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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云隐溯尘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莲花楼行在官道之上,马蹄踏响发出久违的嗒嗒声。

    江流手里握着一把缰绳,坐在车前驾马。

    夏末初秋,林间暑气稍退,却仍有余威。尤其是午后的这一时片刻,最是晒人。可林间又偶有凉风徐来,带着一股早秋初现的清新果香,倒也不算难挨。

    莲花楼里,李莲花正在监督方多病练剑。

    自从他李相夷的身份被识破,现在是装也不装了。好歹方多病叫了他这么多年师傅,把相夷太剑传给他倒也合适。先前在元宝山庄时,还框他学过别名苏州快的扬州慢,如此看来真的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徒弟了。

    只是李莲花教起剑来格外严苛,整天拿着根藤条,每每看到方多病剑招有偏,便会抽他手背。搞得方多病天天晚上坐在床前抹药膏,看李莲花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两人从前拌嘴斗气已经习惯,练剑的时候方多病从不抱怨,练完立马“好你个李莲花”。

    越往云隐山去,林间寒意愈浓。小路两旁虽还是夏日绿景,拂面之风却已浸透深秋的凛冽。

    身后木门吱呀轻响,一件薄披风悄然落上肩头。不用回头,都知道定是李莲花。

    “山上风冷。”他声音里还残留着教剑时的肃然。

    虽然如此温度对她没甚影响,但江流也没拒绝,将手中缰绳递给李莲花,抬手系好披风。里头似乎是告一段落,李莲花接过缰绳后顺势坐下,陪着她一同驾车。

    “说起来,方小宝也没给你磕过头,你们师门若是登名造册,到底算不算他?”

    没等李莲花回答,方多病已带着满身蒸腾的热气围了上来。

    “当然要算!”方多病不满的嚷嚷起来,“我逢人就说自己是李相夷的徒弟,结果师门名册上没我名字,我岂不是很丢人!”

    两人闻言俱是失笑。刚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那阵方多病还有些别扭,毕竟当着本人的面吹嘘本人曾经有多厉害的事他可是没少干。不过好在少年人的脸皮总比春笋长得快,如今再提起这些,他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对了,江姑娘……”

    江流奇怪的抬眼去看方小宝:“你怎么还叫我江姑娘,也太生分了吧。”

    方小宝挠了挠头:“可你毕竟年长些,直呼其名总觉得不太合适,叫你……”阿姐,他又实在叫不出口。

    “行啦,你喊李莲花时也没见客气,叫我江流就行。”

    江流对于少年人的别扭恍然间竟有些怀念。毕竟人这一生,也只有一次十六岁。莽撞又小心的青涩模样,也只能在那个年纪最是鲜妍。

    “你方才想问我什么来着?”

    方多病如蒙大赦,紧挨着她坐下。两人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周身料峭的山风便被彻底隔绝。

    “我是好奇。”方小宝眼睛亮晶晶的,“你的武功路数好生特别。剑法凌厉,折扇点穴,腰间缠着镖绳不说,那日萧大侠给你的木盒里,竟是一柄能拆解的长枪!你师门莫非要弟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李莲花虽未出声,眼底却同样浮着探究。不过他与方多病最大的不同,便是从不过问江流往事。但她若是愿意说,他定是听得最认真的那个。

    “当然不是啦。”江流屈指数来,“我最拿手的自然是江叔的无名剑,但是孤云的积矩九剑我练的也不差。折扇功夫是在青溪学医时顺带的,绳镖是出入江湖时偷师偷来的。至于枪法,一半承自江叔,一半是跟我一个狂澜朋友学的。”

    方小宝听得瞠目结舌:“你们那儿,如此的……”他支吾半晌,也没寻着合适的词。

    还是李莲花替他开口:“不成体统?”

    江流歪着头想了想:“这么说倒也没错。就像醉花阴的姐姐们可以同时拥有八个相好,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八个?!”方小宝还在为自己听到话大感震惊。

    李莲花忽然警觉:“你该不会连醉花阴的……”

    “那当然是……”不能告诉你了。

    江流急急刹住话头,一口气如鲠在喉,好悬没给自己憋死。

    所幸未等李莲花继续追问,小路尽头便已隐隐现出云居阁的轮廓。

    李莲花勒住缰绳,将莲花楼停在林间空地,徒步向山门行去。山风裹挟着不知何时落下的大雾,倒将远处屋舍衬得若隐若现,恍若仙境。

    方多病性子急,三两步上前替李莲花叫门。

    “岑婆前辈,晚辈乃是天机山庄方多病,是李相夷的朋友,特此前来探望。”

    门内人运起内力,接着就听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李相夷死了十年,哪来你这么年轻的朋友!速速离去,我云居阁不见外人。”

    方多病碰了一鼻子灰,退回李莲花身边,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你自己来吧。”

    李莲花有些心虚,他其实挺怕他这师娘的。斟酌片刻后才小心开口:“师娘,是我。”

    门内无人应声,然而下一刻,紧闭的门板便被内力轰然震开,岑婆的身影如风般刮到眼前。

    她抬手紧紧抓住李莲花的胳膊,眼眶泛出一圈热意:“十年了,你小子既然没死,为何不回来!”

    李莲花垂着头,任由岑婆数落。

    岑婆瞧他这幅样子,终是长叹一声,放过了她这不孝徒弟。她心里明白,这小子是断不会同自己解释,因何十年不归。你若说他,他却也乖顺的很,叫你有火发不出。

    她始终拽着李相夷的胳膊,生怕人再跑了。而后才有心思打量起同他一道回来的两人。

    那少年人自称是他朋友,但从年纪上讲又像是他徒弟。至于那姑娘的身份,怕是有些讲头。岑婆的视线落在她腰上挂着的少师剑,接着竟是直接将李相夷的胳膊一撇,走了过去。

    “还不知姑娘姓名,可否告知我这老婆子?”岑婆语气温和,与先前怒喝李相夷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下太过突然,搞得江流有些猝不及防,连忙抱拳行礼:“岑婆前辈,晚辈江流,大江东去浪淘尽的那个江流。”

    “好,好,是个好名字。”岑婆自然的拉住江流。人质,总要抓最有用的那个。“这山上寒凉,快进来喝杯热茶。”说完,领着江流就往云居阁里去。

    李莲花摇头失笑。他虽料到此番前来师娘定会问他江流身份,却没承想她竟做的这般明显。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江流本人似是毫无所觉,简直心比天宽。

    难怪他之前总以为……

    “愣着作甚?”岑婆回头朝他喊了一句,“还不快进来。”

    方多病站在李莲花身旁,连他都回过味儿来:“李莲花,她该不会真以为岑婆前辈是要请她喝茶吧?”

    李莲花笑着迈步跟上:“不然呢?”

    云居阁依山而建,就地取材,屋舍阁楼不是木造就是竹编,几乎看不见砖瓦。

    几人步行穿过一方流水小院,院中四散着各色山野花草,但是自成一派趣味。

    这云居阁大概真的鲜少来人,岑婆待客的方厅竟是她寝居的外间。四人刚围着圆桌坐下,李相夷就被岑婆一个眼神,打发去烧水煮茶。

    江流也不觉得奇怪,往日几人相处时,也多是李莲花在做这活。他好像十分享受这个过程,她却是参不透那茶叶沉浮间的玄机。

    “江姑娘是哪里人,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

    方多病听得暗暗咋舌,怕是下一步就要问她生辰八字,合算吉日了吧。

    “清河人士,家住神仙渡不羡仙。父母……”江流答得顺口,直到父母二字出口才恍然警醒。她下意识转头去看李莲花,就见那人明明看到她目光,却又默默移开。

    好哇。

    江流心头一梗,又给李莲花记了一笔。

    “无父无母,是被我江叔和寒姨拉扯大的。”江流答得干脆,也不似寻常姑娘那样怯场。反倒顺势接过话头,主动问起:“岑婆前辈,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向您打听单孤刀的事。”

    岑婆被这么个小辈反客为主,非但不恼,还生出几分赞许。她就知道,能被李相夷带着回来的姑娘,定是与旁人不同。

    “单孤刀?怎么,他也没死?”岑婆反应极快。

    十年前,两个徒弟一前一后死得干净。如今活了一个回来问另一个,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又岂会看不明白?

    李莲花见说回正事,便也不在装瞎。他执壶为众人斟茶,青瓷杯底映出他微蹙的眉头:“眼下还只是猜测。”说着他又轻点方多病的肩头,“这是师兄的儿子,方多病。”

    方多病见李莲花提起他身世,立刻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师祖母。”

    岑婆点点头欣然应下,随后才认真打量起眼前人。这名叫方多病的少年瞧着剑眉星目,气质周正,眼神也十分坦荡。身上衣着不俗,剑穗上挂着的更是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想来家世也不错。

    “你和你爹,倒是半点不像。”

    方多病听着一愣。

    “单孤刀那孩子……”岑婆摩挲着茶杯,眼神随着记忆一同飘远,“他从小就心思深,绝没有你这般坦荡的眼神。那时我和你师祖吵得厉害,便一人带着一个徒弟分开教导。你爹确实从未让我操过心,但说实话,他那时虽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我却已经看不懂他的心思。”

    小孩子能看见的往往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因此陆小凤提出让李莲花回来看看时,江流直觉定会有所收获。毕竟若问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是谁,那只能是将她养大的寒姨和江叔。

    “从前不与你说这些,是怕坏了你们师兄弟的情分。”

    岑婆说着长叹一声。无论如何,这单孤刀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哪怕他们师兄弟之间再有矛盾,是非对错,她心底终究是难过的。

    “你自幼习武天赋极高,与你师兄比试,他从未赢过。后来被我单独带走教导,我能感觉的到,他心底对此多少是有不满。毕竟若论剑术,我远不及你师父。不过他小时候偶尔还会露出些许不喜或嫉妒的神情,后来却再未见过了。”

    李莲花握着茶盏的手稳稳放在桌面,可看他泛白的指节,不难猜到他此刻定是心绪翻涌。以前他从未想过,师兄会因被师娘带走单独教导而心生不满。记忆中,师兄也从未当面对他露出恼怒或嫉妒之色。

    也许,曾有过吧。

    李莲花心想,只是那时的自己,心高气傲得很,怕是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罢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岑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相夷,带他们四处走走吧。师娘去给你做几道爱吃的菜。”

    李莲花忙站起身来,伸手拦住:“师娘,还是我来吧。”

    岑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眉梢挑起:“哟,十年不见,你小子如今还会下厨了?我寻思你这辈子脑子里除了习武练剑、比试切磋,就没别的。”她笑着挥手,“行啦,师娘给你做饭的机会也不多了。带着你的朋友们玩去吧。”

    话音落下,她便挽起袖子,推门而去。

    江流笑吟吟地打趣:“走吧,没听你师娘说吗,让你带着你的两个小伙伴出去玩。”

    李莲花无奈一笑。

    如今他都这个年纪,回到云隐山,见到师娘,却仍然还是会被当成个未长大的孩子。

    只是这熟悉的关怀,却让他心头一阵酸涩,像是多年来沉积在心底的愧疚与思念,都在这一刻被悄然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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