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韬

    莲花心中怀揣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她想带着安平公主效仿太祖微服私访,一同前往邺都贫穷困苦、人烟稠密的贫民窟。

    她此举的深意,在于从那些流离失所的孤儿中选拔出有潜力的少年,将他们训练成忠诚无畏的死士。

    莲花指尖摩挲着药碗边缘,青瓷映得脸色苍白:“安平还太小了,许多事需要我这个母妃为她筹谋。”

    李澄剑眉紧锁,将手中的茶碗“啪"地拍在案上:“西市巷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连衙役都只敢在巳时进巷!上月刚有流民暴动,你挺着六个月身孕去那种虎狼窝?莲花,我们太祖山的嫡系足够护你一世周全了,若你还想要亲信死士,就等你把咱们的孩子生下后养好了身子再去选择。”

    莲花道:“臣妾近日听高密公主读孟子,有一段,很受启发:孟子说,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者不与存焉。父母俱在,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臣妾得陛下垂怜,父母都健在,兄弟也没有病患、怨恨,仰头对天不觉得内疚,低头对人不觉得惭愧,因臣妾的建议青鹄团得到天下优秀的少年英才……臣妾万事都很满足。可是臣妾总觉得想为陛下留住更多的人心,让陛下身边有更多的人真心效忠,让陛下得到更多的人才,让陛下再也不孤单......”

    李澄忽将莲花打横抱起,轻轻将人放在软榻上,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终是长叹一声,将人连同锦被一起裹进怀里:“让惠昭仪陪同安平一起去吧,也让她为朕做点事儿!她身居九嫔之首,朕不用她和朕行周公之礼,朕更不用她为朕生儿育女,只需她为朕做点这些事儿便也罢了......”

    莲花一惊:“陛下还没有宠幸她?”她有孕以来,李澄时常去林清言宫中,却没有宠幸她?怎么可能!

    李澄道:“朕有你就够了,但给她位份供养她,她也需有些用处......”

    莲花直言道:“陛下时常睡她身边,怎么可能不......”莲花自觉失言,脸一红,皇帝宠幸任何妃嫔都是理所当然,任何人岂可妄议。

    李澄笑了一下,道:“你不相信朕?”

    莲花道:“臣妾不敢。”

    莲花想起李澄在她床上时的欲望,知道他不是清心寡欲的人,好奇他是怎么忍得住的?

    “前两日臣妾不依,陛下还蛮横的索要了几次,在凤藻宫怎会......”

    李澄道:“她虽满腹诗书,却无趣得很,哪里有朕的莲花可人疼。”

    莲花道:“臣妾再可人疼,也比不上韶氏……”李澄现在依然时不时的宠幸韶书雪,这让莲花心里很不舒服。

    她从来不相信“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也知道皇帝宠幸任何女人她都无权过问,但她就是不舒服。

    她不想两世和韶书雪都是“情敌”,即使两世莲花都是更受宠的那一个,但她就是宁愿李澄宠幸别人。

    李澄一直都不说话,莲花觉得很奇怪,想转身过去看李澄的表情,李澄却将他抱得更紧了,莲花动弹不得。

    莲花道:“我有了身子以后,一直都让你广纳妃嫔,你也不愿意,她究竟有什么魔力?”

    李澄默了很久,道:“你是北陆人。”

    莲花摸不着头脑:“那又怎样?”

    李澄觉得很为难,他不想莲花难过,却也不得不说:“韶氏永远只会是豫州郡王妃,不管她为朕生下多少儿女,朕都会把那些孩子过继给李澈。朕实在是需要皇室有男丁来稳定民心。可其他士族女子一旦为朕生下儿女,譬如林清言,若有一日,朕不在了,你终将会被他们的势力所裹挟!”

    莲花苦涩道:“臣妾无能...”

    李澄闭眼道:“不,是朕无能!爱妃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可惜朕继承这江山时,它已经飘摇,莲花,你要等朕......朕定不负你。”

    莲花道:“陛下就不担心林清言在死士里安插自己的人,阻扰安平成事吗?”

    “她不陪同安平做这些事还不是一样可以安插亲信。”

    ……

    京城西郊的善堂里,一位身着灰袍的青年男子正手持账册,穿梭在狭窄的走廊中。他便是女扮男装的林清言,她以"义商"身份行走。为了寻找潜力非凡的孤儿,他特意走访了七处流民聚集地,暗中观察这些孤儿的体魄与品性。

    三日后,夜幕降临,京城某处隐秘的宅邸中,烛火摇曳。林清言于深夜时分秘密会见了安平公主。他缓缓展开一幅绘满红圈的舆图,图上标注着三百二十七名孤儿的信息。他沉声道:"此三百二十七人,各有其才,或身手矫健,或目力超常,皆可堪大用。"

    安平公主闻言,指尖轻轻抚过舆图上标注的"陈七"二字,眸光微凝,似在思索着什么。她疑惑地问道:"此子年方十四,竟能徒手攀上三丈高的槐树取雀巢?"

    林清言微微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其上箭孔竟精准地穿透钱眼。他解释道:"三日前,陈七曾于百步外连发三箭,皆中此孔,箭术之精,令人叹为观止。"

    公主闻言,忽而轻笑一声,将案头的《韩非子》轻轻翻至"法不阿贵"篇,目光坚定地说道:"明日于校场设局,我要亲眼验看这些孩子的真才实学。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我必以公正之心,选拔真正的人才。"

    次日卯时初刻,三百多名孤儿身着粗布衣衫,神情坚毅地立于校场之上。林清言,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缓步走向高台,将一只装满卖身契的沉重铜箱稳稳放置其上。此刻,安平公主身着玄色劲装,英姿飒爽,腰悬一柄寒光四射的墨玉长剑,她站在高台上,声音清脆而坚定:“尔等孤儿,若能通过接下来的三月试炼,非但能够脱籍为良民,更可凭借以后自己的赫赫军功,换取属于自己的田宅与荣耀!”

    公主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激起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潮。话音未落,林清言已将手中的火把猛然掷入铜箱之中。

    刹那间,烈焰腾空而起,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也点燃了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三百多道黑影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额角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誓死效忠的光芒:“愿为殿下效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孤儿们开始了暗卫的严格训练。训练内容暗合《六韬》兵法,寅时攀岩,锻炼体力与意志;辰时识毒,学习辨识百草与解毒之术;午时布阵,演练兵法与战术。在这场残酷的试炼中,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只为争取那一线脱籍为良民的机会。

    陈七,这位因箭术超群而备受瞩目的孤儿,更是以惊人的表现赢得了公主的青睐。某夜演武,他手持一把雕花银弓,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随着一声令下,他竟以三箭连发之技,精准无误地射落了敌方探子手中的火把。火光坠地的瞬间,公主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赞许之色:“明日起,你领十人巡夜,守护我们的安宁。”

    这一刻,陈七的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自豪。他知道,这不仅是对他箭术的肯定,更是对他未来命运的改写。

    在那个月黑风高、乌云压顶的夜晚,青鹄团突遭一群不明身份的江湖杀手围攻。城楼上,陈七目光如炬,身形挺拔,宛如一尊不屈的战神。他眼见敌首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直劈向公主的车驾,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七毫不犹豫地张弓搭箭,双箭齐发,动作迅捷如电。只听“嗖”的一声,一箭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精准地贯穿了敌首的咽喉,鲜血四溅;另一箭则如同闪电般射中敌首持刀之手,将其牢牢钉在了梁柱之上,令敌首动弹不得。

    杀手群见状,顿时如鸟兽散,四散奔逃。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她目光温柔而坚定,亲自解下身上的狐裘,轻轻披在了陈七的肩头。她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自今日起,你为本宫近卫统领,赐名陈贲掌本宫的青鹄令牌。”言罢,她将一块刻有“平”字的玄铁令交予陈七手中。此令非同小可,可调集京城三卫兵马,威力无穷。

    陈贲接过令牌,单膝跪地,双手紧握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郑重承诺:“末将必以血肉之躯,筑起殿下坚不可摧的长城!”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夜空之中。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也传至了那些寒门士子的耳中。正在茶肆里抄书的穷书生王慎之,笔尖悬停在纸上,墨迹缓缓晕染开来。他抬头望向窗外巡逻的青鹄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忽地,他将手中的《礼记》猛地掷于案头,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有神。他喃喃自语道:“昔日商君徙木立信,今公主焚契聚才,此诚乃改天换地之机也!”他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待。他知道,这或许是改变命运、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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