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环节完毕,场内的灯光一下子完全亮堂起来。
我看到在场的人看到我时眼里的惊艳,我今天这身裙子流光溢彩,却盖不住我今天特地请来的国际化妆师为我精心雕琢的妆容,每一处都很好地展现了我的五官特色,我自己在镜子前都挑不出错处。
爸爸带着我敬酒,我手中自然是果汁。
每个人的目光都像被我吸住的磁铁,毫无动摇。
我怕自己感觉不到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全程一边要应付一边又要仔细观察着每一桌人。
第一桌全是大腹便便的大叔,pass。
第二桌也是平平无奇。
……
到了后来,我已经喝迷糊了,当然不是真的醉了,只是这饮料喝多了,我实在是胀气,一桌人都有十几个,看得我脸盲了。
“来来来,闵闵啊,这为是你商叔叔的儿子,这回和你考上了一所学校的,初中就在城南初中。”
我迷迷糊糊被拉过去,手里的温柔瞬间变得浓郁了起来,我在这一刻感到不对,也许真相已经逼近。
我看到的是一个有些冷漠的男孩。
他的五官很立体,想我有时候瞄到的同学漫画里的男生,第一次看到眼睛那么好看,上一个我觉得眼睛好看的人……嗯,就是我自己。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毫无感情的
如果和我一样考上市一中,应该要和我差不多大,不过他的个头竟然比我高这么多,差了快半个头,我现在可是快一米七了。
是他吗?我手上的铃铛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了,我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是不是他?
我渴求地想听到有人能继续介绍他。
结果倒霉老爸只说了这么句,,就没有下文了,对方很冷漠地点了点头,边坐下了。
嗯?
这个问候也太过简单草率了,现在我作为21世纪的女性,不可以随便主动去搭讪,更何况还是在这么正式的场合。
忍一忍海阔天空啊,我心底默默安慰自己。
这场活动还是个变相的见面会,我才发现有好多和我同龄的男生,我爸的嘴角裂开得和花一样,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值得表扬的是这几个孩子长得都挺不错,很周正,当然最好的还是那个姓商的,那个鼻子长得真的是好看,从来没见过这么高挺的鼻子。
宴会结束时,我的精神已经疲惫,需要稍微舒缓一下,我捧着鸡尾酒杯子,有节奏地摇晃着,大厅的圆桌已经在中途被迅速撤下,变成自由活动的宽大空间。
我的毕业会就这样变成了社交现场,其间有几个男生来搭讪,我看在他们长得还不赖的份上稍微聊了几句,但其余方面实在是乏善可陈,应付了几句就不想搭理了。
那个姓商的就在我的对面,我在大堂的一头,他在另一头,两人遥遥相望,他拿着个破手机啪嗒啪嗒地打着字。
正眼都没看我,我对他的外形瞬间祛魅。
为什么只有我感应到了,他似乎不认识我,难道这种感受是单向的吗?
我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金色铃铛,它是不会发出声音的,我用它和我的感应使者进行对话,感应使者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我从出生起就能听到它的声音,但是从未真正见过他/她,我凭借声音判断出这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你不用太着急,你的人生很长,铃铛给了你感应,说明你们曾有联系,但是不代表他就是那个人,你重生的意义之一,是要学会感受和理解。」
我的心定了,这个人很神奇,每一次听到这声音,我内心的摇摆立马就被摆正了。
我今天穿着抹胸的定制礼服,站久了还真是有点冷,既然这个人不一定就是我要找的人,说不定就是个路过的,我又何必在意呢?
我直接和我爸打了个招呼,他一旦开始谈起生意,眼里就只剩下对金钱的渴望,我说先走了的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酒店门口驶来不少黑色豪车,我家的司机已经等着,我披着灰色的西装外套,抬腿准备离开。
“区闵。”
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后,我反射性地转头,竟然看到了那位姓商的男孩,他虽然瘦,走近的时候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我从来不能输气势,挺起背,勾起标准的微笑:“你好。”
我知道自己这样的笑很礼貌又有距离感,我无聊时每天在镜子前练习着。
走进看时,我才发现这个男孩的脸很白,一般很少有人能是这样的冷白皮,在夜里也发着莹莹白光,他的眉毛是很神奇的棕色,五官深邃,意外地有些异域美感。
我有些怀疑这人是个混血。
“商阙,宫阙的阙。”
这个名字真的很独特,而且好记。
我对人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发现此刻的铃铛并没有什么反应,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是我自己的期待太大,刚才才会有这样奇特的感应。
车水马龙间,夜色中的男孩一身黑装,雕饰出宽肩窄腰的身形,在夜色中隐约可见。
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幕电影画面。
我等了几秒,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我比较礼貌地点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我转头准备打道回府。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在找他?”
我猛的一震,我本来已经没有报什么希望了,听到这句话之后,灵魂的某一处被通上了电,有了感应一般醒来。
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英气的书生,岁月似乎蒙着一层纱,一个模糊的身影面前,男人自信地陈述着自己的主张,言语间满是对变法的肯定以及对未来的展望。
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是扎根了千年的青松。
冥冥之中,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我脑海中甚至不能把记忆中双手磨满老茧的男人和眼前的男孩联系起来。
“你是……”
我仿佛被控制住了一般,说不出那个名字。
商鞅。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冷静地点了点头,他的眼里毫无波澜,连声音都如同深渊里的冷水:“没想到你现在是如此模样。”
是车裂把他的精神气损耗了吗?
我总觉得他的气场不太对,我才发现他的唇色比一般人要浅,发色也是浅棕色,带着一丝病态的美感。
完全不能把他和当年那个充满阳刚气性的男人挂钩。
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盈满了泪水,我止不住。
他现在如此瘦弱,即使还只是少年,他在我的记忆中理应更加伟岸。
这是千年前间接创造了我的人,他的一条条律令,是他而立之后的心血,始皇帝把他的律令重新补充、修订,才造就了我。
他不是直接创造我的人,没有他,也就没有了我。
我的心忽然照进了一束光,是我这么多年迷茫之后,心的大门终于露出了一条缝。
不顾一切,奔向他。
渴望投入一个如家一般的温暖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