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黑，齐念走出研究所的大门，钥匙落锁的同时拨通了男友的电话：
“嗯…是我，我刚出研究所…你今晚要去吃饭吗？”
悉心准备了一个月的纪念日眼看就要被鸽掉，她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耐：
“餐厅我已经定好了，你今晚如果不是公司强制要求的话何必非要去参加？”
难道其他人的请客比纪念日还要重要吗？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因为下意识就挂断了电话，在反应过来时手机屏幕上只剩下和男友的聊天记录。齐念索性转手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而后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
定的餐厅便宜不了请客哥，但忙了一天的她自己得好好享受享受。
马路上的鸣笛此起彼伏，整个车流像蛄蛹的庞然巨物般没有丝毫挪动。齐念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八点整。
昨天的八点她应该还待在研究室里研究那条类人鱼的生物。
提到那个类人鱼生物，齐念不由蹙眉，不知道哪里来的上级不明不白的给研究所塞了这么个挑战人类常识的玩意，还指名一定要自己负责主要研究及解剖工作。
看来以后恐吓小朋友你相信光吗已经没有理论基础了，毕竟现在人鱼都重出江湖，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奥特曼。
类人鱼生物长的雌雄莫辨，尖利的牙齿与指甲第一天就将四周的玻璃抓挠的惨不忍睹，饶是隔着好几层隔音墙仍然能吸引她的注意。
每每她侧头观望时，那条类人鱼总是诡异的安静下来，混沌的瞳孔一瞬间被瞳膜覆盖，双眼变成惨白色。
连带着身后一直扑腾的鱼尾都会不自知的停下，黏腻的贴近玻璃，鱼鳃发出“嗬嗬”的怪叫声。
她是什么很奇怪的人吗？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过对于这条人鱼而言，人类或许都是奇怪的生物，此刻自己被关紧在透明的铜墙铁壁之中，无能狂怒也是唯一纾解的方式。
人鱼的编号是“0120”，代表着这将是第一百二十个在她手下被解剖的生物，第一次解剖这种神话志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角色，饶是齐念也有点紧张。
酉阳杂俎里记载，鲛人死而魂不灭，魂灭则形亡，凡与其有染的人类都将被诅咒，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这个时候又是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的爱信不信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抉择时间，为了年终奖和解剖完人鱼后的全勤奖，齐念还是决定当一回唯物主义战士。
诅咒没有到手的金钱更让人有实感。
发散性思维结束，齐念将车停到餐厅指定车位，正准备下车时，手机却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备注是“升官发财s上司”。
哦，那个送人鱼的奇葩上司。
“喂，是我，嗯，现在回去？不要，我已经下班了，哦？带薪休假？好。”
犹豫着挂断电话，齐念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餐厅，不得不返程打道回府。
到嘴的夜宵又没了，不过回去一趟可以换接下来一个月的带薪休假，王扒皮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王扒皮说仪器传送的电图显示这只类人鱼生物有不明躁动，担心因为这种波动影响意识，进而妨碍到解剖进程和结果，所以要自己再去看看。
大半夜的为什么会有不明躁动，难道是因为发情期到了？还是觉得离开王扒皮太长时间想和他贴贴？
想到一鱼一老登贴贴的画面，齐念一阵恶寒。
不知为何，返程的路上许多路灯接连熄灭，开到研究院门前时，基本就靠着车灯照亮前方。
推开大门，齐念摸索着打开挂灯，灯颤颤巍巍吱呀了半晌最终还是熄灭，像是嘲讽一般彻底停止工作。
齐念：……
知道王扒皮抠门，但这个灯都多久了还不换。
认命的拿起手机照明，她轻车熟路的找到拘押人鱼的仿生圈，“咔哒”一声，大门应声打卡。
空旷房间里还回荡着齐念放下车钥匙清脆的碰触声，她抬眼望去就看到一只懒洋洋挂壁的人鱼。
鱼尾软绵绵的蜷缩着，整只鱼身紧贴着玻璃面，双眼眼瞳被白色瞳膜完整覆盖，此刻正好奇的盯着自己。
至于为什么她确定是好奇的盯着而不是饥饿的看着，是因为紧接着人鱼就伸出尖锐的指甲，在玻璃上敲着什么。
像是字，写的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坏了，这条鱼不会其实是有人智的吧，万一真的只是多条尾巴内芯是和正常人一样还怎么下刀解剖。
都是人的话那世界人民大团结，这条鱼也算是自己的至爱亲朋呀，不行，得加钱。
人鱼见提出的问题久久得不到回应，有些恼怒的划拉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噪音。
齐念淡淡看了一眼，转身就忙着去检查仪器的数值，她才不要当第一个和人鱼无障碍交流的人类。
捣鼓了一通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王扒皮电话里说的不明躁动也没有复发的可能性，甚至连心电图都是安心的一条直线。
嗯，很符合她的工资涨幅程度呢。
唉等等，为什么心电图是一条直线啊喂。
难道说……
齐念迟疑的抬起了头，本来触目可及的身影此刻却不见了踪迹，好不容易折腾开的灯也直接罢工，屋内陷入一片可视度为零的黑暗中。
人鱼，玄幻，穿墙，隐身。
这么多要素都集齐了，接下来的步骤是不是她觉醒超能力成为马猴烧酒后大喊一声“神啊，请原谅我无理的行为，接下来是我的show time，代表月亮消灭你～”
成为马猴烧酒的机会好像没有眷顾她，反而身后响起来沉闷的挪动声，一声又一声，由远及近。
黏腻的触感轻轻缠绕上手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舔舐着皮肤，倒刺一深一浅反复刮擦。
不像唇舌的感觉，反而更像是……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