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来陪我，我好开心。慕慕呢，她有了喜欢的人，倾哥最近也明显好转了，应该也很开心吧。”温暖又疲惫的声音，闯入了屏幕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揪起了沈慕薇的心。

    “是啊。现在集团差不多稳定下来，严宇那些小动作动摇不了大局。倾哥也快醒了，她有空就过去陪他聊天，说是可以避免他昏迷太久变呆。浪舟也回来了，她虽别别扭扭的，脸上的笑容却明显多了起来。

    哎，娇得很，拿她没办法。”

    车上路人一站站变少，气氛在某个瞬间安静到有些诡异。文芊环住陆观嘉的腰，一个吻落在他的脸颊上。陆观嘉害羞地看了眼周围，回吻了过去。伤痕累累的情侣拥吻在一起的样子，生出一副悲壮的末路美。

    “奇瑟，我可以答应你，按成本价给你，在你的地盘里，只卖给你，定价也随你。只不过，我方派人来建，交成品给你。”沈慕薇心急如焚，服软退了一步道。

    “哼，你打发叫花子呢。

    再说，女沈总，你不要只看得到钱好不好，我们男人之间的承诺更重要。”奇瑟的借口找的理直气壮，不屑地扫了沈慕薇一眼，冲着程浪舟挑挑眉。

    此时的程浪舟愧疚万分，眼皮越看越低，更不敢看沈慕薇此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沈慕薇看他这副悔恨的表情，无声地叹了口气。

    “嘉哥，你还疼不疼了。”被监视的两个当事人在暴风雨前很是平静，文芊软软的倚在陆观嘉身上，轻轻在他的伤口上吹气，整张小脸心疼得皱起来。

    “一点也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你呢，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先去医院看看好不好，其余事交给我我来处理，你负责遥控指挥。”陆观嘉用指腹轻柔地擦拭文芊发间隐隐的血迹，温柔又心疼地说道。

    “我没关系的，只是她们真的很危险，万一奇瑟斩草除根，我不敢想象……”文芊说的语气哽咽，“我一定要救出她们来。嘉哥，你帮帮我。”

    “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她们来。我联系了很多大V和自媒体公司，他们都很关注你在这里的事迹，已经投放了一批通稿，给奇瑟施压。我还约了那个国际知名女权主义者苏法的团队，他们答应来帮助救援，这两天就到了。”

    “太慢了，等你做的这些有用的时候，她们已经不知道是哪条狼狗的晚饭了。”文芊急躁地立了起来，握紧陆观嘉的手，“嘉哥，你知道的，只有你能救她们。答应奇瑟，把臻系列的研发成果让给他好不好？”

    “芊芊，这不可以。”果不其然，陆观嘉拒绝道。

    “不过是一项技术，大不了重新研发。眼前可是几十条人命，这不比赚钱重要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慕慕力排众议并且赌上集团未来的项目，如果出了意外，严宇一定不会放过她。你也知道她这个不怀好意虎视眈眈的舅舅盯着她犯错盯了多久，我们不能让她这么多年的辛苦筹谋白费。这是小情。

    这个成果目前在全世界领先，是一项突破性的核心技术，绝不可能让给奇瑟这样野心勃勃、阴险狡诈的国外资本。这是大义。

    所以，于私于公，我都不能答应你。”陆观嘉轻轻拍着她的手，认真地安抚着解释道。

    文芊语塞，又想不出来更好的理由反驳，气得甩开陆观嘉的手，扭头冲向另一边沉着脸。

    “芊芊，你触碰的是他的禁忌，他怎可能善罢甘休？

    何况他向来阴险，如果任他予取予夺，他现在放了你和她们，也可以马上再抓回去，到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和他抗衡的？倒不如借这个风波真正闹一场，让他恐惧畏惧而非要他的高抬贵手，对不对？”陆观嘉进一步解释，还是只有一个倔强的背影。

    陆观嘉无奈地笑了一下，主动起身绕到文芊的面前，趴在栏杆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那我就这样看看你。好久没见了，我很想你。”

    “你很讨厌。”忍不住一声嗔怪，文芊散了怒气。

    沈慕薇看松弛下来和好的两人，本能地觉察出危机，第一时间求和：“奇瑟，你想要成果是不是，我给你，我答应给你。”

    却还是晚了。

    奇瑟眯起眼睛敲响桌面，第一枪从车后的黑暗处射出，堪堪擦过陆观嘉的耳边，击碎车前的玻璃，激得公交车猛的乱晃。

    “奇瑟，你敢！我绝……”

    威胁丝毫不起作用，奇瑟嚣张地挑衅着盯住沈慕薇，狞笑着落下第二声信号，一颗子弹直冲陆观嘉的心脏而去。

    横冲直撞的枪声响起，又在一番打斗的声音后落下。沈慕薇不知何时紧闭上双眼，眼皮止不住地颤抖，怎么也睁不开。双手如同僵死的树根紧扭在一起，抗拒去面对发生的现实。

    “哦！菲利普，真对不起。”奇瑟故作夸张的惋惜声音响起，“我辜负了你，没能清除掉你的情敌。”

    沈慕薇猛然睁开眼，看到陆观嘉瞪大的双眼里，失去了灵魂般，一动不动地落在被擒住的暴力挣扎的杀手身上。文芊紧紧抱住他，头垂在他的肩上，静静地湮灭在了血泊之中。

    “我杀了你。”沈慕薇悲从中来，发出一声愤怒痛苦的嚎哭。奇瑟在保镖重重保护之中岿然不动，悠哉乐哉地欣赏着沈慕薇的失控和痛苦，获得了极大的快感和满足。

    “来啊。”甚至挑衅地主动扔了一把枪给她，“女沈总工于心计，会用男人间这种磊落直接的武器吗？”

    此时，被愧疚铺天盖地倾覆的程浪舟如同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抓起来冲着奇瑟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仿佛要把心中的悔意、恨意、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那速度之快，沈慕薇根本拦之不及，只能再次皱起眉闭上眼睛，不过是被蠢到不忍直视。

    果然，结局如她所料，并无人员伤亡，一把空枪而已。

    “菲利普，刚刚你真的太帅了，我真想成为死在你枪下的反派。”奇瑟还是一副迷弟模样笑着叫好，对自己的卑劣懦弱视而不见。而后转向沈慕薇露出獠牙，“女沈总，你的人要杀我，不给个说法吗？”

    “你的偶像要杀你，你不应该主动点把脖子递过去吗？”

    “好吧，那你走吧，留菲利普和我处理这件事好了。”奇瑟像是嗅着了血腥味，腔调更加阴暗暴虐地催促道，“你快去救你的陆秘书，他要去的警署里，有个精神病刚被关进去，如果他不小心杀了陆秘书，你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沈慕薇不是不怀疑他突如其来好心的坦白，只是陆观嘉危在旦夕，她心怀一丝粉丝不会伤害偶像的侥幸，留下了几个保镖，转身走了。

    可就在她转角离开咖啡厅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回了头。透过落地的空旷玻璃，沈慕薇看到程浪舟失去了力气般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挥舞着抵抗涌上来的妖娆人妖。

    却自始至终没有呼救，只是认命地垂着头，仿佛认清了自己理所应当会被放弃的命运。

    三年前，严宇联合外资恶意收购，她去找翟星野复合求助，程浪舟坐在门口，也是这样垂着头，整个人浸在阴影里，星光和落寞淋了他一身。

    可当时的沈慕薇，只看得到摇摇欲坠的家族企业和自己身上的责任，狠了心从他身边走过。第二天便得到了他孤身离开、远赴重洋的消息。

    直到三年后的如今才再相见。

    “你怎么敢伤害我的人？”这一次，沈慕薇回了头。

    “女沈总，你的人可真多。你要救谁，又要放弃谁？”奇瑟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沈慕薇的目光，像是一条钓鱼线，看她最终还是上了钩，笑得猖狂至极。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沈慕薇并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服软求饶，只是用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冷淡地盯在奇瑟脸上。

    “你……你现在知道怕了吧。求我啊，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放过你。”奇瑟在这沉默的凝视中有些发毛，想着自己仍然占据优势，便仍然嚣张不已。

    沈慕薇冷笑着，一声令下，身后保镖纷纷举枪对准奇瑟，吓得他立马躲到保镖身后。可势均力敌的两方，并不足以让他有底气反击。

    “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要么拿了成果滚蛋，要么下地狱的时候拉你当个垫脚的，你想清楚。

    三……”

    “好男不与女斗，拿合同来。”倒数的话音一出，奇瑟秒做选择，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沈慕薇甚至懒得浪费时间鄙视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也不看地拿笔签字。

    “不可以。这么重要的东西，绝不可以。”程浪舟扑过来，一把将笔打落，整个人因为控制不住身体，栽在桌前，落下的手臂打翻了杯子，没喝完的咖啡淋了一身，狼狈不堪。

    “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沈慕薇尽量心平气和地和程浪舟说，最后还是让保镖摁住发狠的程浪舟，才签完了字。

    “我可怜的偶像，才喝了一点点快乐的咖啡，怎么就激动得晕了过去。幸好女沈总心态好的像猪，身体壮的似牛，扛得动这一切。”奇瑟阴谋得逞，尽情嘲笑。

    沈慕薇从头上一拔，长发飘飘落下，还在飘动之时，一根发簪破开空气朝着奇瑟的要求刺过来。等到他本人和保镖反应过来，小小的发簪已经穿过奇瑟的头发，扎得后面的保镖惨叫一声。

    "等我回了集团，拿今天的合同来找我兑现。但是，在我们明天回国之前，你给我乖一点，不要逼得大家鱼死网破，一无所获。"

    沈慕薇沉着眼睛，领着近乎昏迷的程浪舟，终于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