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宋云栖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吓死啊？我、我昨天报警后没多久警察就打电话过来说要做笔录，还说你被送医院了。”

    “我听到那一刻心脏都停了，做完笔录就赶紧问警察你在哪儿。”

    “我来的时候你就躺在这儿，呜呜呜……”宋云栖一边说一边比划，“你好安静，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安静，呜呜呜……”

    安静的病房里充斥着宋云栖的哭声。柏舒示意她坐到床边。

    看着宋云栖哭得稀里哗啦，柏舒忍不住的心疼，她笑着安慰：“别哭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像两个大核桃。”

    “你还笑！这个时候还笑我！要不是你现在太脆弱，我真想邦邦给你两拳！”宋云栖假装生气地说。

    她一边哭一边碎碎念，柏舒就在一旁安慰她。

    “你怎么没去上班，请假了？昨晚累坏了吧？怎么不好好休息啊，还跑出去。”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去上班？我出去是去买手机了。那个混蛋把你手机摔碎了，修都修不好，好在手机卡没事。”

    “我去买了个新的回来，你赶紧把东西都登录好，别什么信息泄露出去。”

    柏舒安静地听她说，原本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看到宋云栖哭了，她想着自己就不能哭了，此时她终于忍不住了：“云栖，谢谢你。”

    宋云栖却得意地抬起下巴：“谢啥？怎么，爱上我了吧？”

    两个人嘻嘻哈哈说了好一会儿话。柏舒和宋云栖在一起，总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一个有头脑，一个太高兴。

    柏舒看着宋云栖肿成核桃的眼睛、一脸憔悴的模样，劝了好久，最后宋云栖看着她吃完饭，宋云栖才回家休息。

    她走后，柏舒认真打量起自己所在的病房。是单人病房，里面甚至带卫生间。不用问也知道，是江锦珩安排的。

    看来，对方已经开始履行“金主”的身份了。否则随便把她扔到普通病房不管不问就好了。

    宋云栖离开后，柏舒想了很多，从过去到未来，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现。她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接受了现实。

    既然逃不掉，既然一定要走那条路，那她就尽可能多从对方身上捞点好处。

    想到这里，柏舒心里大致有了个方向，可很快又泄了气。

    他已经救了我，还会再帮我什么吗？

    ——

    柏舒醒来的消息，徐鸣早早就告诉了江锦珩。只是他最近工作繁忙，又处在关键时期，一直到下午六点才赶到医院。

    一进门，他就看见柏舒躺在床上，眼睛闭着。

    “不是说醒了吗？怎么还闭着眼？”

    徐鸣在一旁挠头：“可能又睡着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柏舒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睁开眼。看见是江锦珩，她立刻开口：“江锦珩，谢谢你。”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靠在床头。江锦珩顺势拉了张椅子坐在不远处，徐鸣很有眼色地退出了病房。

    “我看新闻了。”柏舒说道，“王海道被逮捕了，还有其他我不认识的人，说是洗钱和故意杀人，是你做的吧？”

    江锦珩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听到这些话，唇角微勾：“我不过是顺手给警察提了个线索，谁让他们自己不藏好尾巴。”

    “那也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可能……”

    “不会。”江锦珩打断她，“不存在这个‘如果’。”

    “况且你朋友不是已经报警了吗？事情已经过去了，柏舒，别陷在假设里，没意义，不是吗？”

    柏舒还想说，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现在在警察局里的就是她了。

    昨晚她差点就闹出人命了，她那一棍子下去，可是奔着王海道的命去的。可最后，她只是抿了抿唇，把话咽了回去。

    江锦珩坐在那里，自带一种逼人的气场，让柏舒心里忍不住发怵，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我会报答你的，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

    江锦珩用了两秒才想起她指的是什么，眼里带笑，说出来的话却格外认真：“柏小姐，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想帮。换成别人，我也会帮。我不希望你觉得我的好意是筹码，更不希望你因此违背本心去答应什么。”

    “我们的谈判应该公平。你可以再仔细考虑一下，你觉得呢？”

    他依旧温和的模样，可落在柏舒眼里，却更像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威慑。

    柏舒听完，微微震惊，有些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管真假，这番话，直接打乱了她原先的计划。

    她其实下午就已经盘算好既然躲不过，那就干脆利用江锦珩，把那些欺负她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可下午“利用”成立的前提条件是江锦珩要“包养”她。现在这前提不成立了。

    “我答应。”柏舒深吸一口气，说：“只是——”

    她坐直身子，直视他的眼睛。

    “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锦珩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原本随意搭在椅子上的手此刻撑在膝上，双手交叉：“什么条件？”

    “帮我解约。”

    “这些钱算我借你的，以后我会还。”柏舒赶紧补充。

    江锦珩挑眉：“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违约金可不低，一千五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

    柏舒当然知道这不是小数目，普通人拼命一辈子都未必挣得了这么多。她绞尽脑汁想怎么说服对方，就听见他慢悠悠地说：

    “没问题。”

    柏舒怔住，简直不敢相信。

    江锦珩语气轻描淡写：“因为对我来说，这就是小数目。”

    柏舒还陷在震惊中，江锦珩接着道：“你要是还想演戏，我可以帮你找个靠谱公司签约，或者你自己成立工作室？”

    “不、不用了，找公司签约就好，工作室太折腾，我也没经验。”柏舒见好就收。

    江锦珩点点头：“还有什么要求？”

    “什么都能提？”柏舒试探。

    “当然，只要我做得到。”

    嘴快过脑子，柏舒随口一脱：“杀人放火也行？”

    空气霎时一静。江锦珩也没想到柏舒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江锦珩没直接答，只是笑着拉长“嗯——”了一声，说：“柏小姐的思想，有点危险。”

    柏舒脑袋一空，江锦珩并没有否认就足以说明一切，她赶紧摆手：“我开玩笑的！”

    “我猜也是。”他含笑回答，“还有别的问题吗？”

    柏舒犹豫了下：“你帮我签公司后，可以不干涉我的事业吗？”

    见他挑眉，她干脆挑明：“就是，能不能保密我们的关系？也不用在事业上帮我什么，我想要事业上的自主权，可以吗？”

    前一个要求已经挺冒昧了，但这是柏舒最在意的。

    她不想让别人把她和江锦珩捆绑在一起，成为什么“靠男人上位”的笑柄，她还有她的尊严。尽管她现在没有立场也不配说这些话。

    江锦珩淡淡开口：“柏小姐太高看我的善意了。我不是傻子，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资源总要有交换。”

    “用金钱、用能力、或者——身体，柏小姐打算用什么呢？”

    话虽不客气，但句句扎心。

    “我不会干涉你事业，但保密可能有点难，至少在某些场合。但我保证，不干扰你的工作。”

    他抬手看了看表：“有事找徐鸣，合理的我会答应。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柏舒忽然喊住他：“江锦珩，要签什么合同吗？”

    江锦珩脚步一顿，微微疑惑：“什么合同？”

    “……你不怕我不履行义务，不怕我跑了？我看小，呃，不是都得签个合同什么的。”

    话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傻。

    每次碰到江锦珩，她的智商总是掉线。

    江锦珩忍笑：“你还没那个能力。”

    说完，他潇洒离开。

    不久后，徐鸣走进来：“柏小姐，你好，我是江总的助理徐鸣。明天我会送一份文件给你，上面是江总的一些要求，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柏舒点点头，她能提一下要求，对方当然也能提。

    她忍不住打量起徐鸣，这还是第一次和他正面接触。上次在餐厅只远远看过一眼，没留意。她还以为江锦珩的助理该是个中年人或老成的人，没想到看起来年纪不大。

    她决定通过江锦珩熟悉的人打听一下，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你看起来好年轻啊，今年多大了？”柏舒随口问。

    徐鸣心里一惊，心中有万匹马奔腾而过，但脸上没显出来：“我今年三十。”

    柏舒顺势追问：“才三十?那你哪里毕业的啊？”

    “呃，A大，本硕都是。”

    柏舒震惊：“A大毕业的你居然给江锦珩当助理？！”话一出口，她发现冒犯了，赶紧补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太震惊了，A大在我心里简直神一样的存在。”

    “没事儿柏小姐，其实我也没那么神，我毕业没多久就跟着江总了。江总大部分时间脾气挺好，对我们也很好，最重要的是，江总给的福利特别好。”

    徐鸣原本不想多说，但他看得出江锦珩对柏舒不一般，所以才话多了些。

    “我们江总才是真的厉害，A大少年班，22岁考上卡布斯大学博士，现在才27，年轻有为啊！”他一脸骄傲，活像一只骄傲的老母鸡。

    见柏舒神情紧绷，徐鸣安慰：“江总脾气其实挺好的，柏小姐不用太担心。”

    柏舒听着听着，却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嗯，确实牛，而且只比她大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