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看姜乔她微怔在原地,垂头看着地上的风筝,原这躲在羽翼下的感觉竟是如此安心。
那地上的纸鸢线缠在一起两只纸鸢对扣着,她转头望向卢温雪摇了摇头:“无碍,许是那纸鸢也要有个伴。”
她未那缠在一起的纸鸢找个个好借口,她不想让母亲为难,更不想看她因自己气着身子。
“乔儿,你这般想可委屈?”卢温雪一听她的话先是心中一紧,不由得看向姜乔。
卢温雪向来性子刚烈怕姜乔这样想是藏着委屈,她定不会吃这哑巴亏。
抬手间,卢温雪将落在姜乔发间的花瓣抚下,看着那张乖巧的脸蛋只觉得她太过懂事,不禁惹得她一番心痛。
想这自幼母亲对自己的教诲只觉得姜乔若是能叛逆一些也好,好歹不会这般吃亏。
她不知道,姜乔并非是吃亏,她是无心与人斗,无心将那深宅内院一事看得那般重。
没等二人开口,只听一道刺耳的女声打破了浮华苑的宁静。
“是谁!竟敢将大小姐的纸鸢缠落!”
大小姐?
若是不说兴许姜乔早就忘了有这号人了,桂树之下二人齐偏身望向那声音出处。
碎阳一撒在那桂树下遮着阴母女二人微微颔首多了几分戾气。
这口中的大小姐便是二夫人崔氏所生,此人性子张扬跋扈被崔氏宠惯了,却是京中有名的美人。
崔氏出于将门,妹妹是当今高高在上的崔贵妃,性子乖张盛气凌人,教出来的女儿也自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闻声片刻,只见一位穿着素蓝衣裳的丫鬟大步流星踏来,扫视一圈只见院中桂树下站着四人——主母卢温雪,二小姐姜乔,主母贴身嬷嬷和姜乔的贴身丫鬟。
院里几人除了那个丫鬟没一个能惹的。
丫鬟打量着面生的姜乔,这位小姐姐还是从未见过的,长相倒是十分出众甚至比自家小姐多了几分稚气。
主母在场又与其那般亲近,这丫鬟见了连忙转头看向自家主子。
身后之人身着紫衣,垂云鬓梳的整齐利落,发间嵌了四只扁银钗,发髻两边各垂衔珠点缀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为那张艳容添了几分伶俐。
此人正是姜府大小姐姜月琦。
“大小姐……”丫鬟干笑着回过头去向姜月琦求助。
主母在场即便是再嚣张也要收敛积分,若是主母计较,恐怕是要将她撵出去。
没等小丫鬟反应“啪”得一声脆响,那丫鬟面上立马泛起了红,姜月琦甩甩手将手收了回去。
这一巴掌打的不是丫鬟的脸,应是姜月琦的脸面。
那被打的丫鬟顿时愣住,捂着脸偏向一侧,这一巴掌打的姜乔和卢温雪都愣了一瞬。
“下人放纸鸢将主母的纸鸢缠了去,如今又出言不逊该打。”姜月琦冷着脸行礼,睨着姜乔。
她虽看不起姜乔但起码的礼数还是懂的,丫鬟犯错就是主子的不是。
“想必这就是二妹妹吧,还真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呐。”姜月琦薄唇扯出几分笑意。
“若是主母不解气,这丫鬟随您教训便是。”
话是说出口了,但姜月琦那清冷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无半分道歉的意思。
“见过大姐姐。”姜乔微微福身,裙边微皱。
姜乔刚刚也是怔了,一时间忘了给姜月琦行礼,这才连忙补上。
姜月琦点头算是应下,随即转过身去朝着刚才的丫鬟怒斥:“真是不懂规矩的贱骨头,见了主子还不行礼!”
那丫鬟吓得不轻,连忙蹲身行礼。
见着院里跌落的纸鸢,卢温雪淡淡开口:“这线便绞了吧。”
姜月琦面色未变却没有发作,这哪里是绞线分名是想让这姜乔压自己一头,仗着有母亲在,就敢舞到她头上来。
日后这笔账定会算个两清。
“若是无事琦儿便先行告退。”等着卢温雪点头应下,姜月琦狠瞪了姜乔一眼。
转身出了院门,再看姜乔她似乎才想起来一件大事。
这位大姐姐上一世似乎很爱那献王,为了那献王都甘愿去刺玄王可见是用情至深,今日一见她倒是甚好。
她盯着姜月琦的背影糯唇轻勾,碧波般的眸中闪着笑意反倒是像极了猎豹看见了绵羊,那种最原始的捕食者看向猎物的渴望。
未回神就听到之夏从外面采买回来跑到院里嗷嗷喊:“小姐!小姐!晋王殿下凯旋!”
姜乔闻言眸中微闪,偏身一笑。
回来了啊,好久不见了,陆将军。
京中长宁街泛起沸腾的声浪,玄甲铁骑自这长街尽头而来,当先的是一匹黑乌高头大马,马背上的人扶着长剑,战袍下摆沾着已干的泥土。
再往上些瞧,只见得男人高发全束,扣着银冠,面上戴着青铜罗刹面具看不清相貌。
此人正是当今圣上最器重的皇子——晋王陆野舟。
民间有传言,说他常年戴面具是相貌丑陋不想让他人见着真容,也有人说是在外打仗毁了容,这面具是为了遮丑,更有人说是他相貌出众怕打仗毁了容,所以常年戴着面具。
腰间荷包摇的厉害,下方的银铃“叮叮”绕耳,白月纱蒙着下半张脸,硬是挤进了沸腾的人群。
“小姐!前面人踩我脚了!”之夏痛苦嚎叫一声。
几排人墙熙熙攘攘挤的很,晋王凯旋回来都想见见这威风。
姜乔只顾着往前挤,便回头淡淡应了一声:“那踩回去。”
她根本没思考之夏的话,只是想快一点挤到前面去看看陆野舟,看看那个上一世许诺的人,他的那半枚玉佩七载都不曾来取。
心中有个念想,想让晋王帮帮自己,兴许他就原因帮她去查永定河一案,或许以他的人脉和能力就能再次彻查临阳纵火案呢。
他日日将那贤庄太后的遗物挂于腰前姜乔笃定他是念着这位皇祖母的,也正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万一他就答应了呢!有这贤庄太后这枚底牌,她肯定陆野舟绝对会坐下来和她谈而且是肯定会。
姜乔被挤得踉跄,稳住身形有往前挤了挤,风吹得那白月纱掀起一角,抬眼望去,那高头大马已踏到身前。
顷刻间男人垂下头瞧见她,相视一瞬脑海荡着男人上一世临走前的话。
“封狼居胥或战死沙场……”
“陆野舟。”姜乔见着他脱口而出,那声音极小,好在那轻薄的白纱遮住她的唇,在男人看来只是细微张了张。
男人似乎还是听到了什么,再回头望去飘忽间风刮的很大,姜乔转身隐入人群。
并非不想见他,而是今日一见着实等了太久,对姜乔来说,是七年又是睡了一觉的时间。
陆野舟是个很好的棋子,皇宫进得,王府进得,更有理不清的人脉网,想必他若是能将幽州纵火一案重查理应不是什么难事。
姑母死的蹊跷,上一世查案屡屡受阻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今日遇上陆野舟说不定可以好好“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