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动的小熊□□?”
电话那头的女生兴奋地说“对啊对啊，他还和我合照了，我发给你看”
她一边上楼，一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单手敲字，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鼻尖冻得红红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
“下个周末出去玩吧”她和电话那头的女生说“我下个周末这个案子就忙完了，反正我也是整理文件的活，比出勤的来说我周末会更闲一点”然后突然想了想
“可能，嗯，也许大概会更闲一点”然后她被自己模棱两可的说辞逗笑了，半带歉疚地捂嘴笑了起来
“话说你一个人住这里还是注意安全吧”电话那头的女生语气突然沉下来“虽然你是警务人员但是你是知道市中心这个老城区治安是一直不太行的吧”
“我没打算租很久啊，就这两年先在这边住，比起这个还是养养花花草草比较好”她笑道。
“好吧好吧，我回来就先来你这边看看，和你可是好几年没见过了”
挂掉电话之后，她抿起嘴。自己倒没有那么大的欲望离开这个岗位，但在这种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下慢慢地她觉得自己是需要这份清闲的工作让自己活得更自由一些
当她想着这些出神的时候，头顶上传来关门的响声
声音很小，但是就好像安静的环境里掉下一根针也掷地有声一样
何况这层楼就是她的居所。
她很疑惑
在她搬进去之前，对门就已经没有人住了，她只知道现在的房东阿姨说对门以前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老太太，头发有点白了，烫着稀疏的羊毛卷，讲话喜欢大喊大叫，以前有几次无缘无故对前任租客吼叫过，那个中心医院的护士实习生经历了几次之后吓得赶紧搬走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太太就没回来过，她的两个女儿以前隔几天就会来看老太太，老太太好像不住这里后她们也没来过了
现在她站在离这扇朱红色的门几个台阶的位置，很明显它的灰落了一些，锁旁以前因为时间脱落的铁皮也被刮干净了，刚刚肯定有哪个人进去了，在她转头上楼的时候刚好关上了门
是老太太回来了吗
她其实并不觉得房东太太描述的老太太有多可怕，更多的是好奇，她眨着眼睛看了看那扇朱红色的门，但只是看了几秒钟就有点头皮发麻，好像这扇门也在盯着她一样
进门之后她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打开电暖气片，把超市购物袋放在桌上，她像往常一样开始整理自己阳台上的花草，因为已经是冬天，所以她想保证这些盆栽不被冻死
当她下意识把额角的头发撩到耳后时，她抬头看看挂钟才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自己忙上忙下了这么久，但是至少自己把家里打扫干净了，明天还是周末，自己可以赖很久的床
她叉着腰，另一只手抓着扫把，自己一个人的空间虽然不大，但是自己可以允许慢节奏的生活真的是一件很解压的事情，离开被亲人凝视和随意评判自己的氛围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走到窗边，开了一罐啤酒，侧着脑袋靠在窗边，搬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座小院老年人居多，到了晚上就很安静，不像会扎堆跳广场舞的那类人，她在这里遇到的老年人每一个都笑眯眯的，有时下班回家还会看到他们架着小圆桌在院子里打麻将，每每经过她都局促地点头示意，然后总是会收获一两句寒暄，这种纯粹的关心与自己家人给的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是完完全全给她在寒冬里注入了一股暖流
抬起头咽下最后一滴啤酒，她有点睁不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已经两颊绯红
该睡觉了吧，明天应该可以很晚起来的
她洗漱完钻进被子，被厚厚的蚕丝棉被包裹住，慢慢温暖的气息蔓延上来，安心地闭上眼睛
但总是有事情没有解决，比如那扇朱红色的门
翻了个身，她想，这和我关系不大吧
翻来覆去几圈后，她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一样悄悄走到窗边，因为自己的窗可以看到对面那户的窗，她有些丧气，因为那扇窗一片漆黑，十点钟也许对老年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很晚的时刻，大部分老人也都睡觉了，也是住到这个小院之后，自己的作息变得无比健康
她摇了摇头，自己应该是神经太紧张了，但就像傍晚给自己打电话的高中同学说的一样，独居生活需要注意的隐患太多，自己也应该经常保持警惕才行
也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于是她又回到床上，这一次她睡得很好
迷迷糊糊地翻起手机摁亮屏幕，她睡眼惺忪地撩了撩头发
“快十一点了都，，，”
发了会儿呆，伸个懒腰之后她起床整理好被子，发现外面久违地下雪了
像雨点一样的冰豆豆打在窗前，冰晶清脆的声音慢慢密集起来，天空是透着日光的灰色，把手放在窗台上，金属的冷气立刻爬上手腕
昨天厨房的垃圾还没倒，她想
披上一件厚衣服，扎紧垃圾袋，她转动门把手，开门的一瞬间，她被吓了一跳
对面门口站着一个全身黑色的男人，黑色棉衣黑色卷发，站在那里非常显眼，他正把钥匙插进对门的门锁准备锁门，当她打开门，对面的人也回头看她
很意外，这张脸很年轻，不像男人，倒像个学生，好像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男生看着她，好像迟疑了一下，而她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
所以现在我是有邻居了吗
她试探性地问
“是刚租这边的房子吗”
男生轻轻笑道“不能算租吧，这本来就是我的房子”然后有点腼腆地捋了捋头发，低下头看着台阶，不知道是因为没反应过来还是本来他终日都是这个表情，他看别的东西的时候也带着一点微笑，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朝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反应过来他一直在等她先走，于是走在前面开始下楼，但是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然后她觉得自己昨天注视那扇门感到的寒意不是空穴来风
她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男生整理着自己卡其色的围巾，黑袍一样的棉衣包裹住全身大部分地方，浓重的黑色和红润的唇色对比非常明显，卷发刘海几乎遮住眼睛，他看到她回头看他，有点尴尬地笑笑，指了指自己被卡住的围巾，说“你先走吧，不用担心，这个房子以前是我外婆的”他明显是察觉到对方对他的警惕，像是想要她放心，然后又挠挠头，活像一只害羞的猫
她扭过头往下走
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是什么地方
她在回忆的碎片里不停地把这张脸和所有自己印象里的脸重合，却还是记不起来
她摇摇头，算了算了，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楼道，她举起伞，冰豆豆在伞面上蹦极，噼里啪啦地响，细密但是很好听，像是雨天的煎蛋声?
她看到被雨雪打湿的石板水泥地上有红色的喷雾罐，应该是喷那种奶油一样的雪罐，堆在水管交错的角落，院里没有私家车，所以看上去非常干净
离圣诞节还有一周左右，就已经有人在玩这个，自己小时候好像也玩过，她往前走，但是眼睛一直被这个红色的罐子吸住了
“那我先走啦”男生和她招招手，“我接下来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们就是邻居了”他礼貌地笑道，眼睛眯成月牙，向院子出口走去
她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越来越远，随呼吸在肩线起伏的黑色棉衣好像让她想起来什么
红色，，，
她突然回忆起刚刚在楼道里男生的一个小动作
在他低头腼腆地笑着的时候，他下意识用手指把鬓角的头发往耳后捋
他一定留过长头发
她睁大眼睛
红色眼熟是因为他当年校服背后的sport字母是红色的
记忆中模糊的倒影慢慢清晰起来
长头发的话，是他吗，这张脸是当时那个长头发男生?
她怔怔地举着伞站在雨雪里
然后笑了起来
还真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