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是谁?

    “报告!林上校携[寂灭]与虫型异种418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

    (是谁在说话?)

    (我是谁?)

    (我是生是死?)

    【……模拟完成,激活正式程序……】

    (我是艾瑶吧?)

    (在我第一次睁眼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感觉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好奇怪。)

    眼前是从未在虚无里出现过的颜色,有很多在热成像仪里散发辐射的生命体围在我的周围,他们表现出相近的样子,每个生命体都有两颗紫色的东西圆鼓鼓的睁着,张大着一个空荡的孔里面有一个扁平的肉条。而在不久之后,我知道了那是他们的眼睛和嘴,那种情态是一种叫做“恐惧”的模样,我也知道了,原来他们就是制造我的——“人”。

    (我是被“人”创作出来的东西,最初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有一位哥哥……唔,他叫什么来着?)

    啊,对了!

    他叫

    ——“昭然!”

    我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探索未知,那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

    我曾经探索过自己。

    “哥哥,为什么叫我艾瑶呢?”

    原本我以为,他会像解说自己的名字一般说的天花乱坠,极尽光华与希望。

    而现实……似乎总不如意。

    “我的昭然就是光明磊落,前途明朗……”他好像咬到了舌头,停顿了好久好久才继续传教,但是他很急,倒不像是说给我听的:“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最好最好的人,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复杂的表情,哥哥那双幽紫色的眸子在尿尿,这是他之前教过我的“人”有四急吃喝拉撒,可是……

    “哥哥,人智的眼睛也会尿尿吗?”

    昭然瞪大的水眸里倒映着另一双无辜的眼睛,幽深的蓝色,透人心湖。

    哎?好奇怪。

    我保证,我真的很认真的在问哥哥问题的,可是可是,可是他竟然打我!我以为他要给我比“OK”,结果他竟然把指甲盖“da儿”的一下扣我脑门上了,好奇妙的触感,酥酥麻麻还有点痒痒的,我登时就一拳肘飞了他,但是我保证,我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拳头条件反射的,我打包票!我真的没有想打他的。

    呃……哥哥的痛觉感受器好像坏掉了耶,他的胳膊支在地上脑袋在手掌上托起,双腿交立摆出一副很显腿长的模样,眼睛继续在做急事,水珠沿着他一抽一抽的肌肤滑下脸颊,鼻头一耸一耸的活像嗅闻气味的狗子。

    然后我就知道了,哦,原来他不急啊,原来……他疼哭了!

    “傻姑娘,哥这是幸福的泪,泪水从泪腺里分泌出来,这叫哭知道吗?呵……嗯以后出去别跟人说我是你哥,哥……哥想保持点神秘感。”他幸福的掩面而泣。

    “嗯。”

    我答应他了。

    哥哥没有那样解说“艾瑶”,反而拿出好几个充能包放在沙发上招呼我去看。

    在放映前他按着我的双肩问我:“艾瑶,你确定要知道名字的由来吗?”

    “嗯。”

    “啊,哥哈咳咳再问你一次,艾瑶,你确定吗?”哥哥古怪的压着嗓子说话,感觉他又很急的样子,但他没说话我也就不做努力了,我们只需要“人”四急中的一急“吃”就好了,而他手边刚好有他准备的好多充能包。虽然……我真的很能“吃”。

    “嗯。”

    看来哥哥真的很急呀,他饿的身体抖动的紧,一只大手还捂住下半张脸严丝合缝的遮住嗷嗷待哺的嘴,饿的他都闷哼了一声。

    哥哥真是一位认真的好哥哥,饿了还先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我勉为其难的帮他把充电线插-进他的身体里,果然!他的身体不抖了,他不急了,“开心”的看着我就不作声了。眼前是他放出的视频,而他坐在一边抱着俩抱枕“休息”了。

    而自那之后,我就不怎么叫他哥哥了。

    ……

    高楼大厦,星空乌染,各类机械与肉-体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庄严肃穆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有一群人很为瞩目,他们眼眶乌黑,白色的眼球上布满血丝,指尖重重砸在操作台上像是在泄愤又没劲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困倦”的毒药。

    “老北,模拟命名新型人智,搜索形容人智光明远大的女性名称。”

    【陶二,讷:】

    【1.艾琳(Ailin):“艾”有光明、光辉之意,“琳”代表美玉,象征人智的智慧与光彩。】

    【2.光瑶(Guangyao) :“光”代表光明、光大,“瑶”象征珍贵,寓意人智的光辉与珍贵。】

    ……

    哥哥取的这些名字寓意都不错。

    白衣博士龇露犬齿看起来很开心,他摸了把滑嫩的头顶心满意足,拍案定下!在博士旁还配了一行大大的红字(昭然毒评:某些把夜熬穿的人需要大幅度肢体动作来唤醒智商,而陶二……明显是缺乏智商,简称智障,以及纯属肢体不协调。)

    “好!那就叫你……”

    此时,异变突生。

    不知是哪个扫地机露了油。

    不巧,某位摸鱼人电脑里放着浅蓝色微浑浊的背景,其内是一只体态圆润尽显憨样儿的灰色肉条,这生物傻的吃紧,一个大鼻子慢悠悠的狠狠撞击在海洋馆的玻璃上,软肉压成一坨与馆壁紧密的贴在一起难舍难分,这视觉冲击惹得旁观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背过去了。

    实验室新来的后天熊猫眼天赋选手端着咖啡来到光头博士旁边,看到认识的海洋生物正兴奋激动的要喊出声!

    “嘶溜!”

    他突然踩到油渍,鞋底和油滑的地面间来了段乱七八糟的踢踏舞,再加之加班久了手肘一个哆嗦,熊猫眼围着大黑眼圈铁骨铮铮的看着香咖在陶博士聪慧的脑瓜上留下了饱满的光泽——黏糊糊苦涩涩咖啡香气充斥鼻尖。

    男人终于把卡在嗓子眼良久的名词喊了出来!那是一声高扬的旋律直冲云霄!

    “海公牛!”

    陶博士顿感一股暖流醍醐灌顶,一腿横铲而过,伴着“哎哟卧-槽”一声,普天史上第二位人智诞生了!

    【你好啊人类,我叫哎↗哟↘卧-槽!】

    哎哟卧-槽语调顿挫,鸟鸣般脆生生欢快跳脱,尽显绿芽顶破冰封迎接初升暖阳的希望。

    如果……不骂人就更好了。

    也是后来者居上,这第二-大人智的语气惟妙惟俏,与刚才被海公牛一脚铲走的“狡猾陶狐狸”如出一辙。

    中年博士扭伤了腰,幽怨的目光似刀刃剐着罪魁祸首,牙齿狠狠咬合“嘶……”的一声猛吸一口凉气破口开骂:“小李!你真是眉毛底下长两蛋,只是装饰不会看!”

    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这位海公牛生怕丢了工作便忍痛爬起,指尖飞快的在键盘上跃动,听的人后牙槽一酸,在他的一番补救之下……天终于塌了!

    【你好啊人类,我叫艾瑶!】

    虽说此名还有私通语气词的嫌疑,可好歹算是积极向上的含义了,陶博士也没多计较,骂完了人这事也就过去了。

    人道是万事万物自有缘法,不怕坏人作怪,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不巧,恰逢有缘人天时地利作的一手好死。

    牛马低头细细端详上头眼色没看出什么端倪,只见陶博士的光头顶在咖啡的浇灌下显得美味诱-人,咖啡汁液晕染出浅黄-色的暧昧氛围,亮晶晶的,真是一颗极品咖啡蛋!

    偏生这位打工人也是个小馋猫,一个不慎空气拌嘴皮儿,“噗呲”一声,唾沫星子呈Z字抖动精准落在陶博士的眼镜上。

    这人忍笑忍的极为艰难,舌头都被使的硬生生抵在牙面上。

    “博博士,我我给您擦擦擦……”

    活人脑子一抽,伸手想擦眼镜,正好碰上博士低头试图撑起身子爬起。

    他不知道咋想的,一声清脆的“啪”声在实验室里回荡着,刚刚还装作眼不观色耳不听的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整个实验室只留下机械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天神啊!他一巴掌把博士拍回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大馋小子猛地闭上眼睛试图模仿圣人眼不见心为净,脑海里却自然放起一句悠扬的旋律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可恶!他此刻无比后悔当初上网冲浪的决定。

    他要穿回去攮死那个笑的嘎嘎乐的摸鱼人。

    一想起那憨牛……他又笑了。

    男人连忙用力掐住腮帮子妄想压下内心的雀跃,睁眼想清除脑海中的回音,开眼却只见他的咸猪手就印在堂堂陶博士高亮的颅顶上。

    氛围尤为尴尬,男人不敢搭话。

    他破罐子破摔,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企图以双手捂住亮泽的釉面来化解当下的困境。

    不知是谁起的头。

    “哼!”

    “嗤嗤嗤……哈哈哈哈哈哎哟哈哈我的肚子!”

    “啊哈哈哈哈哈哈……呃!咳咳,yue儿!咳……呕!”

    “哈哈鹅鹅鹅饿饿……”

    “哈哈嗝嗝……水水……嗝水!”

    真是时也,命也。

    实验室里某一个水壶开了,紧接着水壶之间默契配合也呈爆炸式一同沸腾,岔气的,笑呕嗓子眼的,还有肚皮笑跳舞的,样式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没一个重复的。

    门内笑倒了一片,却不知门外的把手上如冬日冻铁般牢牢焊住了一位老先生。

    老将军活了一把年纪了,眉间自带锋芒一双眸子更是如同鹰眼一般明亮,身子挺拔如松身姿笔直有劲,许是被隔门里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感染了,与往日相比他的眉眼间多了丝柔情和隐约的激动。

    咔!

    不知是哪位高人激动到按下了删除键,风格迥异的笑声戛然而止,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凝滞,画面像是被相机定格了……有人椅子重心偏后“哐当”一声摔成了一坨。

    清冽如泉水滴答的声响在此贯入。

    【艾瑶。】

    若是现场有位精神还正常的人来听,这位人智的音色与之前相比当是没有太大差异的,可她话中的清冷疏离却是浓郁的要缚上人的耳膜。

    陶博士的脸刹时由红转绿满脸菜色,咬紧牙关一字一顿从牙缝里喷字:“你把她的热情属性删,了,干,嘛?嗯?”那“嗯”字真是硬生生从鼻腔里挤出来,颇有些老牛哞哞的错觉。

    实验室又恢复了先前的秩序,没出事的都装模作样的做自己的事情,像是为了匹配人智性格特意做出的改动。开水壶们凉了,先前的水汽化作冷汗挂在打工人的额角久擦不去。

    凉水壶们忙去补救。

    【哥哥。】两个脆生生的字,像是重锤砸到博士的心头上。

    “啊!”

    一声凄惨的苦涩炮弹直插云霄,那是陶二在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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