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问钱宇要资料链接的人是第一事业部的沈熠,陈尧在内网找到他。

    “哈喽,你好。”

    “陈尧是吧?”内网消息可以直接看到发信人的姓名。

    “你好,请问之前星尘的案例资料你看过吗?”陈尧开门见山。

    “资料?什么资料?”

    “问的钱宇,你还记得吗?”陈尧就差扔截图了。

    “哦,星尘是吧?是有这么回事。”

    “那里面的资料现在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我看的时候还好好的。”

    “你再点进去看看?”

    过了一小会。

    “我不知道,没有你去找啊,问我有什么用。”

    沈熠语气不算友好。

    “链接你给过其他人吗?”

    “没有。”

    “这些资料你存档了吗?”陈尧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

    真是油盐不进。

    “但是你是最后一个看过资料库的人。”

    “你怎么确定我是最后一个人的?拿出证据来,你们自己的资料不见了,不内部自查,就来找其他人背锅?作为一个成年人,要有处理问题的能力。”

    沈熠发来小段作文。

    “你知道哪里还有案例资料吗?”陈尧不屈不挠。

    “我就是有100种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但是不告诉你。”

    鼠标点击右上角的红叉,陈尧直接关闭窗口,找个文件还要听一堆爹味十足的说教真是够了。

    不过是一些案例,就不信找不回来!

    星南总部,事业一部。

    气冲冲的陈尧,出电梯来不及刹车,撞倒一人,来人手上资料被撞飞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陈尧连忙蹲下。帮忙捡文件。

    “没事……”此人抬头对上陈尧的眼神。

    “陈尧?”

    “小田?”

    两人不约而同的疑惑,也不约而同的忍下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陈尧瞥到散落的文件最上面一页,有承新客户,陈总的名字,不禁盯着那几行多看了几秒。

    小田不着痕迹地接过这份文件,讪笑道:“谢谢……”

    陈尧盖下眼皮挡住如炬的目光,和煦地笑着说:“没事。”

    小田抱着文件走进办公间,在自动玻璃门前踟蹰几步,又折返,把陈尧拉进无人的茶水间。

    “过来……这边……”

    “咦……又遇到了……好巧……”

    小田幽怨地看着陈尧不说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怎么了?”

    小田莞尔,又正色道:“第一事业部也在争取承新的客户,你当心点。”

    “和我说这些不要紧吗?”陈尧替小田担心道。

    “业绩不算我们分公司的。”小田狡猾地吸了吸鼻子,像只闻着鱼腥味却偷不着鱼的猫。

    “谁对接?”

    “沈熠。”

    承新分享客户有佣金,又有卢飞给他们免费兜底,世上当真是有这等便宜的好事。

    事业一部这只黄雀,也在等卢飞这个大便宜。

    既然是竞争关系,在沈熠这里找案例就是狗嘴里找肉包子了,只能另想办法。

    陈尧回办公室打开消息框。

    “卿姐,集团总部没有案例库吗?”陈尧向王卿求救。

    “分立事业部之前是有的。”王卿过了一会回复,“内网路径在事业部成立后就关闭了。”

    “怪不得翻遍了都没有……”

    “在内网帖子里搜搜,可能有同事汇总过。” 王卿想到什么。

    “我找找看!”

    “写新方案用?”

    “嗯,争取新客户。”陈尧一边回复,一边火速在内网扒帖子

    “不是xr眼镜项目用的吧?”

    “卢飞的。”

    “?”

    “想转化成xr眼镜项目的客户,但是在出方案这儿卡壳了,不太顺利。”陈尧直接说出目的。

    “嗯……提醒一句,方案通过后多留点心眼。”

    “怎么?”陈尧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思索了一会,“出了方案就踢走我?不会这么无耻吧……?”

    “永远不要高估一个没有下限的人。”

    陈尧坐在位置上翻着内网的陈年旧贴,眼睛一目十行,脑中时而飘来一些反对的声音,这么自我博弈了一整天。

    人如果不想做一件事,有无数种理由。

    人如果想做一件事,只需要一个理由。

    陈尧忽略脑中那些打退堂鼓的声音,终于在一个帖子里找到了存在云盘上的集团案例。

    这些案例年代不算久远,只是世界发展太快,把它们遗忘在角落。按属性分门别类整理在不同的文件夹,只需按着承新客户的具体需求稍加修改,很快就能做出新方案。

    不知不觉到下班时间,陈尧长舒一口气,有了方向,接下来按部就班只是时间问题。她把资料存档到笔记本电脑,晚上回家继续工作。

    提着电脑包走出大楼时,周五的傍晚天色微暗,阴风阵阵,像是要下雷阵雨,陈尧低头给杨一帆发消息。

    “滴滴!”

    突然喇叭声。

    一辆车停在陈尧面前,是康有礼。

    “去哪?我送你。”康有礼伸着脖子说。

    “我?”

    真是稀奇了。

    陈尧坐上副驾驶。

    “去哪?”

    “地铁站吧。”

    康有礼诡异地瞥了陈尧一眼,陈尧眼观鼻装不懂。

    她能怎么办,总不能让康有礼送他去杨一帆的公寓楼吧

    “听说你找沈熠了?”

    “没用。不过不要紧,我找了其他案例。”

    “你知道删除资料是需要权限的吗?”

    “卢飞自己删的……?”

    “资料库是由集团统一建设。”

    “资料库?”

    “还有个你可能不清楚,第一事业部的第一任部长,是由杨晟兼任。”

    陈尧一时愣住。

    康有礼也不急着催她。

    等车缓缓停在地铁口旁,过了好一会儿,陈尧才回过神。

    “谢谢……”她打开车门前,由衷地对康有礼说。

    “陈尧。”康有礼叫住她。“你还这么年轻,星南只是你的过客。”

    康有礼什么意思?

    资料被第一事业部删掉,是沈熠还是有人授意?

    针对尘星还是针对卢飞?还是卢飞背后的人?

    杨晟又是什么立场?

    陈尧随着拥挤的人潮,涌进地铁站,又跟着人流下电梯进车厢,浑浑噩噩,似乎不用废很多脑,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耳边充斥着嘈杂声,听不清内心深处的声音。潮涨潮落,海浪也会淹没海鸥呜咽的声音。

    陈尧第一次觉得脑中一团乱麻,太复杂,太复杂了。

    到家的时候,杨一帆已经在厨房煮饭。

    听到玄关的动静,他走到门口,穿着搞笑的花格子围裙。

    “怎么没让我接你?”

    “康有礼送的我。”

    “这个已婚男!?想做什么!?”杨一帆举起锅铲,面如恶犬。

    “听说第一事业部以前是杨晟的?”也许是今天太累,陈尧没顾及太多,直接问出口。

    “整个星南都是杨晟的,更何况第一事业部。”杨一帆脱口而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嗯,你们在抢同一批客户。”杨一帆老实交代。

    “星南这么大的集团,还缺承新这点客户?”

    “宝贝,不是针对你。”

    “不是针对我,那就是针对卢飞的咯?所以你让我拒绝卢飞?”陈尧抱怨的情绪难以抑制。

    “电话会议那天我还不知道这事。”

    “好,你是才知道。知道以后呢?”

    “卢飞成功的话,客户归卢飞,他有可能组建第三事业部,卢飞不成功的话,客户归第一事业部。对你都没影响的,宝贝。”

    “你意思是说,无论我做好说坏,做对做错,这个件事都不会影响我,对吗?”陈尧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的。”

    “好……很好……好一个上帝视角。”

    陈尧拿起电脑包冲进书房,反锁住门以后,再没出来。

    杨一帆还愣在原处,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但是他第一时间先打开消息框,发了对不起三个字过去。

    陈尧瞥了眼消息框,把手机仍进抽屉里。

    她需要冷静。

    每个人有自己的立场,都在为了各自的立场而战,那她又是在做什么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先做完手中的事。

    书房中沉寂了一会,又打开了门。

    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垂头丧气的杨一帆,看到走出来的陈尧,立刻站起来。

    “你……”

    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赶紧走进厨房,盛出米饭。

    “你坐会,我热下菜。”

    陈尧摸了摸菜碟,说:“不用了,还热的,吃吧。”

    席间,二人不语,只有碗筷的声音。

    杨一帆偷偷瞄着陈尧,见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挑了一只大虾送进她碗里。

    “多吃点。”

    “嗯。”陈尧闷头大口吃着饭菜,风卷残云直接炫了一碗饭。

    端着碗走进厨房。

    杨一帆听到水冲刷的声音,连忙说:“放池子里,我一起洗。”

    “不用。”陈尧鼓着嘴说。

    “你……”

    这是气还没消。

    杨一帆的脑中飞快滚过几条公式化的句型,都被他一一否决。

    “我刚才说错话了。”

    “你哪里错了?你们上帝视角,哪里会错呢?”本来准备回书房的陈尧,转身看着杨一帆,忍不住阴阳怪气。

    “我……我哪里都错了,不该觉得你应该拒绝卢飞,不该在知道第一事业部也在抢客户的时候没告诉你,不该觉得他们怎么样都不影响你。还有……不该总问需不需要我的帮助,你没有我的帮助也能做的很好,是我自己想帮助你,才是你世界的主角……他们才是陪衬……”

    “行了行了,说过了……”

    杨一帆见陈尧面色有些松动。

    “那么,我可以帮助你吗?”

    “不……”陈尧下意识地拒绝,又吞下了后半句。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是与人保持距离,不自觉地拒绝别人的呢?

    也不是一个好习惯。

    半分钟的自省完毕。

    她扬起笑脸,说:“来吧,有些案例看不懂,需要你的专业解读。”

    杨一帆的嘴角都裂到耳根,站起身,看到身上的花格子围裙,有些尴尬地说:“我先去洗碗。一会儿过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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