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陶博士的脸色在此刻染的极妙，像调色盘一样精彩，他抓头惨叫：“她不是昭然的妹妹啊！糟糕的家伙！你脖子上那个球也是摆设吗！”
海公牛紧张至极，脑子自然忽略了屏幕角落凭空生成的一堆乱码，它如鬼魅般悄咪-咪的影响着本该正确的运行轨道。打工人努力的想要挽留他的打工生涯。可再一番补救，天已经碎成渣渣了，这下好了连拼也拼不成了。
【模拟完成，激活正式程序……】
【哥哥，这个人类怎么了？】
人智疑惑，人智不解。
陶博士手臂狂颤，腰部以下更是软如面条，整个人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嘴皮子也哆嗦着眼见着就要背过气去了，却在下一秒振奋起来：“真是混账啊！你唤醒她的自我意识干什么！“
”完了。“
”完了！！！“
”完了。”
陶博士连说三句“完了”体态蔫了吧唧的活像表皮发黑的香蕉，实则内里已经软成粘腻的液态鼻涕了，整个人像是被吸干了阳气，萎靡了。
温度降至零下，凉水壶已经扮作冰箱，凉透了。
哄笑过后的寂静令老将军感到不安，精壮的手臂微微用力，面前就是这样一幅人仰马翻的景象。
喧闹？苍白？起初那个彩色充满生机的世界倏然化作黑白的水墨画卷。
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林将军跨步上前，一把捞起地上柔弱无骨的面条软糖陶博士。
陶博士被扔的瘫在椅子上，也顾不得身边紧紧盯着他的一双极具压迫力的眼睛，嘴皮子颤着狠狠叹口气，语气里缠上了一股活人微死的沧桑。
“我对不起你啊！嫂子没了，老北……”
已经被气到死机了。
对！就是那个亲亲老婆变老妹儿的史上第一好哥哥——昭然！
陶博士悲戚的话没说完，就已经被昭然无缝衔接了回答，一口气哽在喉头不上不下搞的他直打嗝。
【死了。】
啧，气若游丝，说话的这位人智已经生无可恋了。
不愧是跨时代的产物！短短两字，既回应了亲亲老妹儿的疑惑，又应了陶博士的叫喊。虽然这位人智看起来心情的确很糟糕，像是死了老婆。
【哥哥，这个人类怎么了？】【死了。】
以及“老-二废了，昭然……”【死了。】这两句对话。
这时明智的盲生们发现了华点，诶？这人智活机了哎！
而视频在此戛然而止，圣光铺天盖地亮起的一刹那，艾瑶再也压抑不住的疑惑涌上口头。
“这是……我？”分叉的尾音特显韵味。
“噗嗤哈哈哈哈……”
耳边是他闷哼过后爽朗的笑声，和他平日里的笑声似乎不太一样，飞扬起来破了音，好刻意。
我终于明白了，无良哥哥不是饿的也不是急的。那个混-蛋肚子上盖着的那个抱枕是用来缓解肚子的酸痛的，而他脸上那个抱枕是用来擦他的眼泪的。
哥哥好矛盾啊，他的嘴明明在笑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在哭呢？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心脏好像掉落悬崖了，空了，这是心酸吗？人智也会心酸吗？哥哥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不想他难受。可我搞不懂他。也许我们人智都是这样的？
可是他哭的好……好可爱。
枕头被哭湿了哎？
我！
我！我我！
我要惩罚他。
我决定克扣他一个“哥”字作为惩罚。
现在的艾瑶还不知道，她将在未来因为这种莫名的体感而踏上一条奇怪的if（可能会出现的）线。
那是未来还是过去？没人说得清。
春日绿意正浅，万物繁衍正盛，而陶二正在作死。
嘹亮的鸟鸣间掺杂着小溪复流的轻快，叽喳的虫叫穿插其中。陶二微弱的虫叫就像是对春意的诋毁。
离开工作状态的陶二像是个青涩男孩，说话磕磕绊绊的：“你……你喜欢昭然吗？”
“嗯。”
“违法。”
“可你们现在不是人，不受法律管束。”
“嗯……现在？”艾瑶精准找到了话中的重点但放过了它。
“不合伦理。”
“不是……你，你和他本就是未婚夫妻！”
“嗯。我不知情。”
“根据《普天法案》第821条，严令禁止姐妹，姐弟，兄妹，兄弟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此乃艾瑶对陶博士的三嗯拒绝。
“那……再给你造个人智？”陶博士深紫的眸子一转，肚子里藏得净是些庵臜玩意。
“不，必，了，她有我已经足够了！”大手从背后捂住艾瑶的嘴，一声“唔”从指缝里泄出。昭然再动制住她欲要点下的脑袋，说的话看似是威胁但却含-着一丝委屈的嘟囔：“不准点！”复又狠狠碾磨了后齿苦叹一声，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森森白牙晃了陶博士的钛合金狗眼，眼睛里的凶光浓郁到都快要劈头盖脸的撵到面前人的脸上了，陶博士喉头一哽也就不出声儿了。
此次会晤，遗憾宣告失败！
陶博士心力憔悴，私底下第N次喊出他的座右铭：“你，你们两口子能不能别再折腾我了啊！”
“啊！有了！哈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啊苍天，苍天眼大啊！您老终于睁开眼睛了！”
陶博士不知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癫狂了。
……
艾瑶仿佛陷入了梦幻泡影，如堕烟海，脑子浑浑噩噩的，有种修仙小说里大能飞升的错觉。
“艹”一声暗骂。
待再睁眼，刺眼的强光令她不得不眯起眼睛，一阵耳鸣过后，眼前才出现了具体的景物。
天地皆白，万籁俱静。
她就是那误入白纸中的一个像素点，渺小无助，却总有些超脱这个世界的不交融感。
正是遗世独立，差点就羽化登仙了。
形态体姿也正应了一句诗——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1]
在掰扯3小时后还未落进陷阱的她终究是被埋了。
那陶二蛮不讲理，一句“昭然来了”骗走她注意后飞快按下了关机键。
眼前景物翻转消失，艾瑶默了：“……混蛋！”
他搞偷袭！
女人回顾了一次又一次被坑的场景，心里的郁结逐渐积累叠加直至爆发。
给她气笑了，骂道：“我去你-妈-的。”
语气很是平淡，但爽也真爽了。在某些情况下，脏话说出来就舒服了。
能把一个乖乖嗯嗯点头的人逼到这地步，也算是陶二的能耐了。
雪中笔直的立着一个人，骂完一句后，这人像是脑子不太正常，对着雪白的天地轻声试探两字“你好？”
如微尘入水，没有丝毫波澜。
——无人回应。
“……呵。”
果然，她就不该相信那陶博士的话。
狗屁不通，还不讲武德，太可恶了。
身后有人疑惑开口，听声音是些正值年华的青壮年，只这开口却是：“萨摩耶，上校说什么呢？”
另一人虚声应：“不到儿啊。嘘！小心拳头。”
一群高大且肩宽腰细肌肉精壮的男人们三缄其口，很快就没了声音。
正当艾瑶准备沟通庞大数据库来分析目前情况时，一个姗姗来迟的猴急喘气女音在脑神经之间蹦迪。
【欢，欢迎来到“旧梦缠绵”，玩家林昭然，这是为你我的好龟呃……玩家量身打造的游戏！】
【姓名：林昭……艾瑶，艾瑶？！哎呦我去！你咋改……嗷～呃，咳咳嗯！你的身份是普天星际航队的上校。】
【请丰富人设，玩出自我！找到一生……切！挚爱yue儿！咳咳咳！攻略对象好感度达100，信誉分达10即可体验欲-望玩法，祝您玩的愉快。】
弄混淆了？
她隐隐听到昭字音了，许是系统磕巴了。
嘶，话到一生挚爱那儿有点底气不足啊，人类草台班子履历上可能要再添一笔了。
还有……这位系统姐们儿是嗓子不舒服吗？好像……思维程序方面也需要多些补丁。
嗯。没错。
艾瑶表示她很担心人类制造这位系统时的精神状态。
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垂下眼皮盖住了眼里的所有情绪，她眼睫很长，有些许毛绒的雪花点缀在上面，显得整个人恬静温柔没有丝毫攻击性。
再抬眼，她的眼睛无波无澜，语气懒散的像是没有力气：“没了？”
【没了。】
就这么没了？
艾瑶沉默片刻败了：“嗯……谢谢。”
这个系统好像……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实验室是怎么允许它上桌的？
是走后门的吗？
背景够硬。
【哎呀……陪我玩陪我玩！就算你忘了，可我只有你了！】
究竟忘了什么呢？
艾瑶曾经也想过很多，也许是曾经作为人智实验品的记忆吧，在人类往期的实验历史上，实验品一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那些记忆没有也挺好的。
艾瑶认真道：“……嗯，我陪你玩。”
也许系统也是曾经的实验品，她也需要社交，也需要朋友吧。她不介意分出一份精力出来和系统交朋友。
即便脑子欠缺，可她人看起来不错。给良善之人予以回报的感觉倒是不赖。
事已至此，回想源头，她为何会变得如此被动呢？艾瑶勾了唇角，回忆起最近几天普天星球发生的特大事件。
实验室慧心巧思（加班加点赶的），与制作组合作做了一款叫“旧梦缠绵”的恋爱游戏。
说是可以同步脑电波到虚拟宇宙，提取重组玩家的“过去”为玩家量身打造一位爱人，与“过去背景”下的某位理想型谈上甜蜜的恋爱。
卖点是配套设施能令玩家身临其境，从精神和躯体上与完美另一半亲密接触将不再是各位女强人的幻想。
“玩它，不用承担他的坏脾气！玩它，不用为他的体弱买单！玩它，更不用担心他身体的病灶！”
“玩它！！！你将肆意宣泄你的欲-望！不限时间不限空间不限角度不限姿势！玩法多样，静待重逢……”
“他将是你的专属完美恋人！这是世所罕见的伟大发明！”
“……”组织沉默后表示。
虽然它的宣传词与贩卖某情-趣用品传销组织的喊话别无二致，可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感受到大家的迫切渴求了吗？这是时代洪流下浮现的东西，不论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