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西站在镜子前,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一头原本被染发剂掩盖的金发,此刻在褪去伪装后,闪耀着如同阳光般璀璨的光泽。
这样的他,实在是太像帝国时期那璀璨的启明星,高贵而冷漠。那些曾经在帝国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只会让他感到更加的沉重和不快。
他在镜子前伫立许久,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缓缓转身,迈出浴室。那繁琐而华丽的皇室服饰,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更加挺拔修长。浑身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宛如玫瑰枝头的一滴露水。
萨罗斯正站在房间中央等候,看到瑟兰西走出来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双手开始轻轻鼓掌。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瑟兰西,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又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得意之作。“果然!”他惊叹道,“您原本的样子最美丽。”
仿佛是在鸣谢一场精彩绝伦的歌剧卡司,充满了廉价的赞赏和感叹。瑟兰西感觉他既像是在赞美自己的外表,又像是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对他进行嘲讽和挑衅。
而瑟兰西则静静地站在那里,保持着沉默,只是冷冷地看着萨罗斯。
“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需要您在这里等待。”萨罗斯右手捂心弯腰,恭敬地说,“您缺什么都可以随时通知我的副官,只需使用我留给您的终端呼叫他。”
然而在瑟兰西的眼中,他的贵族礼仪却显得那么虚伪和做作,让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真正的尊重。
瑟兰西已经确定他不可能从萨罗斯这里得到任何真相。与这只雌虫再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于是,他更加懒得理会萨罗斯,将他完全视为空气。
“那么,瑟兰西殿下,我先告辞了。”萨罗斯微微欠身,然后告退离开。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逐渐远去,带着一种优雅的从容。
瑟兰西一直看着萨罗斯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见他离开,瑟兰西立刻行动起来。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心中怀着一丝希望,也许门并没有被完全锁死,也许他还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
他伸出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然而,门却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他又加大了力气,反复尝试着转动把手,可门依旧坚固地紧闭着,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瑟兰西的心中涌起一股挫败感,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无奈。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宣泄着内心的不满和不甘。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门依然紧紧地锁着,将他困死在这个房间里。
瑟兰西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这时候才真正有时间认真思考这一系列事件最初的起因。
——乌列。
比起萨罗斯,乌列更让他无法原谅。瑟兰西仍然不敢相信,那家伙就真的一声不吭跑路去送死,把他一个人丢给目的不明的萨罗斯。
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培养出了某种默契,有着在关键时刻可以相互依靠的信任。可如今,现实却如此残酷地摆在他面前,那家伙就这么轻易地抛下了他。
操,还说什么不会患得患失,其实应该患得患失的反而是瑟兰西自己吗?乌列是懂得讽刺的艺术的。
去他的真心换真心。瑟兰西的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感觉,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几乎要陷入手掌的肉里。他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感到无比的失望和愤怒。
瑟兰西正满心愤懑地背靠着门,一桩桩一件件清点乌列的罪行。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背后那扇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他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身体由于惯性整个上半身向后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瞬间,他的视野中出现了门外站着的艾伦。艾伦看到瑟兰西以这样的姿势坐在这种位置,脸上顿时露出了极度惊讶的神情。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他竟然没想着第一时间去扶一下即将摔倒的瑟兰西,而是像见鬼了似的,身体猛地往后跳了一大步。
瑟兰西的后脑勺就这么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面上。好在地面铺着地毯,在一定程度上缓冲了一下撞击的力度,但即便如此,那强烈的冲击还是让他眼前一黑,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短暂地失去了视觉和思考能力。
他只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整个身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摔倒而变得麻木。过了好几秒,艾伦一直徘徊着不敢靠近。
“你来得太晚了。”瑟兰西自己缓过神,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的雌虫,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而艾伦依旧站在离门口三米远的地方,惊魂未定地看着瑟兰西,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殿下,您、您为什么要坐在那种地方……”艾伦结结巴巴地说着,声音里满是困惑和惊讶。他的眼神在瑟兰西和周围的环境之间来回游移,又不自觉地在瑟兰西的金发和着装上打转。
哪壶不开提哪壶。瑟兰西揉着脑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个眼神让后者瞬间噤声。“这是我的房间,我爱坐在哪里就坐哪里。”
“呃……”艾伦又偷偷摸摸后退半步,小声地说道,“当然,您说的算。”
瑟兰西看着艾伦的反应,心中更加苦恼。他无奈地揉着眉心,难以相信自己准备的后手竟然就是面前这个明显缺根筋的家伙。
但艾伦是唯一剩下的可选项,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瑟兰西心中清楚,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艾伦。尽管他对艾伦的能力有所怀疑,但也没有别的出路。
“船坞那边情况如何?”瑟兰西拍掉身上的灰尘。
艾伦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抹憨态,兴奋道:“听说昨天有一只超级厉害的高级雄虫大闹了舰桥,现在一号基地的士兵们都聚在食堂一起聊这件事情呢!您说会不会是萨罗斯将军的雄主啊?S级雌虫就应该配高等级雄虫嘛。”
而瑟兰西听到艾伦的这些话后,脸色变得极为复杂,感觉又尴尬又生气。
拳头硬了,乌列都跑了,怎么部下还有闲心八卦的。况且E级怎么你了?
他自己就是那只被艾伦津津乐道的高级雄虫,而艾伦却毫无察觉地在他面前大肆谈论。他仿佛能想象到士兵们在食堂里对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议论场景,而自己成了他们口中的饭后谈资。
“机库没多少守卫。”他紧接着补充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还带着点邀功似的小得意,似乎在等瑟兰西的表扬。
瑟兰西的眉头紧紧皱起,又狠狠地瞪了艾伦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但又深知此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快速思考着如何利用艾伦带来的这个信息,寻找摆脱困境的方法。
艾伦原本还带着点小兴奋的表情,在瑟兰西那凶狠的一瞪之下,瞬间就凝固住了。他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委屈,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他心里觉得很委屈,自己明明是把听到的好消息这只雄虫,却无端地被凶了一顿。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是又不敢问,生怕再惹瑟兰西生气。
害,他连雄虫为什么换回金发都不敢问呢!比之前黑发黑眸的时候看着更凶!
“确定机库守备不多吗?”瑟兰西双眼紧盯着艾伦,再次出声确认道。此时他的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心中已经在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策略。
“是的!”艾伦毫不犹豫地肯定答道。
瑟兰西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但内心的紧张并未丝毫缓解。他开始紧张地啃着指甲盖,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性动作。过了片刻,他又抬起头看向艾伦,目光中带着一丝疑虑和担忧,问道:“那么……你有把握拖延住他们吗?”
雌虫皱着眉,这次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机库有五六只雌虫守卫,大概都是D级C级,全部打趴下不太行,但应该能阻挡一阵子。”
“艾伦,你的队长现在处境非常危险,我要想办法离开一号基地去救他。”瑟兰西几乎感觉内疚,但他还是看着艾伦,缓缓说完这句话,“……你愿意为我殿后吗?”
艾伦看着瑟兰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那丝犹豫就被坚定所取代。“殿下,我不太明白您和队长已经萨罗斯将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队长不告而别,将军又把您软禁在这里。”
他挺直了身子,郑重地说道:“但您是乌列队长选择的雄主,那么我也一样信任您!”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忠诚。在他心中,乌列队长的选择就是他的方向,尽管眼前的局势充满了谜团和不确定性,但这份信任让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瑟兰西这边。
可是瑟兰西却尝到舌尖的余烬。乌列本人对他似乎并没有同等的信心。
他闭上眼,试图将那些苦涩的情绪暂时压下,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说道:“拜托你了。”
他一定要追上那个混蛋,当面问清楚理由,然后吊起来抽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