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温热粘稠，顺着苏扶楹的指缝滴落。

    她看见江柚白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总是从容不迫的脸，此刻竟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他的手——那执剑时稳如磐石的手，此刻颤抖着伸向她，像是怕碰碎一场幻梦。

    “楹儿……”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苏扶楹想笑，想告诉他没事，可一张口，鲜血便涌了出来。她踉跄了一下，跌进他的怀里。锁鳞甲在她心口处发出幽蓝的光，一点点剥离，化作细碎的鳞片悬浮在空中。

    沈卿尘的笑僵在脸上。

    “你疯了？！”他猛地向前一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是江柚白瞬间布下的结界。

    “你以为……”苏扶楹艰难地抬头，金瞳灼灼，“我会让你如愿？”

    她的血滴落在青铜灯上，那缕命魂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幽蓝的火焰猛地窜高，竟挣脱了沈卿尘的控制，朝她飞来。

    “不——！”

    沈卿尘目眦欲裂，九条狐尾疯狂舞动，可已经晚了。命魂融入苏扶楹眉心的刹那，她周身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锁鳞甲的碎片重新聚拢，化作一副完整的铠甲覆盖在她身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幼时的自己，被沈卿尘亲手抽离命魂；看见所谓的“兄长”如何与各大门派勾结，谋划妖皇血脉的力量；看见前世江柚白抱着她的尸体，一夜白头，血洗三界……

    “原来……如此……”

    她喃喃道，眼泪混着血落下。

    江柚白紧紧抱着她，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可她的气息仍在一点点衰弱。

    “楹儿，看着我……”他捧着她的脸，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不许睡，听见没有？”

    苏扶楹费力地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皮肤冰凉，沾着她的血。

    “师尊……”她轻声唤他，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她的指尖滑落，瞳孔渐渐涣散。

    江柚白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

    他低头吻住她染血的唇，将一颗金色的内丹渡入她口中——那是他的剑心，是他修炼千年的根基。

    “楹儿，你若敢死……”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我便让这天下为你陪葬。”

    ——

    远处，林七七的算盘炸裂，金珠滚落一地。

    “逆天改命……”她颤抖着吐出四个字，“他要以剑心为引，强留她的魂……”

    楚清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周予安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而沈卿尘，早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地凌乱的狐毛和一声不甘的怒吼。

    ——

    夜色降临，主殿内烛火摇曳。

    苏扶楹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但总算平稳。江柚白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目光一刻不曾离开她的脸。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角还残留着血迹，可眼神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楹儿……”他轻声唤她，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快点醒来……”

    窗外，桃花簌簌落下，仿佛一场无声的雪。

    而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谁也没注意到，苏扶楹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