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庚辰,寒风在邺都皇城的宫墙外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落了枝头最后几片顽强的残叶。然而,在那冰冷而沉寂的后宫深处,韶书雪的生辰却如同一把炽热的火焰,悄然点燃了后宫中暗流涌动的氛围。
莲花早在数日前,她便精心安排尚食局着手筹备这场盛大的赐宴。尚食局的宫人们忙碌不已,他们身着华丽的宫装,穿梭于厨房与宴会厅之间,一道道珍馐佳肴在他们的巧手下被精心烹制出来。从细腻柔滑的燕窝羹到香气四溢的龙凤呈祥,每一道菜都凝聚着宫人们的心血与智慧,彰显着后宫的繁华与奢华。
宴桌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龙凤呈祥”。那用新鲜虾肉剁成泥,精心塑造成龙与凤的形状,置于晶莹剔透的鱼子酱之上,虾肉鲜嫩弹牙,鱼子酱在口中爆开,咸香与鲜美交织,宛如一场味觉的盛宴。旁边是一道“金玉满堂”,选用当季最鲜嫩的莲藕,切成薄片,裹上薄如蝉翼的鸡蛋液,炸至金黄酥脆,再淋上用蜂蜜、桂花等调制而成的甜汁,藕片清甜,外皮酥脆,入口即化。还有一道“祥云瑞彩”,以新鲜的牛乳为底,加入各种水果切丁,再用特制的琼脂凝固,形成五彩斑斓的祥云模样,口感滑嫩,果香四溢。此外,还有用鹿肉精心炖制的“福禄双全”,鹿肉软烂入味,汤汁浓郁醇厚;以及用多种菌菇熬制的“山珍海味羹”,菌菇的鲜香完美融合在羹汤之中。
林清言,身为正二品内命妇昭仪娘娘,数月来和李澄同塌而眠,李澄却对她没有任何宠幸,反而时不时宠幸韶书雪这个豫州郡王遗孀,她每日心中的嫉妒之火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她以前是尚宫局的,早就知道尚食局为韶书雪准备的宴饮是从一品嫔位仪制的宴饮,心中的嫉妒之火更是难以克制。
在她看来,韶书雪不过是一个豫州郡王的遗孀,正二品外命妇而已,即便与皇帝有染,也不该享受如此高的待遇。
林清言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宫装,妆容精致却难掩眼中的嫉妒与不甘。她故意在宴会上迟到,迈着缓慢而夸张的步伐走进殿中,眼神轻蔑地扫过韶书雪。
她向莲花行礼之后道:“皇贵妃娘娘,怎么不见皇上?”
莲花不见悲喜,道:“陛下说,这里有许多外命妇,他来了不方便,就让本宫好好为郡王妃庆生。”
韶书雪起身谢恩:“妾身谢陛下,谢皇贵妃。”
知陛下不来,林清言计上心头。
当宫女端上一道“翡翠白玉羹”时,林清言突然大声说道:“这羹做得如此寡淡,是想敷衍韶嫔的生辰吗?尚食局的人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安静的殿中格外突兀。
韶书雪本就因林清言的突然挑衅而心中不悦,又听她如此称呼自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又不敢当场发作。
司徒明玦语带讥讽:“昭仪娘娘怕是记岔了,宫中何时册封了嫔位娘娘?妾身怎么不知道?”
林清言见韶书雪不敢言语,又有人附和,更加得意忘形。她站起身来,故意在殿中踱步,看着那些精美的菜肴,阴阳怪气地说:“瞧瞧这宴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皇后的规格呢。一个遗孀,也配如此?”
周围的皇室成员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则低头窃笑,整个殿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
莲花一直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心中明白林清言的嫉妒与恶意,虽然她因前世的缘故很不喜欢韶书雪,但也深知韶书雪的处境。待林清言说完,莲花轻轻放下手中的牛乳杯,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地看向林清言,说道:“惠昭仪,今日是郡王妃的生辰,你如此言语,未免太过失礼。”
林清言却并不买账,她挺直了腰板,反驳道:“娘娘,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这后宫的规矩不能坏,一个郡王妃享受如此高的待遇,让众人如何心服?”
莲花微微皱眉,心中对林清言的跋扈愈发不满。然而,李澄的态度不明,她也不能轻易地重罚林清言,以免引起李澄的不悦。莲花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惠昭仪,你今日的行为确实有失妥当。但念在你初犯,本宫便不重罚于你。只是,你需向郡王妃道歉,并且回去后抄写宫规十遍,以作惩戒。”
林清言一听,心中更加不服气,她刚想开口反驳,却看到莲花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情不愿地向韶书雪行了个礼,说道:“韶嫔,方才是我失言了,还望你不要计较。”那声音虽小,却充满了不甘。
莲花砸了手中杯子,厉声斥责道:“惠昭仪慎言!”
女眷们跪了一地,大家从来没有看到过莲花动怒,都以为她是菩萨心肠的软柿子,没想到她发这么大的火!
林清言更是不甘,勉强向莲花告罪:“皇贵妃娘娘,嫔妾失言了。”
莲花道:“你该道歉的不是本宫,你该向郡王妃道歉。”
林清言不情不愿道:“郡王妃,是本宫失言了。”
韶书雪看着林清言道歉的模样,心中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畅快。
宴会结束后,林清言带着满心的怨恨回到了自己的宫中。她将桌上的茶具狠狠地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韶书雪,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如此得意的!”
而韶书雪则在莲花的安抚下,假意平复了心情。她知道,自己在这后宫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与勇气,才能在这复杂的权力斗争中生存下去。
在这深宫之中,一场因生辰而起的风波暂时平息,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场的风暴又会在何时来临……
另一边,随着莲花月份日渐增大,慕容雪蘅每日都会前来凤仪宫侍候,她尽心尽力,无微不至。李沣和李澈的遗孀们看到安平公主如此受到皇上的重用,心中明白这其中也有慕容雪蘅侍奉莲花勤勉的缘故,于是她们也都纷纷效仿,尽心尽力地侍候莲花,希望能得到皇上的赏识。
然而,在这众人之中,唯有韶书雪从未到凤仪宫伺候过莲花,她的行为显得尤为特别。司徒明玦在宫里与侍女闲聊时,不禁愤愤不平地道:“韶氏以为她被皇上宠幸过几次,就可以目中无人,自视为皇上的后宫了吗?她这种做派,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所谓!”
这些话很快便传到了莲花的耳中。莲花深知后宫之中人心难测,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但她也明白,作为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人,她必须保持公正与威严。
在宏伟壮观的凤仪宫内,香炉中的香烟袅袅升起,青烟如丝般缠绕在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之间,给这宫殿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莲花端坐在主位之上,身着一袭明黄色宫装,头戴九凤衔珠冠,面容端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莲花身着一袭明黄色宫装,那华贵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她头戴九凤衔珠冠,每一颗珠子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彰显着她尊贵无比的身份。她的面容端庄秀丽,宛如画中仙子,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人心生敬畏。
此时,司徒明玦匆匆赶来,她身着淡紫色宫装,那轻盈的颜色与她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
她妆容精致,眉如远山含烟,唇若樱桃点绛,但眼神中却藏着一丝忐忑与不安,似乎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一进殿门,司徒明玦便盈盈下拜,姿态优雅,行礼道:“皇贵妃娘娘万安。”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难掩心中的紧张与忐忑。
莲花并未立刻让她起身,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那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与冷意:“司徒氏,你可知本宫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她的语气平静而沉稳,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胆寒。
司徒明玦心中一紧,她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娘娘,臣妾不知,还望娘娘明示。”
莲花轻轻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近日,本宫听闻一些言语,说你对豫州郡王妃颇有微词,还口出妄言。你可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妄议他人、心怀嫉妒,乃是大忌?”
司徒明玦脸色一变,连忙再次跪下,急切地说道:“娘娘,臣妾只是一时气愤,那韶书雪不过是个郡王遗孀,却仗着皇上的宠幸,在后宫中如此招摇,臣妾实在看不惯。”
莲花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司徒明玦,说道:“你听谁说的皇上宠幸了她?你在他们床底下听到了?你身为孝奕太子遗孀中位份最高者,本应谨言慎行,为太子守节,为公主们树立榜样,而不是在宫中妄议他人!”
司徒明玦被莲花说得满脸通红,她低着头,不敢与莲花对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娘娘,妾身知错了。妾身只是……只是替娘娘不甘,妾身想为娘娘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