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江苗苗最后一条信息说，客户没有急着让上午去。所以今天莫承芯关了闹钟，狠狠地在家躺到了下午一点多，估摸着街道上没什么人，才磨蹭着往上翻地址和注意事项。之前新客户加入的每一次，都会由客户提前到门口接着，带着走一圈，简单吩咐一些毛孩子的注意事项，再离开。等到客户不在家的时候，她才会单独带着手套上门喂养铲屎。只是，这次有点不太一样……

    莫承芯看着江苗苗的留言，有点出神。

    江苗苗简单直接地写着：“下午随便哪个点上门都可以，不卡饭点就行。密码是XXXXXXX，如果密码输了没反应，就打电话。然后帮忙装满碗里的水和粮食就可以离开，晚上会有人回家打扫。报酬是平时报价的150%，全额已收。房子里有任何声响都可以不用管，晚上会有人回家处理。放心，不犯法。”

    “江！苗！苗！你这个‘不犯法’写得很心虚啊。这是哪门子的客户……你上哪找这么有病的客户……还是说你是去看病的时候新认识的病友？”莫承芯收拾好自己，背上一只小包 ，就出了门。

    走到家附近的地铁站，莫承芯才打开定位，开始翻着江苗苗夹在一堆语音里的文字，再从文字里抓出有用信息。

    “啊……难怪会全额已收，这金主确实有钱。不过，都住别墅区里，没个住家保姆难道还请不起钟点工吗？找我过去喂猫不溜狗是体验生活顺带围观工作多样性吗？！”莫承芯没好气地给江苗苗发消息：“这么有病的客户你在哪找的？”

    江苗苗也很争气，马上回复：“上次看病的时候在病友群里捞的。”

    “什么病？”

    “江苗苗独有精神病。”

    莫承芯看着‘黑名单’按钮，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冲动摁下去。算了，还是放她一马吧。回到聊天界面，就看到了江苗苗的最新消息：“小心肝，可以考虑一下新副业：放马。”

    地铁人不多，坐了一小会，就到站了。

    莫承芯举着江苗苗发来的截图，递给保安，保安很负责地给带路带到门前，才离开。

    “这是什么巧合，可以用来换彩票中奖吗？”莫承芯苦笑着看着前几天还牵着□□路过的场景，没到这么快，就又过来了。而且，这次还是要进去帮忙铲屎。她在门前左右晃了晃，还绕着圈看了几下，没人开门。她下意识给江苗苗发信息：“没人开门怎么进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苗苗赶紧打电话过来：“承芯，你在现场了？”

    “对啊。是太晚了所以房子里没人吗？”

    “呃，是也不是。反正就是你要自己进去。”

    “我怎么进去？！没钥匙没密码，找谁开门？”莫承芯傻眼了：“苗苗，你该不会接单的时候都没问客户拿大门密码吧。”

    “确实没给我密码，但是有告诉我开门的方式。”江苗苗突然迟疑了：“只是，我突然有点不太确定你能不能进。”

    “密码是啥？或者说钥匙在哪？”莫承芯拧着眉头：“说来听听，万一能行呢。”

    “钥匙或者是当天的密码，一般会绑在西施身上，你可以尝试让金莲把不甜和西施找过来。”江苗苗停顿了一下：“这魔幻的语句，你能理解吗？”

    “这里面，有人类吗？”莫承芯大概听懂了那三个像是名字一样的称谓多半是猫主子。所以，放弃治疗般再问一次：“有人或人以上的存在吗？”

    “没有。但屋里可能有，不确定。”

    莫承芯认命地挂了江苗苗地电话，蹲下来靠在院子的栏杆旁，小小声地喊：“不甜，西施，金莲，你们在哪？”

    “哒哒哒。”是熟悉的狗爪子用力踩在木地板的声音。

    “唰啦啦。”是熟悉的猫罐罐好奇穿过花木草丛的声音。

    响了一下，没出现任何毛孩子。莫承芯笑了笑，重复了一遍：“不甜，西施，金莲，我是来陪你们玩的。你们在哪？”

    一只橘猫精准降落在莫承芯的头肩位置，把她的头压低了不少。等她示意橘猫蹲坐在自己手边，揉着脖子抬起头的时候，一只边牧犬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还歪了歪头。“哇，你可真漂亮。”莫承芯由衷地赞美着边牧犬地毛色和颜值，同时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偏心，手上对橘猫的揉捏梳毛不敢停下。

    边牧犬后面跟着一只柴犬，柴犬仰着脖子，让莫承芯一眼就看到它身上没有钥匙也没有密码条。手边的橘猫已经被摸舒服地亮出了肚皮，脖子上没有任何东西。

    那么，边牧犬就是西施了。

    莫承芯的脸上整理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同时伸出一只手：“西施，能让我摸摸嘛？”

    西施丝毫不上当，一直站在原地，小眼睛左瞟右看，就是不往莫承芯的手上停留。

    莫承芯也不急。她知道，在面对毛孩子的时候，每一份的急躁都是吓到他们的一把尖刀。手继续伸着，脸上的笑容凝固着：“西施，您好呀，我是来跟你玩的新朋友。”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承芯感觉自己的脸和手都有点僵硬。西施突然把头往前一身伸，把脖子上的小东西直接放在她手里。放的时候，西施的小眼睛还在不停地瞟着莫承芯，小脑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承芯把钥匙拿到自己手里，却不急着撒手，而是揉着西施的脖子和前胸：“谢谢西施，你可真聪明，真帅，真乖！你咋这么厉害的咧，不仅好看，脑子还好使。这世上怎么有向你这样这么聪明的小汪汪呀。”

    谁说的动物智商低。能哄好动物的人，去当幼师也是有优势的，起码耐心和情绪价值给得足足满满。

    摸得差不多了，西施满足地把脑袋挪开，站到大门口，等着莫承芯过去开门。同时，手边的橘猫也一个打挺站了起来，甩了甩身上的碎叶，跳回院子，头也不回地跟在边牧犬身后。柴犬还在原地，只是看着莫承芯没动作，像是疑惑地歪了歪头，往外伸着地舌头缩了回去，转着脸指向大门。

    莫承芯这会突然充满了无力感。是人类太蠢还是对面的毛孩子太聪明？怎么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每一步都需要提醒。她马上站起来，捏着钥匙开门，小心翼翼地侧着身进去。她不得不放着两只狗子会不会趁她不注意，一起往外冲。万一真的发生，怎么把它们平安找回来就很烦人。

    没想到，西施抬起一只前爪，勾肩搭着柴犬。橘猫直接盘坐在门口，认真地舔着前爪。

    莫承芯再次觉得这里四只哺乳类动物里，她一直被提醒智商欠费。锁好大门，她摸亮密码面板：“三位，这屋要进的话，密码多少？”

    橘猫忙着舔毛。柴犬直接趴在地上。边牧犬凑到莫承芯手下，示意她摸摸自己的后脖子。

    “呃……这位客户大概真的有点病。哪有人钥匙密码都放在边牧犬身上。”

    进了屋，客厅物品归类整齐，只是看着有一个博物架上空了不少东西，像是刚刚搬走还没来得及换新。

    江苗苗的信息进来：“承芯，再强调一下，客户说房间不管上没上锁，不管发出什么声响、动静，都不能进。记住了哈。”

    您老咋不问问我进不进得了大门？！

    打开电灯，莫承芯发现三只毛孩子都还在外面没进屋。一开始，她以为是门缝开得有点小，赶紧再推开一点。三小只依然纹丝不动。莫承芯从小包里掏出鞋套，再往屋里进去。好家伙，这房子确实房间有些多，而且全都是紧锁着门。莫承芯的好奇心并不在这上面。她扫了一圈，就走进饭厅，随机拉开角落的一个柜门。里面整齐地放着猫粮、狗粮、罐头等若干。

    莫承芯提着已经打开的两个包装袋，走到门边，向三小只发问：“你们的碗在屋外吗？”

    柴犬马上站了起来，甚至是两只前爪离地地站着，尾巴快要甩飞。西施则是不紧不慢地等着莫承芯吧鞋套收拾好，才轻轻咬着裤腿，把她边拉边拱送到院子后方。那里放着一个大水槽，和四个风格各异的——不锈钢盆。柴犬一把咬起一个盆，然后小心翼翼放到莫承芯旁边。她翻过盆子，盆底用油性笔写着：「不甜」。

    莫承芯急急忙忙翻开另外三个盆，分别写着「西施」、「武大郎」、「金莲」。这位客户的病情比江苗苗重不少。

    把猫粮和狗粮都装上，水槽清洗再重新装满。扫了一圈厕所，把垃圾都收拾到门边。莫承芯这才重新套上鞋套，把两个包装袋送回原来的位置，洗了干净手，准备离开。这时，她敏锐地听到屋子靠里的某一房间里，穿出像是人猫混杂的”呜呜“声。她不停默念：“发生什么都不能进房，发生什么都不能进房。”一溜烟地离开了屋子，锁上门，把钥匙重新挂在西施身上，拉好大门，才安心转身离开。

    走远了，把垃圾扔了。莫承芯才窝在树荫底下给江苗苗发消息：“这位客户确实比你有病多了！虽然钱好赚，但不太想有下一次。”

    江苗苗电话打了进来：“小心肝怎么了？被欺负了吗？难道见到了屋主人？”

    莫承芯没好气地回答：“什么都没见到。三只毛孩子养得真是听话又好看。还有，房间里有怪声，吓了我一跳，但我没敢过去。”

    “那你现在是平安回家了吧。”

    “嗯。上地铁了。”

    “漂亮！等会给你转账，让你看看金主的威力。”

    直到地铁停在了最熟悉的地铁站，莫承芯还是觉得今天的行程像是在梦里。她翻开自己的手机，潦潦草草的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但确实是前几天没舍得删除的那一张里的两只毛孩子。

    “等会要不去买个刮刮乐，看看有没有点子运气？”

    但是，站在店门外，看着里面云雾缭绕，几个大叔翘着二郎腿对国际时事高谈阔论的时候，莫承芯突然觉得，二十块买个喜欢口味的奶茶更香。更何况，还要买菜回家做饭，更要防着今晚「YOYO」会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