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新买的防护用品派上了用场，路悠悠看到这个难免分心，“还会破吗？”
“我新买的，要不…还是不…”
“你得说到做到。”路悠悠不许他停，“继续。”
……
这一次时间来到了九点十七，不只是路悠悠，就连孟垣的身上都浸透了山茶花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他们依偎在一起，路悠悠坐在他身上，靠着他的胸膛。
“很香。”他又感叹着说了一句，“像是你自身的香味。”
“是你抹得太多了，还抹得哪里都是，比我抹得多了一倍不止。”
孟垣不肯承认，反倒是学着她，“起床吧，我们吃点东西就出门。你说了要给我名分，要说到做到。”
“再抱一会。”路悠悠不肯挪动，享受着此刻的温存。
结果又到了十点钟，这回人能扛住，肚子也扛不住了，很饿，路悠悠去洗澡，孟垣在准备早饭。
这一夜虽然睡得时间不久，但质量很高，路悠悠选了一件交叉领的上衣，化了淡淡的妆容，按照她思维里固有的概念，领结婚证是要拍照的，不能草率。
非但给自己做了造型和妆容，路悠悠把孟垣也指挥到化妆镜前，给他点了点遮瑕，稍加修饰，这张脸确实好看，路悠悠不否认，这个看脸的时代，孟垣能在男人堆里拔得头筹。
简单地给他的发型做了定型，上面的头发全部拢到后面去，下面稍长一些的发稍搭在脖颈间，路悠悠打理好后问了一句，“留长发是因为好看，还是想遮挡耳蜗？”
“为了挡住耳蜗。”孟垣如实相告，“这样会避免很多麻烦。”
“可会迎来很多搭讪，对不对？”路悠悠审问他。
“这倒没有，我没注意过。”
不再多言。
两个人带上东西，其实只有孟垣一个人背着她的包，她则只需要优雅美丽地挽着孟垣的胳膊出门就行。
虽说政策上不需要户口本了，但路悠悠还是觉得要备上，免得白跑一趟，因为各种出行条件里总是需要各种证件，所以路悠悠把家里的户口本都拍了电子照片留存，去了打印店打印出来。
孟垣手里没有户口本，于是给家里人打去了电话，很正式地表示自己要去领结婚证，还特意拨打了视频通话，手机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和路悠悠打了声招呼，“你好啊，悠悠。我是垣垣的妈妈。”
“你好阿姨，第一次见面是以这种方式。过段时间我们再亲自去拜访您，您觉得如何？”
总归还是亲自见一面得好。
“好啊，欢迎你们过来。垣垣终于找到了心爱的女人，我真为他感到高兴。你要的户口页我让刘叔拍好发给你了，查收一下。妈妈这边还有事，祝你们新婚快乐。哪天要来的时候提前通知我，我派人去接你们。”
“嗯。再见。”孟垣挂断了电话，“我是不是太冒失了，你都还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就非要你来和我领结婚证。”
“确实啊孟垣，你看起来很着急。不过对我来说就是一本证书，你想要，我有什么理由不给你呢。毕竟，我说的你也都答应了。”
在外面的照相馆拍了红底照片，又打印出来一沓，要不是家里没有红色背景墙，连块布都没有，路悠悠其实还挺想自己动手拍的，备齐了会用到的各种东西，两个人直奔民政局。
现如今来领证的小年轻越来越少，去民政局领证，直接进门就能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路悠悠拉住孟垣，没往里走，“我怎么还有点害怕呢。”
“怕什么？”孟垣不解。
“怕…怕一个新的身份。”
“你的害怕，还可以解释为责任感很强。你会因为和我的身份转变，就此担负起我的另一半的责任。放心，以后钱归你，房子归你，人也归你。”
“只要你归我就够了。”
这种情话大概已经在其他男人嘴里“翻炒”了无数遍了，路悠悠无言地看着他，继而又说，“回去把各自的财产做好公证，我不是图你什么，相信你也不是。”
犹豫片刻，孟垣答应了她。
一套流程走下来，婚检，填表，然后看着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地找结婚证的空白本，再在本子上填写打印，两个“新鲜出炉”的本子就出来了，路悠悠眼看着她在本子上摁下压杆，红色印章重重落下。
从今天起，她就有了法律意义上的另一半。
路悠悠刚把结婚证的照片给何女士发过去，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是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去哪儿了，还领了个结婚证？！路悠悠，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说了啊，现在你不是知道了。早也盼着我结婚，晚也盼着我结婚，这位女婿满不满意？”路悠悠问她，顺便还点开免提，把手机放到两人中间，“孟垣，我妈打来的，喊一声。”
“……妈。”
何女士无语凝噎，她沉声道，“你这傻丫头主意怎么这么大！双方父母都见了吗？订婚了吗，商量好结婚的日子了吗？你就去领结婚证！”
“他的爸妈都在国外，怎么也得找个合适的时间商量一下吧。”路悠悠很有耐心地给她解释。
“赶紧找时间办吧。小孟啊，她平时身体都还不错，就是腱鞘炎老是犯，你帮…阿…帮阿姨照顾好她。我就这一个闺女，是最贴心的宝贝，你可得把她照顾好了。”
孟垣连连点头，一叠声答应下来。
回来的时候，他们在巷子里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身影，路悠悠挽着他，很是感慨，“还记得这条路吗？那时候放了学，我经常走这条路，你也是。”
“这里那时候还开着一家炸鸡店，我妈怕我吃得不健康，总是管着我不让我在外面吃。但是走过去一闻，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我就忍不住让我哥陪我去买，然后我们俩再偷偷吃完，现在想起来，被发现了骂一顿也没什么。”
孟垣的脑海也出现了过往了回忆，“记得，只是当时已经毕业了吧，我就离开了。这里现在还开着吗？”
“不太清楚，你们那一届毕业的那年，老板出事了，”路悠悠从记忆里搜刮出了一些别人口中转述的语句，“后来我哥就天天带着我从另外一条路走，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两人视线定格到原本该是炸鸡店的位置，现在已经改了门面，门口没有了炸鸡的招牌，里面和外面均是极简风格的装修。
门上的广告牌乍一看起来根本看不懂是在卖什么，因为它在这条陈旧的巷子里显得格格不入，它叫【风在呼啸】，还是有设计感的金色艺术字，两片枫叶飘逸着营造出了风微微吹过的氛围。
不过从橱窗上摆着的各种形状的手工艺品上还是能看出来，这里面卖的是一些珠宝首饰。
路悠悠跟孟垣对视，“进去看看。”
橱窗，柜台，里面摆放的都是独具风格的项链，耳饰和手饰，一应俱全，迎上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她穿得正式，一看就是店员。
店里的双台音响放着轻柔的音乐。
“你好两位，欢迎光临。这里的东西只要您感兴趣，随便看，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耳钉一类的首饰请不要试戴哦。”
两个人应声答应下来，这里的首饰琳琅满目，全部被单独装点在宝蓝色的绒布盒子和上身模具上，摆放整齐有序。
虽说是小城市里不知名的小店，但每一样东西很有质感，反倒给路悠悠一种挖到宝似的惊喜感，她看上了一对耳饰，这耳饰细长，弯折成了交错的线条，价格也实惠，五十五元，比路悠悠这些年买过的耳饰都要便宜。
不过没有急着去买，而是在里面四处转了转，直到她看到了一处照片墙，这里是探店的人们打卡留存照片的地方，有笑得甜蜜的情侣，还有抱着孩子幸福微笑的夫妻，不同的面孔，相似的感情。
还有一张照片吸引了路悠悠注意，这张照片放在最上面，一个穿警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出现在照片里，两个人蹲在画面中，手臂还搭着一只面容并不年轻的白狗，这只狗大概养了很多年了，泪痕都擦不干净，但它伸着舌头，显然在两个主人的陪伴下都很开心。
而那个穿着衬衫的男人，路悠悠认得，他叫于啸，是…路鸣曾经伤害过的人，深感歉意，所以记忆犹新。
见她盯得有些久了，店员走过来，“您如果想存放照片的话，我给您提供专门的袋子，装在里面，就可以保存得很好了。来店里的客人除了购买商品，和您一样，对这里的照片也都很感兴趣。”
一个是于啸，那…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是？她觉得面熟，一定见过或者听说过，但就是记不起来，所以问了一句：
“请问一下，这张照片里的两个人你还记得都是谁吗？”她指着问。
”啊，这张吗？”店员精准地找到了路悠悠问的那一张，“这里面的人啊，一个是我老板，一个是我的…算是恩人吧。他们都帮了我很多很多，人特别好。”
见这其中有故事，孟垣和路悠悠两人安静地驻足倾听。
“老板叫于啸，是很厉害的珠宝设计师，这里面的每一样您能看到的首饰，都是他设计出来的，甚至有一些还是他亲手做的，是不是超级厉害。而且因为我家里没了亲人，来投奔他们，他也很好心地决定资助我。我就在这附近的学校上学，偶尔会在这里看店，他说这个店归我管，房子也给我住，我就把这里经营起来了。”
“另一位是我能跟老板搭上关系的恩人，小时候我被拐卖，是他救了我，还给我钱，他叫韩枫，是更厉害的刑警队长，得过很多表彰呢。墙上的锦旗就是他的。”
韩枫…
路悠悠想起来了，路鸣那一届的理科状元就叫韩枫，以他的分数原本保上清北，但他的志愿选填了警察大学。
后来给她做志愿咨询的老师还特意提起过他，觉得这十分不可思议，令人费解。学校领导原本给他准备好就读某某大学的横幅只好改成了理科状元，大学没提。
现在学校的优秀校友专栏里还贴着他高中时候的照片和专业院校。
去年冬天，路悠悠回去的时候，黄采薇特意带她到处逛了逛，难怪她觉得眼熟。回神间视线一转，这墙上果然挂着一幅锦旗，布料颜色落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说着，女生洋溢着笑容看着画面里向她吐着舌头的白狗，“这只狗叫菠萝，他们俩养的。拍照片的时候还在，只是它年纪太大了，今年刚刚回汪星。嗯…”
店员故作坚强，“大概是…菠萝实在是太幸福了，就先去另一个世界布置他们的家了。”
“那他们呢？”路悠悠问的是韩枫和于啸，“他们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感情非常好…”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漏嘴了，她把这份幸福也分享了出去，“偷偷告诉你，他们前年已经去荷兰结婚啦！婚礼上还是菠萝给送的花篮呢。”
音响里欢快的歌词刚好唱到这部分：
【谢谢你爱了，
我能预知爱你，
爱我是最幸福的。】
原来是《爱情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