坐轮椅的千秋尔辞别精灵部落,打道回府。毕竟虽有阵法封印火山,但那家伙整日在封印下呼嚎千秋尔的名姓,真让人害怕他哪日冲破阵法逃脱,又来攻击千秋尔。

    肃灭的封印让他无法说出千秋尔的罪仙身份,众人都不知这家伙是为仙骨而不放过千秋尔。

    千秋尔对外也只说,那家伙见她是灵猫,逼迫她炼制邪药,可她刚正不阿,宁死不从!这番话惹来部落百姓齐齐鼓掌,在她离开这天不舍欢送。

    千秋尔腿脚不便,三人常是坐着飞天楼船赶路,三四日后,终于回到姑苏,段凌霄却在一落地就告辞离去,言说要去舒州寻找表妹段临仙。

    千秋尔纵然不舍,也知他已顾虑她安危,先来护送她,再去寻找表妹已是仁至义尽,便只能与他告别。

    此时,陆府花园春光盎然,百花齐放,千秋尔坐在轮椅上,单手托腮,百无聊赖看着艳丽芬芳的花丛。

    “尔尔。”陆歧真从身后小道走来,递来一封信,“是给你的。”

    千秋尔讶然,不知何人会给自己写信,只见封面上写了“清、诺”二字,顿时明了。

    陆歧真屏退侍女,亲自推她在花园逛走。

    千秋尔低头看信,原来华清、橘诺从那日檀公陵一别后,就惦念她安危,但桃伯桃的山河盘答复又让两人稍微安心,便率先把精力投放在安置受难的百美身上,如今那些女子们皆是逐渐好转,恢复神智。

    千秋尔看完信很是高兴,眉开眼笑一会儿,可旋即又耷拉眉眼。

    “尔尔,你是有何心事吗?”陆歧真柔声问。

    他其实早就发现从离开精灵部落后,千秋尔就多少有些没精打采,心中忧虑是否跟那神秘男人有关,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开口问她。怕那些答案伤人,也怕她觉着自己不信任。

    可眼见她日日如此,终还是无法忽视。

    千秋尔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决心要说出来了,看了看日光明媚的周围,道:“咳,我们回房说吧。”

    陆歧真捏着轮椅的手一紧,心里有些害怕,却也应声推她回屋。回到屋内,他也心事重重地沉默下来。

    千秋尔脸色发红,眼神闪躲:“安安,你、你真让我说呀?”

    “嗯?”陆歧真回神,笑了笑蹲身到她面前,眼底清寒,言语却温柔,抚摸她的脸,“嗯,尔尔什么都可以跟我讲。”

    千秋尔便不再扭捏,可爱地清嗓两声,单手遮唇,向他附耳:“我啊,想让安安你……”

    陆歧真与她错脸聆听,那双漆黑的桃花眼,本是寂寥哀惘,却在听她言语后,一点点闪耀起羞涩的亮光。

    “如何啊,咳咳,你说的什么都可以提哦!”千秋尔捏住小手成拳,缩缩脖子像只小老鼠,“我实在好想,呜呜,这几天一直做与你的那种梦。”

    陆歧真双颊泛红,眼梢流动羞意,无奈又嗔怪地掐住她鼻尖:“你这个尔尔啊……”

    千秋尔仰起脸,抵着他指尖使劲,给自己弄出个猪鼻子。陆歧真见状一愣,随即连连笑起,桃花眼弯弯,清朗的笑声里再不见方才的阴霾。

    “你这个别扭的男人,快些回答本姑娘!”千秋尔哼道,“给还是不给,一句话!”

    陆歧真垂眼浅笑,摸了摸她放于膝头的手指,捏着那温腻的指尖,只觉心头阵阵甜蜜,“给你。”他将手指并入她指缝,抬起头,眼神温柔又缱绻,“我很愿意。”

    千秋尔却不敢看他了,别过脸,摆手道:“嗯嗯,那你快去准备吧。”

    陆歧真一愣,掐了掐她手指:“尔尔,等晚上。”

    千秋尔不答话,生气地将脸别过去,柔顺的长发间露出发红的耳廓。原来她也在害羞,可纵然如此,还是不松口。

    陆歧真站起:“好,那就现在,我去洗个手。”

    “……还,还要漱个口。”千秋尔弱弱补充。

    两人对视一眼,又皆飞快移开目光,因为知道这双眼的主人等会要如何与自己亲密。

    “好,尔尔稍等我。”陆歧真飞也似地奔出,来到没有她气息的屋外,这才觉着炙热的呼吸得以平缓。

    等他再回来时,千秋尔已经滑动轮椅来到床边,很是身残志坚地自己爬上床,双手捧脸,满脸羞红地看他,又“嘤”地一声垂头,两条发辫滑过肩头,俏丽青涩。

    “你现在知羞啦?”陆歧真端着水盆走来,嗓音不自觉带了些沙哑,他听到自己暧昧的声音,一惊,低咳两声。

    千秋尔听到他那异样发紧的嗓音,只觉低沉撩人,娇滴滴抬起眼,两人正好对上视线,眼神胶黏又火热。

    他放下水盆,单膝落上脚踏,伸手来握她的小腿:“尔尔……”

    “嗯。”千秋尔应了声,嗓音低低的。

    陆歧真盯了她一眼,她咬唇回视,却也不移开目光,陆歧真深吸一口气,手掌上移,摸上她衣带。

    这两年多来,他形影不离为她擦身洗漱,早就习惯这些宽衣解带的动作,只是往日都为照料,唯独这次,是为情热。

    “我是第一次,恐有力道不对之处,怕……咳,怕弄疼你。”陆歧真嗓音哑得不像话,喉结滚了滚,最后嘱咐,“你可以随时喊停。”

    千秋尔捂着脸从指缝里看他,闷声“嗯”了下。

    指尖掠过水面,带着清凉的玉质感落下。千秋尔喘息一声,偷偷掀眼看去。

    他满面通红,眼尾流淌情动的妩媚之气,衬得眼下那滴泪痣更惑人,似乎觉察她的目光,他掀眼看来,左耳后的流苏随着手臂动作晃动。

    千秋尔嗓音甜腻:“要亲——”

    陆歧真稍稍怨怪看她,却也含笑起身,将她抱在怀中,一手继续动作,一手捧脸吻下。

    终于,千秋尔身体紧绷,下意识抓住他右臂,这就耽误了他做事的右手,陆歧真便用左手锢住她乱抓的腕,看她靠在臂弯里潮红的脸,情不自禁低头吻去,配合她的状态提腕加快。

    千秋尔大口呼吸,与他接了几记轻柔的吻,靠着他肩头低眉看下去,嗓音绵软:“你的手……脏了……”

    “不碍事。”陆歧真爱怜地吻她红润的面颊,笑,“也不是脏了。”

    千秋尔有些恍惚,还在回味余韵,颔首评价:“你做得很好。我……很高兴。”

    陆歧真听她的稚气话,失笑出声,与她耳鬓厮磨蹭了蹭,“那么,我就更高兴了,能让你快乐。”

    千秋尔休息得差不多了,心虚地摸摸鼻尖,眼神飘忽:“那,就考一考你下招过不过关吧?”

    陆歧真脸色红了两分,轻“嗯”一声,将她扶去靠着床柱,自己蹲身擦了擦手,便单膝落地,靠近她脚踝。

    他腼腆地笑望她一眼,将颊侧墨发别到耳后,低下头去。

    窗外雀鸟啼叫,日光明灿,本就昏沉的午后,这下更觉燥热难忍。

    千秋尔只觉还差点什么,呜呜拍他脑袋,看他抬头时漂亮又湿润的脸,越发难捱,“不然你直接就……”

    陆歧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边吻边伸指。

    许久后,千秋尔懒洋洋靠着床柱呵呵喘息,陆歧真打湿帕子,替她擦净双腿,猝不及防与她对视上,见她双眼笑盈盈,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陆歧真把她穿戴齐整,转身倒杯茶,沉默着喂她喝下,期间千秋尔睁着水润大眼看他,他也没回望,不过她确实折腾一番喊得嗓子发干,便咕嘟咕嘟就着他的手全部喝下。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桌边,忽然背对她坐下来,趴在桌上不说话,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铺散在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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