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师用尽量幽默、有趣、耐听的讲述,来拆解一个个知识点,并把重点一一强调出来。一上午古代文学就讲了过半。
戚遥一刻不敢走神的听课,手中的笔紧跟脑子,详细的把重点勾画出来,跟的确实有些吃力,但还是尽量消化着。
一上午中间堪堪只有一个20分钟的课间,其间还包含着下发手机点外卖这项任务。实在是充实。
课间十分,一屋子被憋坏的同学,又开始热火朝天的闲聊起来,或者是恨不得把手机屏刷破的如饥似渴的看着手机。戚遥两者都不是,她有些没适应……
“那个,我看你们的书重点都划过了……”戚遥有些不自然的想跟同桌找些话题。
“啊,你说这些呀,这是暑假班上课的时候划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语速慢慢的。
“你们暑假就一起上课了啊。”
“害,我是暑假来的,她们很多高二就在这儿开始学了。”
“这样啊……那我可以拿你的书划划重点吗,老师有时候讲的太快,我有点儿跟不上。”
“没问题啊,随便看!”说着便把书往戚遥身前推了推。
“咱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戚遥马上把二维码调了出来。
——我是侯昱轩。
——戚遥。
你是哪个高中的呀、我在初中好像见过你、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外卖不……女生之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话匣子一经打开,总能找到许多共鸣。
时针指到12点,准时下课。一时间,全班人涌向塑料盒子去拿手机,晚一刻像是会世界末日似的。
被灌了一上午知识的戚遥脑子有些涨涨的,也许是今天起太早了。现下只想找个床倒头就睡。
“你中午点的什么呀。”侯昱轩挽着戚遥往门口的外卖柜走。
“我就……随便点了份米饭。”戚遥嘴有些连不上思维。
“我回家补个觉,下午见~”为了多几分钟的休息时间,戚遥拎着外卖就往车子方向走。
“哎!下午两点上课别迟到啊。”侯昱轩本想再嘱咐句什么,看着来去如风的背影还是作罢。
午后,没开灯的教室,笼罩着一层太阳光,暖暖的绒黄的。教室里的身影,有在翻书默背的,有趴着睡觉的,有带着耳机补文化课的……一室安静。
戚遥饭没吃两口,定好闹钟,在床上倒头就是睡,一觉醒来浑身气爽,仿佛脑子里还能吸收1TB的知识。
卡点回到机构,再次解锁一下午的文常课。
一下课,跟中午不同的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书前没动,戚遥正疑惑不解,刚想问问同桌时,学管抱着一摞A4纸进来了。
“吃完饭,六点半检测。”边说边晃了晃手里的试卷。
一时间,屋里哀嚎一片。
“甭想了没有奇迹了,快复习吧,争取开个好头。”
都知道挣扎无用,屋里翻书声,背诵声此起彼伏。
戚遥也正拿出吃奶的劲儿,恨不得把所有知识一股脑塞进去。只是需要临时抱佛脚的知识属实是杂乱繁多。
……
“把书合上,1、3排去隔壁班,剩下两排在这儿写。”
戚遥万分不舍的拿上笔走向隔壁屋。看着笔边的题,
“张衡的代表作《二京赋》分别是指 、 。”有些稍有印象,能记起大约在书本的哪个位置。
“春秋三传是指 ”有些能举出几个例子,却答不全。
戚遥挨到了最后一刻,实在是写无可写,蒙无可蒙的交上了试卷。
交卷的那一刻,不知何缘,心里像是悬了个大石头。
拎着有些凉了的外卖,再回到教室,俨然一副准备看电影的样子。
吃着已经软塌的烤肉拌饭,实在是有些食之无味。
第二部电影刚进入片尾的同时,教室里灯光大亮。
随之而来的还有排名表和批好的检测题。
邓老师快速把错的题目重新过了一遍,就让早点儿回去休息。
戚遥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看着排名表,果然37分……真的是最后一名。
接下来的几天戚遥渐渐适应了上课的节奏,在前一天晚上晚走一刻钟,把明儿要学的知识点比照着同桌的笔记先划好、中午午休时就着手开始背、上课也是遍听边记。
本就乐意与人打交道的戚遥也慢慢跟班里的同学熟络起来。一起拼单点咖啡、一起点炸鸡配电影、一起去表演班偷偷旁听化妆课、一起聊学校的八卦。
从古代文学到现当代文学,再到中国电影戚遥日日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咬紧牙关,把记忆里和进度紧紧的跟在一起。每次检测都是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成绩,倒是让“大哥”邓老师相当欣慰。
直到……外国电影史。
真是让她头皮狠狠发麻,一个个长长的名字,对应着众多的代表作。就像毫无关联的文字,偏偏就产生了联系,记的让人头大。
连着两个晚上检测的不景气,戚遥心里也是急的团团转。
想着也许是背诵的时候不出声,效率不高的原因。于是趁着午休的两小时,赶回出租屋朗声开背。
中午的日头晒得窗边的戚遥整个人暖洋洋的,长时间阳光下对着书,一抬头眼里竟有些眩晕。戚遥想推开窗户中和一下暖气的燥热。眼神正被阳光晃得有些迷离,推开窗的那一刻,听到的不是设想的门框微锈的摩擦声,而是,一声清脆的瓷瓶落地声,后伴着泥土的沉闷。
戚遥立马发下书,衬着头向窗下看。
不知何时飘窗的台子上左右两侧各放了株迎客松。东边的那棵寒风中依然□□,右边那棵已露白根静静地躺在地上。
戚遥拿起家门钥匙就往一楼跑,一边想着怎么补救涛哥的松,一边想着该怎么跟邻居赔不是。
有些心虚的敲了敲门,听着没有应声。就试探的加重力气又敲了几声。
门推开,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戚遥更心虚了。
“林……林老师,您住这儿啊。”他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头发有些毛躁,像爆米花。眼神也有些失焦……像刚睡醒……不对,是没睡醒。
“你这是大中午来查户口?”林嘉鸿倚着门框。
“没有,老师我的花好像把您花园弄脏了……”说着,往他身后的花园指了指。
林嘉鸿一时间有些被她整无奈了,将门开的大了些:“课代表同学,我重栽好再给你送回去。”
“啊!不是啊……”戚遥有些断片,但还是接受了这句话的设定。转身正要爬楼。
“等等,你住几楼。”林嘉鸿有些没脾气的问。
“啊!302,麻烦你了老师。”
戚遥重新回到卧室,看着少了一盆松的飘窗。刚刚对话才有了实感。
“我刚刚好像……打扰到林老师午休了……还把他的院子弄脏了……还给他留了一摊烂摊子”裹着被子在被窝里卷来卷去。
晚上的测试,没有奇迹,迎来了第一次“被约谈”
一通大道理灌进去,最后再留颗甜枣“外国这个模块占比少,你也别心急。明天你先不跟大家一起测了,前三次的测试重新给你再考一遍。”
“很晚了,快回家吧。”
这个训话模式让她不自觉的想起……林老师。
接近十点的冬夜,已是一呼气一片白茫的寒。戚遥路过明亮的门头牌下还没打烊的奶茶店,又折回来买了两份奥利奥味的圣代。
刚爬完楼梯,昏黄的灯光下,一棵松挺立在门框旁。
打开门看着一屋的漆黑,戚遥反而有些心安“还好今天涛哥上夜班。”
搬起来,看着迎客松已然换了个窝——好像是黄泥紫砂的,摸起来有些粗糙的粒子,正面还刻着一棵松,实在是相配。
戚遥安顿好松,就快步跑下了楼。
将其中一份圣代挂到了门把上,轻叩门。
林嘉鸿闻声开门时,门口的人早已身影全无,只剩一杯圣代,和一张便签纸。
“林老师,谢谢您栽的松,请您吃甜的。”
这姑娘平时也没见她这么礼貌,还一口一个“您”。带上了门,拿出勺子浅尝了两口,实在甜腻,倒是奥利奥碎脆的恰到好处,看来是刚到家。
文常课的一轮学习接近尾声,故事课接续。
一头蓬松的灰棕挑染的狼尾,穿着重金属感的外套,就这样出现在了午后的讲桌旁,一种艺术感扑面而来,跟大哥口中的“高学历人才”实在是有些偏差。
果然。
“我姓郭,接下来带你们故事课。”
接下来五天里一顿操作猛如虎。
课上没事儿穿插着跟我们讲各路明星的八卦。
“那个演科幻电影的王楚宿舍当时在我楼下,当时上学的时候就感觉他挺不一样的,眼光长远。”
“那个最红的组合出道的那个谁,你们知道为啥他成熟型转型这么成功,他初夜给了南方台的台长……”
诸如此些,实在是张口就侃,全班都听的一愣又一忽闪。
认真的时候。
“虽然我们每天都在写不同题目的故事,但对于统考来说,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故事。”
“一个可以套所有题的万能的流畅的故事核。”
“就比如戚遥写的这篇关键词是‘小红帽’的故事。两个癌症小朋友守望相助的核,是不是任何一个意象都可以把这个核连起来。”
“所以,讲故事本身就是万变不离其宗。”
“像你们爱看的言情小说,婚外恋也好,同性之爱也好,上去几千年这种情节就开始写了,所以故事嘛,最终还是殊途同归的。”
一个周下来,从开始培养学生画面感,到最后筛故事,嘱咐学生背范文。
有文人风骨,更有应试之智。
戚遥也是这样的,她写的每篇故事几乎都是范文,但她最后还是选了最大团圆式结局的精心打磨了番,留待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