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看着他。
从有记忆开始。
有一道目光一直如影随形。
真令人不快。两面宿傩想到。
而有日,在一次屠杀结束后,他察觉一道身影出现在树后。
眼部被绘有未知字符的布段裹着。
黑色长发披散在有着同样字符的华贵衣物之上。
“是你吧?一直看着我。你是什么东西?”
屠杀后的短暂愉悦与一直以来的好奇让他没有出手。
“神明都这么无聊的吗?”他又问。
未知人物的沉默让他已经有些不快。
而在他耐心告罄前,那布段下的唇角轻微的上扬了,却毫无张开的意思。
?算了。他想。“捌。”
那道人影在斩击后消散了。
但毫无作用。他知道。那道目光仍未消失。
像一层布铺在自己身上,似乎随意又没有重点,但却一直沉默着笼罩着,看似轻薄却仍有厚度。
不曾让他感到窒息,却令人厌烦。
日子一天天过去。
人影却再未出现过。
他也随意屠过几个村子,但除了司空见惯的哭喊、咒骂与绝望,就再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了。
但那道目光一直在。
他又想到。
那人布段上与衣物上的字符已经熟悉到随手就能勾勒的地步了。
是封印吗?是咒符吗?或是说是身份的象征呢?
藏头露尾的东西。
自幼时起便被注视着,观察着,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台子上的戏子,剧中的人偶。
实力变得更加强大的他站在血肉与残肢中想到,
一定要杀了ta。
春去秋来,他已经遇过很多强者,学过很多咒术,并渐渐感到无聊了。无人不败倒在他的斩击与火焰以及强大的体术之下。
但没有人像那道人影一样,给他那样一种虚幻的感觉,那样一种无法杀死,无法击败,甚至无法碰触的感觉。
也有术师试图监控他,监视他的行踪,但所有的目光与ta一比,都显眼到明目张胆甚至嘲讽的程度。
“未经允许,不准抬头。”他下令。
于是所有目光都向着遍布血迹的地面落下,除了死在他手上的蠢货以外只有ta。只有ta。
唯一与特殊是相似的,“只有”一词只要出现就已经足够夺人眼球。
在被ta注视的时候他也注视着ta的目光。
冷心冷情,残暴不仁,屠杀无辜。
罪行罄竹难书,恶名流传千古。
“有什么好看的。”
?在作为人类被围困杀死时他想起的仍是那道目光,那道身影,与ta。
居然没能杀了ta。他遗憾地想。
或许只过了一瞬。一秒。
两面宿傩再次睁开眼时,那些令他记忆犹新的的字符又出现了。
但不是以花纹的形式。
而是像丝线一般在空中扭曲着,缠绕着他,禁锢着他。
陌生的景色。
天地是鲜血般的红。云雨是深渊般的黑。
黑水从天上倒下来,泼在地上、他身上和ta身上。
他看到那道人影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不像往常那般没有重点地单纯笼罩着。而是和那些字符一样,捆缚着,紧攥着,像是要捕获猎物般粘稠。
“你要把我盯穿了。”他嗤笑。
而那道人影只是沉默着靠近了,用沾着黑水的苍白的手抚上了他濡湿胸口上的大窟窿。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摸什么?”他讽刺。
一群三教九流的蝼蚁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一边用着不甚了解的力量,一边嚷嚷着“要怪就去怪那个魔鬼!你这个该死的诅咒!”但凡有点脑子都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他看到那熟悉布段下闪着透明的水光。
“?”泪水?ta哭了?是怜悯?是嘲笑?是得偿所愿?不,不是最后一种。他看着没有丝毫上扬幅度的唇角想到。
“你。”出乎意料的。他听见。
“怎。”原来他会说话。
“么。”怎么死了?还是怎么出现在这?
“被。”被杀?
“食。”食?
“材。”推测出的话语像一把火点燃了他的怒气。
“杀。”他试图用出术式,但体内一向有求必应的咒力像死了一样安静。也是。毕竟他已经死了。死在一群蝼蚁般的食材手中。
“了。”看到从ta布段下喷出来的眼泪,意识到身为始作俑者的ta居然是个嘲讽拉满的哭包,两面宿傩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