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凉亭的席子被人匆匆换下,穿着素色长裙的侍女低着头、轻手轻脚给屋子里挂上织绣的帘子,一串串圆润漂亮的珍珠轻轻垂下,又被挤进窗里的风吹得摇摇晃晃。
他看得手痒,随手把昨日新得的夜明珠放在桌上,转而去逗那些晶亮的漂亮珍珠。
那夜明珠被人丢弃了,它从桌子上滚下来,栽进地面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又坚持着滚了两圈,然后彻底停住了。
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那枚色泽鲜亮的夜明珠价值连城,是西域去岁在皇上五十寿诞的时候奉上来的,全朝野也不过三枚,但放在他这里,也就只引他喜欢把玩了一天罢了。
男人已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终于,
他扬起笑,大步跨进屋子,走到他身后,伸手,一把搂住少年的腰。
“在玩儿什么呢?快让我看看……”
玉灯动了动,想摆脱腰上不断作乱的手,那只手却瞬间找到了他的痒痒肉,只稍用指尖轻轻一刮——
“燕和!你是不是想死啊……哈哈哈……看我不……哈哈哈……
好了好了,好哥哥别挠了别挠了……”
见他终于服了软,燕和终于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拉他坐下说话。
他刚刚被那声哥哥叫的心热,这下才反应过来这倔脾气的小猫何时会说这种软和话,明明平常只会颤着嗓子骂人去死坏东西的。
他眼神暗了暗。
是有什么人教的他么?
他知道玉灯武功高强,这宅子困不住他,又怕他厌他憎他,所以平日里从不故意拘着他,只说他想出去便出去。
只是小猫实在警惕的紧,他吩咐着跟去保护他的人总会被他甩了去,他今日一早就进了宫,到现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他去了哪儿,又见了谁他都难以得知……
实在是……
他面色半点不显,只同往常一样和他讲他平日里遇见的那些趣事儿,看他被他嘴里的那些蠢笨的官员逗的直不起腰,他边轻轻抚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慢慢给他揉肩,又像是不经意似的开口,
“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今日酉时才回来,是也遇见什么新鲜事了么?要不同我说说?”
玉灯没多想,他被揉的舒服了,顺势就躺进了燕和怀里。
“我今日去了上京南边那座最漂亮的酒楼里,那儿有个小老儿在讲故事,实在没劲儿,我就翻墙上了二楼,那有个娘子在跳舞……只是后来不知怎的,竟跳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了!那个人看起来要打她,我正要救她呢,就听见她好哥哥好哥哥的喊。”
玉灯一脸受教了的小模样,显然是相当的得意了,
“想来这是个讨饶的好招,那男人脾气一下软和下来了!”
光是听着,就已经能想到这小猫当时定会是震惊又了然了。
燕和眼睛弯了弯,
“的确是个好招。”
他慢条斯理给玉灯整理好散乱的衣襟,又温声诱哄:
“只是这好招并不对所有人有效,现在看来,只对我是好用的。”
“所以……只对我用……嗯?”
玉灯只胡乱点头。
总归先答应了再说。
他揉了揉肚子,眼睛一转,拉过燕和的袖子,
吩咐道:
“晚上我想吃烤兔子,多放香叶哦。”
刚刚说的话怕是半点没听进去。
燕和叹了口气。
总归,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