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眉目了吗?”
姜不器看着头上像是要一口吃了她的随春生,弱弱地说道:“有,现在需要去弄王建刚的DNA,和亲子鉴定上的基因系列一对比,就知道是不是他的了。”
方无为看不到随春生,但是门口莫名的低气压还是影响到了她,她快步走进客厅,抱着沙发上的玩偶后,附和道:“如果我们拿到王建刚的头发,是不是就有他的DNA了?”
姜不器点头,“你有办法?”
方无为从茶几地下掏出一个护身符,“这个就是办法,他们家应该正好需要这个,到时候让师父把他们几根头发,也没人觉得奇怪的。”
“所以……这个里面有我的头发?”姜不器摸着自己稀疏的发缝灵魂发问。
方无为迟疑半晌,“就一点点哈哈哈。”
“那还真是谢谢你。”姜不器生无可恋的把自己摔到沙发上,“我好累,我要睡一觉,身体来不起了。”
说完,并没有管其他一人一鬼的意见,瞬间入睡,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姜不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有一束灼热的视线汇聚到她的脸上,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她挣扎地睁开眼睛,被眼前五颜六色的色块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发现是穿着法衣的方无为。
“怎么样?”方无为转了一圈,给姜不器展示自己的新法衣,“我师父说他没空,就把准备出师再给我的法衣先拿出来了,我和随姐商量好了,到时候我就在前面吹护身符,如果他们不信,就让随姐出去吓他们。”
姜不器刚醒,脑子还没开机,她迷迷糊糊的问:“你不是看不到随春生嘛?”
“啊……随姐不是能看到我嘛,我就和她说,是就吹一次风,不是就吹两次哈哈哈,我厉害吧。”
姜不器有气无力的连夸了几次厉害之后,看着眼前这个工作热情超过某个黄色小海绵的朋友,瞬间理解了海底绿章鱼的心情。
说实话,她其实对严燕的死不太感兴趣,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她无法从调查中获取任何好处,之所以参与调查,也不过是被胁迫而已,况且调查没有时间限制,干嘛这么积极。
“你不累嘛?”姜不器有些怀疑是不是八字纯阳的人就是精力旺盛,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头长途跋涉的驴一样,半死不活,但方无为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我喜欢这个呀,我希望可以帮严燕做点事情,而且,我也真的想看到鬼欸。”方无为语气欢快,似乎已经在计划护身符的样式了。
原来着就是喜欢工作和被迫工作的区别。姜不器眯着眼睛,半死不活地耷拉着胳膊,“姐,如果今天晚上再熬夜,明天你可能就要去医院看我了。”
闻言,方无为也没啥负面情绪,她抬手摸了摸姜不器的额头,“没有发烧。好吧,你先休息吧,等我回来给你带吃的。
姜不器试图站起来,正要开口,但瞬间眼冒金星,只能再次躺下。
随春生见状也飘了过来,凑到姜不器面前,“你这身体素质,还是少折腾吧。我都怕你直接越过医院,就来看我了。”
姜不器无力地抬起手,示意一人一鬼赶紧消失,随后就进卧室,把自己摔到床上,陷入了昏睡。
也许是太困了,等姜不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一点光线了,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如同虚无之地。
姜不器拿开披在身上的毯子,走到窗前,抬手准备将窗帘拉上。可就在手即将触碰到窗帘时,她却突然停住了。
她家这个窗户,根本没有窗帘。
幸福小区,实在是太老了,家家户户都贴着窗花,繁复的图案就足以遮盖掉屋内的景色,所以幸福小区几乎没有人家会用窗帘。
所以,这里根本没有窗帘。
这是哪儿?
姜不器手心开始冒汗,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
这里的布局和她的卧室几乎一致,甚至床单上被消毒液染白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是梦?
姜不器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痛。真是梦,那赶紧醒过来,赶紧醒过来。
姜不器试图睁大眼睛,但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压制着她。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姜不器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一般向门口移动,并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刚才出去的方无为一行人。
方无为面色古怪,她上前拉着姜不器的手,十分亲昵地说:“不器,你好一点了吗?我给你买了一点儿吃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些酒心巧克力。
方无为从中拿出一口,忙不迭的剥开就要往姜不器嘴里送。
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姜不器紧紧地闭着嘴巴,眉头像是能挤出毛孔中的黑头一样。就在巧克力即将接触到姜不器门牙的时候。
姜不器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劫后余生一般喘着粗气。
门牙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的巧克力味道,姜不器心有余悸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
就在水杯中的液体,即将进入姜不器的喉管时,她抬头,那窗帘再次赫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脱力,跪倒在地板上,用尽全力将水吐了出来,那水沿着地砖的缝隙向下渗,随后就在姜不器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姜不器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变化,不敢将嘴里残存的液体吞咽下去。
就在她愣神之际,门铃响了。
姜不器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还未等她思索出一二,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不明所以的开门。
梦里的场景再次重现,方无为的面孔似乎在她的面前扭曲了起来。
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像是被刺入了钢针一般。疼痛向上弥漫着,渐渐侵蚀了姜不器的视线,在光线消失前,她只能看到方无为攥着巧克力的手。
光影变换中,姜不器再次在她的床上醒过来,那窗帘如同鬼魅一般缠着她,如影随形,先前的梦境再度上演,像是一场老旧的电影。
醒过来,醒过来,这是梦!
她不再下床,只是紧闭着双眼。
可每一次从梦中惊醒,迎接她的都是同样的剧情,门铃声像是尖刺一般刺入她的大脑,裹挟着她的思想,投入无尽的漩涡中。
在再一次挣扎无果后,姜不器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给窗帘发呆。
这个梦不是她做的。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
梦只是将白天的所见所闻进行整合加工,但这个窗帘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地方也从来没有挂过窗帘。
谁知道她家的具体陈涉,但是不知道卧室里面有窗帘呢?
一个名字骤然出现在了姜不器脑海。还有谁,不就是白正尧吗?
想到他,姜不器有些气愤,虽然她对他态度可能不是太好,但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居然这么对她、
算了,先醒过来吧,等醒过来在收拾他。
她回想着过往方无为和她聊的那些奇闻异事,寻找着破除连环梦的方法。
护身符?
姜不器按照记忆的步骤,在灶台下面掏出了护身符,但里面是空的。
也对,白正尧没看过这个东西,不知道也正常。姜不器也没多想,拔了几根头发放进去。
正准备点火,才发现这煤气灶形同虚设,如同纸扎的一般,根本用不了。
火,哪里会有火呢?姜不器想着,思维越来越发散,脑海里随春生的脸挥之不去,她抬手正要拍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专心一点……
对呀,火折子。她忙不迭地向口袋中掏。
如果这个梦是白正尧设计的,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她和这间屋子的配置应该和现实生活中一模一样……
果然,姜不器从口袋里把火折子掏出来,一打开,蓝色的火焰便腾空而起。这熟悉的火焰,让姜不器眼泪花都快出来了,醒了之后一定要给随春生弄点儿贡品吃吃。
姜不器想着,用火折子把蜡烛点燃,摆放在灶台边上,同时点燃了自己的头发。
还差最后一步。
想着,姜不器没有犹豫,拿着菜刀就给了自己掌心一刀子。
血珠瞬间从伤口的位置冒出来,姜不器不再犹豫,一把把手掌按进到了头发的灰烬里。
迟来的疼痛混杂着头发余温带来的灼烧感,顺着伤口钻进她的血脉里,沿着她的血管攀援而上,攥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灼烧和窒息的痛苦,让她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儿一样大口喘气,喉头涌起一股血腥味,她再也忍不住,跪倒下去,扶着灶台呕吐了起来。
生理眼泪模糊了姜不器的双眼,连对身体的感知也从她的大脑中抽离,恍惚间,只有一双温热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不器!不器!快醒醒!”
那声音由远及近。意识回笼,姜不器终于得以睁开双眼。
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正尧。
刹那间,她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准备起身质问。
没想到,她却突然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脖颈处传来一种湿漉漉的触感。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方无为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待她把姜不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才抽泣着开始叙述事情的原委。
“你都不知道,王建刚他们家多狡猾,要不是白警官,我们都不知道那个老王八还留后手。”
方无为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在正常进行,有了师傅的掩护,做护身符这个事情非但不突兀,反而像是维护客户的常规手段。
她按部就班的和王家人索要头发。王家人太多了,还有一些瞎参活的朋友,繁复的工作让本就没有休息的一行人昏昏欲睡。
就在方无为脑袋即将和墨水接触时,一道诡谲的男声从大院的角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